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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出的故土

 盛夏plc2xt3aca 2019-05-14

​       乾县境内有一条旱腰带,东起莫谷沟西到漆水河。一条东西走向的黄土山脉蜿蜒起伏,绵延四十多里。从东向西分别隶属漠西、新阳、临平、石牛四个乡镇管辖。从南边的武功一带远望这条山脉倒也巍峨迤逦,大有和南山对峙之势。主峰有方山,当家山,石牛山。石牛山海拔九百多米,为乾县境内最高峰。山的阳面经几百上千年的流水冲刷形成无数条大大小小的沟壑。沟壑深处先人挖壁成窑,夯土围墙,圈起一座小院。聚族而居,形成村落,世世代代繁衍生息于此。远望去,那树荫浓密处便是我的村庄。鸡犬声声,炊烟依依。日上中天,正是做晌午饭的时候。谁家清油炒葱花的香味那么浓烈,整个村子都能闻到。母亲叫儿回家吃饭的呼唤声犹在耳边回响。沟里洼里长满了先辈栽种的杏树,桃树,李子树,柿子树。春天里,桃花开了,杏花开了,沟沟崂崂里铺满了红的白的花。蜜蜂嗡嗡响,忙着采花蜜。等到残红退去,青杏漏出了树叶的时候,我们便开始摘着吃。杏里边的核还是一包苦水。小伙伴搞恶作剧,相互之间趁对方不知,猛不防把那杏仁里边的苦水剂射到同伴的脸上。再往后,青涩的杏越吃越酸,大人看着我们吃他自己牙都软。一直到麦子收上场,杏子也黄了。父亲抽空骑着自行车驮着两筐子杏去到周原一带(扶风岐山一带)去买。傍晚时候父亲回来,杏卖完了,还换到了一些大蒜和鸡蛋。等到我们原上的麦子都收割打碾完了的时候,舅家董城村那一带麦子才开始收割。母亲便摘了一篮子黄杏去看外祖父母。我一路跳跃着跟去,边走边玩,摘野花,扑蝴蝶。母亲不时回头等我赶上她再走。原下的村子里没有杏树,每年杏子成熟的时候惹得娃娃们三五成群来我们这儿偷着摘。卖不完吃不完,母亲捡好的杏子掰开来晒成杏干。夏季有杏,桃,李子吃,秋冬里有柿子吃。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些果树还能为我们拮据的家庭换来一点点的微薄的经济收入。这是我儿时最美好的乡土记忆。

        一晃四十年过去了。眼看着家乡发生了一步步变化。土路变成了村村通的水泥路,原上的那一小块一小块的坡地变成了一大片一大片平展展的梯田。过去的土窑洞变成了新农村的居民点。那些春天里开满杏花桃花的沟沟涝涝早已经变成长满麦子的田野。儿时的村容村貌已荡然无存。对过去的记忆有时觉得很亲切,有时又觉得很遥远。从孩童的青涩变成世故的中年。曾经的青春年少,同样有着五彩缤纷的理想,有着醉卧沙场马革裹尸的英雄豪情。而今都已比生活的风风雨雨磨平了棱角。少儿时代经历了世事沧桑人情冷暖。总想着走出村庄,总想着出人头地,总想着干一番事业,总想着让人不要看轻自己。可是眼看着那些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师长还有父辈相继都埋进了原坡上的黄土地,自己还是未能做出轰轰烈烈的事情来证明自己。迷茫无奈。农忙时节回家种地。农闲时间处出打工。拿起锄头锄草,挥鞭赶牛耕地,我是一个农民。进城务工戴上安全帽,攀上脚手架,我盖起一栋栋高楼,我是一名建筑工。但我始终还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农民,一辈子都走不出我的村子。

我家有六亩地,我不愿放弃。虽然一年的庄稼抵不上打工一个月的工资。但我是农民,我爱土地。我爱土地上长出的庄稼。在外边打工久了,只有回到村子才能休息下来。夜晚很安静,能看到满天的星星,清晨能听到清脆的鸟鸣。一个人漫步田间小道,尽享满眼的绿意。不知不觉走到自家种的麦子地头,看着已经摆满麦穗的田地就像已经看到了丰收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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