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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南讲《离骚》丨001:屈原的出身

 linyingnan 2019-06-03

这样,《离骚》的第一部分就分成六大段。第一大段讲他的青少年,二三四段讲他壮年的努力,分成立德、立功、立言三个主题,第五段是抒情说理的,第六段表达我不想干了。提纲一列的话,他的思路还是很清楚的。

我们先看第一大段,屈原的青少年时代。第一大段里的前一小节,是讲他的出身: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屈原《离骚》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这是说他血统高贵,与楚国血脉相连。对屈原来说,高贵的血统不是意味着权利,而是更多地意味着责任。为楚国做事是他一生下来就担负的使命,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为此自豪应该是有的,但是不等于我们今天理解的秀优越。然后他不仅血统高贵,生的日子还好,“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是水瓶男,这个日子在楚国的巫术信仰里是特别好的。其实他在这儿也不全是迷信,说自己生日好,而是更多地是一种象征的写法。楚国也不是只有他一个“高阳之苗裔”,在这么多“高阳之苗裔”里,他是特别优秀的一个,被寄予特别的希望。其实这不光是因为他生日好,还是因为他从小表现出特别好的天赋。

“皇揽揆余初度兮,肇赐予以嘉名。”父亲看我生的日子这么好,就郑重地给我起了好名字。一个人的名字,代表了父母对他的期望。比如你叫“建国”,就说明你的父母期望你建设祖国;比如我叫”一南“,就说明我的父母……对我没有什么期望。屈原在这里其实就是说,父亲看我天赋这么好,对我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寄予什么样的期望呢?“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我们看他被寄予的期望,让他“正”;让他“则”,就是守规则;让他“均”,就是做事公平;这个“灵”就是巫术信仰下一般的美称了。大家是期望他主持公道,裁断是非,也就是所谓“楚之大巫”,用我们今天的话说,“楚国的良心”。也就是说,希望他成为这一代人里扛事的人。

而且他不仅血统好、天赋好,还从小爱学习。“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我不仅一生下来就有“内美”,血统好,天赋好,而且外在的条件也好,这个“修能”,读作“修态”,就是好的外在条件,相当于我们今天说“非智力因素”,非智力因素也好,爱学习。“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写他把花花草草都戴在身上,其实是象征的写法,写他吸收各种各样的知识,从小就爱学习。这样,他早在童年时代,就知道好多事了。血统好,对楚国的事责无旁贷;天赋好,脑子聪明;爱学习,知道得多。这样屈原身上就集中了很多优势资源,他就成了一个能量很强大的人,所谓“千金之子”。他活着,就可以调动这么多资源为楚国做事;他要是死了,或者不能做事了,这么多优势资源也就一下子没了。所以屈原是一个很值钱的人,所以我说他是真正的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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