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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论汗法》

 善同德 2019-05-12


习惯将伤寒杂病论及金匮要略合称伤寒论,张仲景的原著散失于民间而已不可见,与张仲景时代最为接近的是王叔和脉经所收录的条文,世称脉经版伤寒论。

脉经版条文是按可与不可而进行编次的,而千金版伤寒条文是按方症对应进行编次的,今本其实是宋本伤寒论,是按六经进行编次的。汉宋之间还有肘后方,小品方,外台方,与宋本金匮要略的成书有很大关系。

疾病以六经命名的大多收录在伤寒条文,不是以六经直接命名的即杂病,大多收录在金匮条文。当然这种分类对伤寒体系的理法的完整性与一贯性有很大的影响,如何重新编次,将伤寒金匮合二为一而统于六经,是非常必要的。

经是本指织布的经线,引为南北之间的直线道路,引申为参照标准,具有指导参照意义的不变的特点,有着典范的不变真理的意味。

经方当然是指中医方剂的参照标准,而只有伤寒金匮的方剂才能称作经方!这也表明了张仲景组方具有一直都是被模仿,但是从未被超越的巅峰水平。

一)以辨证而辨症,这是张仲景独一无二的辨症方法,因为后人用内经解伤寒,用五脏取代六经,丢失了辨证法,也就丢失了中医之本,对经方的理解都成问题,模仿都只是形似,没有旧何来新?没有继承又怎么可能有创新呢?

二)以理立法,以法组方。理法不明,组方也就只能是药症对应了,这就是经方与纬方(时方)的最大区别,这也是为什么后人缉佚能确定这些方剂会出自于张仲景的原因。简单地说以理法而组方选药是方症对应,而不是药症对应,比如用小青龙汤或小柴胡汤或四逆散止咳,这些方剂中并没有专门用于止咳的药,也并不是只针对咳嗽这一种病症的。而药症对应当然是用止咳药了,不会对咳嗽进行六经分型,也不论是否还有其它症候。

三)药少力宏,疗效确切。经方用药组方两到五味药为164方,占总数257方的70%,用药超过七味药的才28方

且不少都是丸剂。而单味药物的用量是很大的,如麻黄用作汤剂,麻黄汤用四两,麻黄厚朴汤用五两,越婢汤大青龙汤用六两,汉末一斤约220克,一两约13.75克,四两就是55克,六两为82.5克。这已远远超出了现代剂量,而现代中医的剂量主要是受李时珍的古之一两今用一钱的影响,即13.75克减少到了3克。这也是经方部分丧失疗效的一个原因。

经方之所以流传至今的重要原因就是疗效,只要辨症无误,用方得当常效如桴鼓,历代名医皆推崇备致。

四)随症加减,变化灵活。如以桂枝汤加减而有数十种变化,从太阳到太阴只要有伤风一症,都是桂枝汤的适应症,即有是症则可用是方,但需要依六经特点进行化裁。又如小柴胡汤为和解少阳的主要方剂,易柴胡为黄连,生姜为干姜即半夏泻心汤,则成了和解阳明的主要方剂了,半夏泻心汤去人参重用甘草即甘草泻心汤,加生姜即生姜泻心汤,一增一减,主治也就不同了。

桂枝汤并不只是用作太阳伤风而发汗的,其实麻黄汤也同样不只是用作太阳伤寒而发汗的。

发汗法也并不是太阳经的专利,阳明少阳少阴甚至厥阴太阴都是可以用的。汗法是伤寒论中应用最是广泛的方法,因为兑为1,后面的234567都有共同的公约数1,所以有诸病当先开表的说法。当然开表一词有点有词不当,表虚甚的如表皮浮肿是不能用开表法逐邪的,还有无阳也就是阳虚甚或无血即阴虚甚的,都是不可以发汗的,因为汗出会伤津,津气一体而津血同源的,病人的物质或能量只够甚至不够维持基础的生理活动时,这时再去发汗无异于催命了。

所以有衄家、汗家、疮家、淋家,厥逆,下利清谷等等症候一般是不用发汗的方法的,但也不说禁用,而是需要变通而创造可以发汗的条件,如助阳解表,滋阴解表,固表解表都是可以的。

张仲景是以外因说为病因的,即以气候环境为主的,毕竟可以攻破人体防御的是风夹寒,而不是病毒或细菌。外因才是致病的条件,病毒与细菌无处不在无时不有,但平时与人体是相安无事的,只有在风寒攻破人体防御之后,才给了病毒细菌的可乘之机。但病毒细菌的种类是数不胜数的,并且在抗生素的影响下会不断变异,且不论这些微生物中有益群体对人体的重要性,也不论这些有害的微生物也只是相对人体而言,对于整个生态系统平衡的重要性,只论这些年的统计大数据,医疗支出与患者数量及疾病程度是在不断攀升而不是有所下降。

也有不可攻的,什么情况下才不可攻呢?有可以发汗的也有不可以发法的,有可以催吐的也有不可以催吐的……,这就是脉经版伤寒的可与不可。

一是身体过于虚弱,物质性的阴或能量性的阳难以支持,就如同财力物力支撑不了一场战争一样。

二是门户本身已不堪一击了,急需固护而修复,而不能用攻法而雪上加霜。

三是违反就近逐邪的原则,不在表反用汗法,在下却用吐法,不仅达不到逐邪的目的,反而把正也给伤了。

四是阴阳错杂,如寒热相错、虚实相杂,攻寒则热愈炽,攻热则寒愈盛,攻实则愈虚,补虚则愈实,这种情形需要用和法,而不是用攻法。

补益法是不能单用的,而攻法却是可以单用的,毕竟邪去才能正安,祛邪才是第一要务,为急者可以从权,可以放宽一些基本原则的限制,所以攻法为急用权用而可以单用。

但补法却不可以单用的,因为虚必夹滞,不解决滞的问题,也就解决虚的问题,还是没车与堵车的问题,不解决堵车,前方没车的问题就不可能解决,这时入口增加车的进入只可能是在添堵。

所以中医方法中没有单一的补益方法,只补不攻的结果只能是添堵,而攻补兼施已属于和法的范畴了。

汗法是攻法的第一大法,从小感冒到各种慢性病大都是可以用的,有很多是必需用的,因为人体皮肤每平方厘米就有近百个汗腺及二十多个溢脂腺,全身毛孔数多达五百多万,如此庞大数量而可以发挥的作用是其它窍穴所不能比拟的。所以毛孔会称为太阳或巨阳,“太”其实就是极限的意思。

攻法是以攻实为主的,如催吐是为了驱逐心上的痰食结聚,心上是指心口以上,心下需要用泻法,但这两种方法一般是用于阳明经的,即内腔道,并且主要用于攻实的,吐法现在用的已经很少了,并且还多局限于咽喉部。

发汗法与利尿法不仅实症可以用,虚症也经常用,但现代人已很少用汗法了,因为受西医的影响,明清的温病学派与当今的时方派已占据了中医的话语权,而这才是中医迅速走向没落的真正原因,自己的又不懂,别人的又没学会,中医的悲剧就在于邯郸学步!

发汗法是以汗出为目的的,用药发汗称之为药汗,当然不用药比如运动或汗蒸或喝热水热粥或保暖捂汗也是可以的,但这缺乏针对性,况且汗出也是会伤正的,药汗的目的是为了逐邪,当然也是会伤正的,不过相比祛邪而言这点损失还是值得的。天热汗出也是以伤正为代价而进行降温的,还有一种情形就是病汗了,不应当出汗却有汗,原因一是伤风二是热郁三是表虚不固。

而伤风与热郁是有因果关系的,为什么会郁热呢?当然是废热排放不畅的原因,为什么会出现废热排放受阻呢?一是门户受阻一是传导受限,门户属于太阳,传导线路属于少阳,需要辨别体位了,太阳中风或少阳中风的治法是不同的。

为什么太阳伤寒也会有郁热呢?寒未必会伤人,吃根冰棍就会得伤寒这身体也太脆弱了,风也未必会伤人,吹面不寒杨柳风嘛,但风挟寒却会伤人,所以伤风也罢,伤寒也好,其实都是风挟寒的,一是风寒有所侧重,一是伤及的对象有所侧重而已。

风伤卫而寒伤营,这种分法算是认识到了风寒殊途,但对于风寒伤及的对象却是不太准确的,应该说是风致痉而寒致凝,风性阳,阳者虚,相反才能相成,所以风所伤的对象当为实,可以简单理解为管道壁,那么寒呢?寒性阴而阴者实,所伤对象为虚,即管内空。

管道壁不仅有固护与支撑管内空的功用,还有传导气(热能)的功用,气者虚,它要依附于实才能进行传导,就如同电能需要通过电线才能传导一样,它无法走内空而进行传导,反之血液就只能走内空了,它也走不了管壁,这就叫有无相生,内经称之为营行脉中卫行脉外,只不过被后人解歪了,营行脉中空,卫行脉外壁,这就对了。

风伤的对象首先就是支撑门户通道的实体性组织,也称筋膜,在表称腠理,三焦其实就是指的筋膜,陈潮祖定名为膜腠三焦,才解开了三焦的千古之谜。

风以致痉,痉又分刚痉与柔痉,痉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疼痛,刚痉会表现为强直,柔痉会表现为疲软。就如弓弦一样,燥则强直,湿则疲软,所以柔痉与痹症所指称的病性是基本一致的。

为什么痉才主痛呢?因为痛觉神经不可能分布了内空,毕竟无法依附更没法传导。寒伤的是内空中流通的体液,也称营血,气者虚而不实,血者实而不虚,那么津与精呢?半虚半实了,津还是精既可以化血,也可以化气,这还是要从坐标四象去解读的。风与寒对津与精都可以有直接影响,但风却不能直接影响到血,寒也不能直接影响到气,还是各自输布的途径不同的原因。

寒以致凝,津凝成湿,津属于高能物质,如水蒸汽一般无色透明,一旦受寒就会凝结如雾,湿可以如雾弥漫,大多数的胀满都是湿雾弥漫而蒙蔽气机所导致的,当然水饮也会导致胀满,所以又分虚与实,虚性胀满大抵为湿,而元凶为寒。

湿凝为饮,大量的水饮如胸水腹水,少量的饮一般称之为痰饮,主要还是凝聚的体位限制的原因,不过痰与饮是两种不同的病理性体液,痰粘稠而饮清稀,痰在肺气管才能咳吐出来,但并不是只有肺上才有痰,而精也可能会凝结为痰,血凝为瘀,痰瘀互结称为癥,痰与瘀的流动性已经很差了,如果成癥也就难以流动了,如各种肿瘤古人称之为癥结。

治湿还是治痰饮都是要用温药的,湿可以通过发汗与利尿来驱逐出体内,饮的方法会更峻猛一些,一般会用到泻下,让水饮走肠道,这还是急则权用,毕竟代价要大一些,可以缓治还是要用发汗利尿的方法,身体付出的代价会小得多。痰瘀的治法会多一个化痰散结、活血化瘀的环节,毕竟要清理掉这些病理产物,还是离不开二窍与毛孔的,这才是出路。癥的治疗会很麻烦,毕竟是太阴病了,厥阴病已经很难治了,而太阴病不仅更顽固,而且人体已不耐攻伐了,不攻就不可能补,就如杯子里的污水不倒掉,一是加不进去清水,二是即便加进去了清水还是会变成污水。

厥阴与太阴病都属于已病,而这恰好是西医所说的疾病范畴,即通过检测可以发现血液异常或实体形变的疾病,而中医要求的是治未病,因为已病只能是亡羊补牢。

发汗方法虽然在伤寒论中写的很清楚,可是真正按条文操作的已经很少见了。

太阳伤风用桂枝汤,太阳伤寒用麻黄汤,风寒两伤呢?当然是二方并用了,不过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小青龙汤。

麻黄针对的汗液排放受阻,桂枝针对的是气热传导受阻的,但将两味药称之为发汗药就错了,这还是西医思维。麻黄能开窍闭,汗窍还是眼耳鼻咽以及二便出现窍闭,都是可以用麻黄的,麻黄也不只是能除寒,热郁也可以的,比如伤寒感冒发烧用麻黄汤退烧很容易的。所以麻黄具有宣九窍,除寒热,利水湿,通血脉的功效,宣散之功莫过于麻黄。桂枝能舒通筋膜即解肌,也就是解痉的作用,而这一作用取象于树枝的条达舒展,而根本原因还在于尖这一生长点的生命活性,即桂尖可以温心阳,而心阳的生发作用可以令一身的气热传导依附的筋膜得以舒展而条达。

发汗需要结合辅汗三法,而用药服药呢?也是别具一格的。

“若一服汗出病瘥,停后服,不必尽剂。”是说一剂分三服,喝一次就出汗了,并且病也好了,就不必再喝了,后面的两次药就可以停了。

如果一次没能出汗呢?“若不汗,更服,据前法”,就是继续再喝第二次,还是要喝热水或热粥,保温捂汗。

如果“又不汗,后服小促其间,半日许令三服尽。”小促其间是指缩短服药的间隔时间,可以半日许也就是6个小时内喝完三次,古人一天分昼夜,半日许是指半个白天,不是12个小时。

“若病重,一日一夜服,周时观之,若一剂尽而病犹在,更作服。若汗不出,可服至二三剂”。

划重点,如果汗出不来,一日一夜24小时都是可以连续服药的,一天可以连服两剂到三剂!

桂枝汤仅桂枝一味药量约40克,两剂就是80克,三剂120克。当然桂枝是比较安全的,大剂量也不至于有大的危险,但麻黄汤呢?麻黄四两为55克,两剂110克,也就是半斤,三剂165克,一天服完,有人敢喝吗?即便有人敢喝,也没人敢这样处方吧?

08年我曾遇到过一例病人,因为是网诊的,先只说是糖尿病,看了下体检结果与舌象,用半夏泻心汤加减十剂而血糖正常,才说他三伏天都得穿棉衣才敢出门,见风肉如刀割。显然不仅仅是太阳伤寒,用的是桂枝去芍加麻黄附子细辛汤,麻黄从30克用到90克,仍然无汗而难以取效,真不知道别人治类似病症只用一二十克麻黄怎么就能发出汗来,比如李可就有一案。连五月天开上空调外加两麻棉被都捂不出来,病人还有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麻黄用90克都捏了一把汗,所以打算放弃对他的治疗。

病人自己配了三剂90克的药,一次性煎出,用电热毯但没有喝热水,因为药太多,喝了热水怕喝不完药,当夜连服一直到天明,居然出汗了,坚持两个小时后才息汗,从此也不怕冷不怕风了。这是一个重庆人,11年去重庆时还看过他。

发汗要求是“遍身微似有汗者益佳”,也就是出毛毛汗,并且要均匀,周身皆有汗为最好,当然这是理想状态,毕竟大多数汗还是集中胸与背,四肢尤其是下肢出汗还是较难的,如果头手足等有问题的部位是需要进行重点照顾的,这些患病部位出汗会更有效。

“不可令汗如水流漓,病必不除”。不可出大汗,可以看到汗珠且汇聚流漓就会适得其反了,因为逐邪外出还需要修复门户通道,这同样是需要物质与能量,也就是常说的正气,津的降解产生废热废水,汗应该是废水,但量并不会大,如果出大汗呢?外泄的就是津了,还没来得及降解出动能就损失了,即便驱逐了风寒,但修复工作却没法完成,反而还丧失了大量的津,所以病必不除且伤了正,有些得不偿失了。

发汗是需要用辅汗三法的,也有不用辅汗三法的,比如小柴胡汤治疗少阳伤风,条文中明确指出少阳不可发汗,却又说复与柴胡汤,必蒸蒸而振,却复发热汗出而解,这种现象是表里和,自汗而解。

少阳居于半表半里,不能单纯攻表或攻里,而是要用和法,不发汗也是可以出汗的,发汗是刻意让人体出汗,辅汗法才是重点,而不是方药。

桂枝汤严格地说,应该算是和剂,而不是用来攻表的,桂枝温卫阳而赤芍敛津入脉,所以一般解方称为和其营卫,这种寒热并用的方剂已具备和剂的特点了。

攻表才用辅汗法,和剂则不用,但结果都可能会出汗,汗出不仅可以逐邪,也有畅通津液而解除阻滞的作用,尤其是后者,在很多慢性病中有着其它方法望尘莫及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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