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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黑龙江兵团时的那件棉衣

 雁窝岛69 2019-07-01

   看着在黑龙江知青年代的老照片,总是难忘那件草绿色的兵团棉衣。

    1969年4月30日离开上海前,发到手一套棉衣裤和一件棉大衣,模仿军队的绿色,但又绿的有些不同,后来有人叫它“兵团绿”,北京天津的知青说比他们发的好看,他们发的自称“牛屎黄”。

    离开上海时,江南春意盎然。火车一路北上,出关后田野的沟渠中还能看见没有消融的白雪。5月3日夜里,火车行驶在黑龙江大地上,车厢里渐渐寒气逼人,再抗冻的学生们,也一个个从行李中翻出草绿色的棉衣棉裤,纷纷把自己包裹起来。我的那件棉衣,第一次穿上,应该就是1969年5月3日的深夜。

    而后的岁月中,那条棉裤由于太肥,基本不穿,代替的是一条再做的紧身小棉裤。那件厚厚的棉大衣,也是基本不穿,晚上睡觉一直压在被子上。唯独这件棉衣,伴随我度过一个又一个严酷的北大荒冬天,修火墙火炕,拉小爬犁运肥,深山老林中伐木抬木,水利大会战抡铁镐挥铁锹,这件棉衣从新到旧,直到破出大洞小洞,漏出丝丝缕缕的结成块的棉絮。

    连队机务排电工老牛的家属做个小裁缝,我们知青的破衣服都是请她缝补,收个几角几分的,贴补两个读小学的儿子大牛小牛的开销。至今还记得,那台朝南的小窗下嘎嘎作响的缝纫机。第一次去补那件棉衣,是用了她家“牛屎黄”的零头布,草绿色的棉衣,配上一两块牛屎黄的大补丁,倒也耐看。过两年后第二次去补棉衣,带去一条自己的破长裤,用它做补丁,老牛家属她看了满腹狐疑,这颜色做补丁?

    这条裤子是父亲淘来的旧货。二战结束后,上海滩充斥美军的剩余物资,特别是中央商场里的小店摊头,这种毛呢哔叽军裤,价廉物美,质量极好。父亲淘来后,将原本的黄绿色染成黑色,我长大后,从箱子里翻出来在上海的冬天穿着御寒,带到兵团成了我的工作裤。用破裤子来补破棉袄,我感觉是物尽其用,可老牛家属认为黄绿色衣服配大块黑色补丁是匪夷所思。至今还记得她和我的争论,我坚持补,她坚持不补,最后我师傅老牛说,给他补,看他怎么穿!

     当然,我就这么穿啦,而且穿了起码又是两个冬天,这件绿色带牛屎黄补丁的棉衣,镶拼着六七块大大的乌黑的毛哔叽补丁,被同学戏称“阿拉法特军装”的棉衣,伴随我度过最难熬的岁月。

    离开1营6连去营部中学的那年秋天,调动时将这件乞丐服般的棉衣,扔在知青宿舍的后门外,心想以后当老师面对学生,是无法穿它了。几个月后的一天,坐6连的马车回老连队,在大柞树到雁窝岛的公路上,白雪皑皑,远远地一堆黑绿相间的东西趴在路中间,煞是起眼。车老板怕马惊,勒着缰绳让辕马慢下来,我认出了,就是我那件棉衣!秋天时被我扔在连队宿舍后门的,冬天又相遇在雁窝岛的公路上。


穿着棉衣,冒险爬到玉米摘穗机的顶端,为的是摆个独一无二的造型。


棉衣上的“牛屎黄”大块补丁还是清晰可辨的,背景是连队大食堂。


穿着那件棉衣,爬上大食堂的屋顶,傍边是试验田的玉米双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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