艳秋自沪上载誉回京后,复又投入了更多新戏的排演,仅在1923年一年中,就有《红拂传》、《花筵赚》、《鸳鸯冢》、《风流棒》、《孔雀屏》五出新剧上演,仍由罗瘿公编剧,王瑶卿导演、编腔。其中《风流棒》一剧,王瑶卿赞为:“在新排各戏里是最好的一出戏。”金悔庐评曰:“唱词浅而不俗,念白隽永而多趣。能以昆曲之精华成乱弹之文字,以新奇之情节发挥旧剧之精神,从来乱弹剧本中无此佳作也。”《风流棒》也是艳秋演于大轴的第一出本戏。在这艺事丰收的一年,艳秋与名旦果湘林之女果素瑛女士于4月26日在取灯胡同同兴堂举行了结婚典礼。 在程艳秋的从艺道路上,罗瘿公与王瑶卿二位的导师作用是极具决定性的。罗不仅于危难中挽救了艳秋的艺术生命,更倾注全力对其进一步地悉心培育,打造成才。罗为程编写新剧共计十二出半,尤令人感动的是,在他生命最后时刻的1924年一年中,仍以病弱之躯勉力为程撰写并推出了《赚文娟》、《金锁记》、《玉狮坠》、《青霜剑》四出新剧及未完成的半出《碧玉簪》。程夫人果素瑛回忆:“除了演戏,在怎样做人方面罗瘿公对程砚秋的要求也是严格的。艳秋第一次赴沪献艺后回到北京,婚后,因为一时很难找到剧场,艳秋被迫闲在家里无戏可演,就喜欢上了打麻将牌。当时艳秋拿的戏份有时是五元或十元,排演本戏上座好就给十五元。因为要攒钱置办戏箱就得精打细算量入为出。好不容易积蓄了六百银元,艳秋一次打牌就全部输光了。罗瘿公先生听说此事,气得不得了,专门为此来我家,恰巧艳秋外出,罗公当即提笔写了封措词严厉、善意规劝的信,要求他为中国的戏曲事业,为了自己的前途立即痛改前非、洗手不干。真个是晓以大意、语重心长啊!艳秋读后极为痛悔,深感辜负恩师期望,当即下定决心,从此再不打牌。” 王瑶卿则根据艳秋的姿质条件为其度身制戏,并指导他进一步确立自己的艺术风格和发展方向。王先生尤其看中艳秋坚韧、踏实的品性,循循善诱地把自己一些高远的艺术理想寄托于他来付诸实践,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引导艳秋顺应时代审美和艺术进步的趋势,据理合法地研创“程腔”,从而,把京剧旦行唱腔全面引向了历史性的成熟,完成了京剧旦行唱腔音乐史上的一次承前启后、最具划时代意义的革命。程先生曾谈到:“自晚清以至民初,最‘脍炙人口’最受欢迎的是‘谭(鑫培)腔’。他的腔调最多,腔板最细密,能表现各种不同的情境。在初兴的时候,亦有些拘守‘实大声宏’的老辈们嫌他‘巧唱’ 、‘取悦于时’。可是群众的听觉是有公道的。他的腔到底战胜了呆呆板板的老派而风行了。谭老先生的腔利用了昆黄杂曲,生旦净各样的成品,容纳变化,自成一家。他与汪桂芬、孙菊仙、许荫棠、刘鸿声各派的分别是玲珑宛转,但其中却有‘自在流行’的劲气。”谭鑫培之于老生唱腔的革新成果无疑给予了王瑶卿和程艳秋以很大的启示和鼓舞。在王先生的指导下,艳秋对自己演出的所有新旧剧目唱腔,从唱法入手细加改良,一方面试用“以腔就字”的新法制曲、改曲,一方面通过深化、细化唱法技巧以丰富唱腔的节奏、旋律色彩。排演时,更由王先生亲自指挥,不厌烦琐,必求精熟。1923年4月,剧评家小隐写道:“程玉霜虽执贽于梅畹华之门,近且从瑶卿研究新腔,------嗓音固较前为佳,而唱工神情亦较前进步,腔调甚为新颖,极抑扬抗坠顿挫之能,柔和婉转之制。自始至终,无一败笔,实为难能可贵也。”自此,“程腔”出世,独步菊坛。1924年,上海《新闻报》苏少卿评曰:“其好处在腔有来历,按字依声,不求甚怪,略一添减,便美听闻;其一种细音,高出则如天外游云,低唱则如花底鸣泉,艳秋独者,前无古人。唱时,虽一眼中有四个音或八个音者,亦清楚正确,真善唱者。”还指出:“就字造腔,就嗓唱戏,为艳秋之二大创作,宜其享大名矣。” 程砚秋为罗瘿公守墓 罗瘿公病逝后,程艳秋强忍“长城失恃”的痛苦,顶住了各种压力,改组鸣和社,并推出了第一次由自己导演、编腔的新剧《碧玉簪》。他曾无限深情地说: “我感觉到罗先生故去了,的确是我很大的损失;可是他几年来对我的帮助与指导,的确已然把我领上了真正的艺术境界,特别是罗先生帮助我找到了自己的艺术个性,使我找到了应当发展的道路,这对我一生的艺术发展上。真是一件莫大的帮助。为了纪念罗先生,我只有继续学习,努力钻研业务,使自己真的不至于垮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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