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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学勇 2014年9月10日 星期三 阴 走向大山更深处——那些，真的不那么重要 今天，是第三十个教师节，是我的第十八个教师节，是我做校长后的第六个教师节。 教师节，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平常的日子。今年，却明显得与以往不同。 以前，做老师的时候，每年的教师节还是很期待的。每逢教师节，先是去县上、镇上参加表彰会。坐在台下当观众吧，看着台上领奖的羡慕得要死，嫉妒得牙根都快咬碎了，有时候在心里暗暗发誓——有什么了不起！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也会站在台上的。偶尔上台上领回奖吧，激动得从头一天晚上就睡不好，在座位上等待，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水，当喇叭喊名上台的时候，腿都有点抖，几乎不知道怎么去迈步了。站在台上往下看，黑压压的都是人头，自己也成了被嫉妒的对象，就那么一想，就美得不行了，再披个被面，拿本证书走下台如同走在毕老爷的星光大道上或者走在嘎纳的红毯上，好像自己成了全世界的焦点。 回到学校不久，与学校服务区村支两委的联谊活动也就要开始了。当着几个村支两委的面儿，校长在汇报时再点名表扬一下，有时候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呢！简短的会面之后，便转移战场。来到饭店或者在学校里自己整几桌酒席，大家一起坐在一起畅所欲言。有喝到唱的，有喝到睡的，有喝到歪的，有喝到骂的……想那时，似群魔乱舞，完全没有一点斯文之气。酒足饭饱之后，再领些个暖瓶、被单什么的慰问品，心里真的感觉挺爽的，自觉得作为教师，地位还是蛮高的。 后来，做了“校长”，就不像当普通老师那样惬意了。我本来就不喜欢交际，可是联系村支两委是校长必须亲自出马的——不然，人家会觉得“不够重视”“看不起人”。一般情况下，带两盒子烟，挨个村里给书记送送请帖，说明一下联谊的时间和地点，寒暄几句就告辞离去。待到约定的时间，学校准备好瓜子、水果，几个村支两委的领导或带些现金或带些慰问品来到学校，简短交流之后，便到饭店里“把酒话教育”。以前当普通老师时，可以不喝酒，没人攀着你。可是，做了“校长”，你坐在主陪座上，你不喝，客人怎么喝？有句俗话说：“客四两，主半斤。”说的就是主人家要带头喝，气氛才能活跃起来，气氛活跃起来，有些事情才好说，说了的才好办。在一般人看来，酒品如人品，喝酒豪爽的人，做事也豪爽；喝酒扭捏的人，做事也麻利不了。因此，有时打肿脸也得充胖子。偏偏村支两委里又不乏海量之人，如果遇到个能腻歪的，非得喝得扶着墙走不行。陪完领导，还要端着酒杯到老师们桌上挨个敬酒，除了表示节日祝贺之外，还有一层意思——一年来，言多必有失，杯酒释前嫌，啥也不说，一大口下肚，什么都在酒里了。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于不知不觉中就喝高了，一喝高了，话就多了。有时候也借点小酒盖盖脸，发些牢骚，或者说些平日里磨不开面子的话。（第二天，完全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嘿嘿，够邪恶吧！） 有时候，这样的活动要进行到晚上八九点钟。强撑着送走了客人，回头再推了自己的车子踏上回家的路。如果自觉得喝高了吧，就不怎么敢骑车，便和三五同路人边聊边走，十几里路，似乎也不怎么远。回到家，要么一头栽到床上，雷打不动，死猪一样睡去；要么，逮着妻子大倒苦心，一晚上几乎要说全年十分之一的话；有时候睡到半夜，忽觉得胃部痉挛，说时迟那时快，披个单衣就跑到洗手间吐得肝肠寸断…… 今年，特别点了。整“四风”运动正盛，上级一个文件一个文件地下，要求之严格，史无前例。不过，这也倒是肃静了许多。不用再硬着头皮去迎来送往了，不用再不要命地和人拼酒了，不用再…… 早晨到校，我在签到簿上写下一句话：祝老师们节日快乐！按照上级要求，取消任何形式的联谊庆祝活动，敬请谅解！我不知道老师们私下里会议论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心里是不是舒服——其实，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我想老师们也会理解我的。 来到办公室，收到孩子们送来的花和祝福。祝福不用花钱，“鲜花”大多是从校门外的小卖部里买来的五角钱一束塑料花，虽然孩子们的心情是一样的，我最喜欢的却是一个孩子从路边采来的野花，专门拿了个纸杯倒了点水，浸在里面，摆在办公桌最显眼的地方，显摆一下…… 相比而言，这个教师节是平静的，是平淡的，甚至是冷清的……不过，我觉得教育真的还是平静一点、平淡一点才好，有无那几样节日的慰问品，有无那几桌丰盛的酒席，真的不那么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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