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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永清教授:经方派、时方派都是辨证论治派

 昵称54539248 2019-05-07

原创: 郝万山伤寒传承班

导读

我们是不是误解了“经方”,经方的含义一是指张仲景《伤寒论》与《金匮要略》中使用的方剂,还有一个含义是所有医家在诊治过程中发现的却有疗效的“经验方”。那么后世医家所谓的“时方”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经方”。经方是源,时方是流,源流结合才能在临床上适用于千变万化的病。裴永清教授发现中医的方子是很好的方子,前人用的特别好,给我们写的明明白白,可后人不用了,甚至把它误解了。今天,我们看看裴永清教授在2018年首届鼓楼国医论坛上如何以普济消毒饮为引,谈了他在中医传承这方面的看法。

众所周知,普济消毒饮是个名方,是金、元时期脾胃论派的代表人李东垣先生所创,主要治疗“大头瘟”,也就是“大头天行”的方,现代用它来治疗病毒性腮腺炎,中医称之为“痄腮”。

几十年我都是按照老师的教导用,直到前十年左右,我开始对我临床的常用方、常用的每一味药溯本求源。

对于普济消毒饮,在查阅古籍的时候读到1979年版的全国统一教材《方剂学》(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广州中医学院主编),该书提示此方是“录自《医方集解》。”在汪昂的《医方集解》中,论述普济消毒饮结尾时用小字提出“然十书无此方,见于准绳”(十书是指李东垣先生所著的十本医书,包括《脾胃论》《内外伤辨惑论》《伤寒会要》《兰室秘藏》《医学法门》等),在所有李东垣出的书当中,都没有找到这个方子。

我在王肯堂第一册的《证治准绳》中找到了这个方子,但是方子里没有分量,也没有说明此方的出处,就说此方是李东垣的方,出自哪也不知道。后来我就把小书房内所有的方书翻出来又找,找到了中医药大学主编许济群、副主编是王绵之老师,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5年1版,1993年10次印刷的《方剂学》,这本书里说的很清楚,此方出自《东垣试效方》,录自《普济方》,到这里我才明白李东垣普济消毒饮的方子是出自于《东垣试效方》,拿到这本书以后,在第九卷《杂方门》找到了《时毒治验》这一节,这一节里详细的描述了李东垣先生当时是怎么用普济消毒饮治病的。

“泰和二年,四月民多疫痢、初觉增寒体重,次传头而肿盛,目不能开,上喘,咽喉不利,口干舌燥,称大头天行。亲戚不相访问、如染之,多不救,医以承气加板蓝根下之,终莫能愈,于是请李东垣先生救治,东垣出此方治疗,病人全活,时人皆曰此方天人所制,遂刻于石以传永久,普济消毒饮子。”

这是讲他用普济消毒饮当时的情况,看完这一段我们就明白了李东垣先生的普济消毒饮原方是普济消毒饮子,因为好使,当时的人觉得是天人所赐的法宝,刻到石头上留给后人用,是这么个情况。

我看完这段以后就想了很久,现在的《方剂学》在论述此方的时候,没有抓李东垣先生当年原始的含义,只介绍了当时李东垣先生用它治疗大头瘟,并且把这个病和现在的丹毒合在一起了,说那时候的大头瘟就相当于现在的时瘟,就是丹毒,看《方剂学》这么解释,我就想临床的丹毒有这么大的传染性吗?

李东垣先生所治的大头瘟是传染性极强的,好人去看望病人的时候就感染了,回去就得病。丹毒并没有这么大传染性,我就想医书上把李东垣先生当时用普济消毒饮治疗大头瘟的情况解释称相当现代的面部丹毒不太合适,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我们现代《方剂学》解释它可以治疗面部丹毒和腮腺炎,这个内容和我刚才读的李东垣先生的原文差得很远,李东垣先生说的很清楚“初觉增寒体重,次传头而肿盛,目不能开,上喘,咽喉不利,口干舌燥”头面肿盛原因多了,不只是指腮腺炎,后人用它来治疗腮腺炎想是对于普济消毒饮的活用,李东垣先生当时用这个方子是治疗大头瘟的,但是他写方子的时候并不是局限于大头瘟,他写的是头面肿盛,肿到什么程度,他形容是目不能开,肿的眼睛都睁不开,头很大,上喘,咽喉不利,口干舌燥。

李东垣先生所描述的普济消毒饮所治之证,绝不是现在方剂学描述的那么小范围,属于面部丹毒、痄腮,所以现在这个方子已经大大的失去了李东垣先生原方主治证型,我把它概括起来,就八个字——头面肿盛,咽喉不利。假如用中医的临床思维概括性的来对它进行定性、定位就是凡属于病位在头颈部的各种肿物、肿块、肿毒,包括瘤,病性是属于实热和温热时毒之类的病,热性、热毒之类的病,皆可适用之。这就是我在读完原文后得到的结论,这个结论对不对,我在临床这段时间的验证中证实了,这就是我在阅读了东垣的有关普济消毒饮的原文后得出的心得和结论,或许可称为对该方的发现和发掘。自此以后,我在临床当中用普济消毒饮就不仅仅是局限于治疗腮腺炎,而把李东垣的普济消毒饮的应用范围扩开了,疗效特别好,收益颇多。

现在我将裴老临床中应用普济消毒饮的例子与各位共享。

2015年1月10号,山东菏泽人,小儿,被北京解放军总院301医院诊断“浸润性嗜酸性细胞肉芽肿”,核磁发现肿物在右耳前上方,4cm*4cm左右一个肿物,高出皮肤1.5cm,表面摸着不光滑,一碰还疼,一摸还微微有点发热,目前脑组织肿瘤局部颅骨已经损失了两公分,脑组织和外面的肿瘤就隔着一层脑膜。

孩子的父亲掉眼泪说,我不手术,西医说这个孩子手术过程当中有一定危险性,术后也可能有后遗症,包括智障、植物人等,劝他也不去手术就要吃中药治疗。

我开方的时候想李东垣先生说头面肿盛,盛就是肿的大,头面部肿的厉害的属于热毒就可以使,李东垣先生的原文说“初觉增寒体重,次传头而肿盛,目不能开,上喘,咽喉不利,口干舌燥”,原文背下来用的时候就活了,舌苔黄腻,孩子的面色是潮红的,进屋看病就他爸爸交待病情,孩子一声不吭,坐在那发呆,脸上潮红,有点虚浮的样子。

李东垣先生关于普济消毒饮的文章,把它的适应证概括为——头面肿盛,咽喉不利,病位就在头颈部、咽喉部,属于热毒的,各种肿痛、肿物、毒瘤,于是我就把普济消毒饮拿出来开,加了几味药,又把杨栗山的“升降散”套进去,就是普济消毒饮的原方加升降散再加鱼腥草,北豆根。因为他舌苔比较腻,所以又加了生苡仁,双花,公英。

一星期后核磁片子显示骨头已经长出来好多了,两公分左右的确实大概还剩两毫米左右。我就在想孩子小,生机勃勃吃什么药都长,邪去则正安。我很高兴,原方加加减减又开了七副,十四副回来之后,缺失的骨头全长好了,外表看不出来肿了,肿都消了。吃到21副的时候,家长又来了,脸上很紧张说,裴老你看孩子原来都消利索了,头前又长出来一个,从眉前又鼓出来一个大拇指甲盖大的肿物。我当时就想,原来肿物消掉了,又长出来一个,恰好体现了这个病是“浸润性”,西医诊断病名很有意思,他就叫浸润性嗜酸性细胞肉芽肿。所以这边好了,那边又浸润出来了,我没害怕,原来的病灶消了,新病灶出来蛮有希望能治好,我就用原方还是这么治,再吃七副药之后,新的肿物完全消失。

我是一月份看的,一直治到六月十五号,孩子什么毛病也没有了,舌象也正常了,这个时候我才敢停药。他去301医院做核磁的医生问他,你这个病怎么治的,病人家属就说孩子吃一个老中医的药,别的药什么都没吃,只吃中药了。当时301医院核磁的大夫跟他说:“这种病纯用中药治疗完全治愈,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我想我把它作为是一种赞许的话,我不认为他是讥讽我。

这个病例是我亲自治疗的病例,和肿瘤有关系,是个癌前变,我用普济消毒饮治好了。如果不读李东垣的《东垣试效方》这本书,看不到李东垣原来对普济消毒饮主证的描述、适应症的描述,我就不会用普济消毒饮治疗头面部的肿物。我现在跟大家说的意思是,这个例子不是我的,是李东垣先生的,李东垣先生写下来告诉后人了,我与大家共享。只要你把原文看好,再总结出来,普济消毒饮绝不是只能治腮腺炎一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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