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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州记事:收麦时节

 华州文史荟萃 2021-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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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 麦 时 节

作者 秦获幸

华州民谣说:麦梢黄,饿断肠。

华州民谣还说:麦梢黄,女看娘。

布谷鸟尽责尽职,飞来飞去,提醒农民伯伯:布谷布谷,麦熟快收!

算黄鸟性子更急,一个劲催促农夫:算黄算割,算黄算割!

五月艳阳天,金黄麦浪翻。人在天地间,和谐大自然。鸟在天上飞,魚在水中游。鸡鸣狗吠炊烟,万物生机盎然。好一幅祥和惬意的美好画面。

粮食之王小麦,在经历了秋播冬眠春醒夏熟的四季轮回,终于要把丰硕的果实奉献给伟大的耕耘者。面对金黄色的丰硕成果,老农民早早就做好了收获前的准备工作。一场龙口夺食的战斗就要打响!第一个回合就是先杠场。

造物主为人类提供了丰裕的各种作物,大麦就是一种早熟的农作物。大麦的特性就是早熟,供农夫早收割腾出地来用作堆放碾小麦的场面。

杠场的工序并不复杂。人们把收割后的地面杂物清埋干净,用耙把地面搔平搔虚,然后就是泼场,套上牲口曳碌碡碾压。泼场碾压重复多次,直至又光又平瓷实的场面展现在人们面前。

在生产队时期,孩子们在场面上撒了欢。他们滚铁环,鸡馅仗。为数不多的加重自行车成了娃们练习骑行的宠物。

场面四周摆放了各种不同的水瓮,铁锅,水缸,里面都装满了备用水。

村头墙上用石灰水刷写有防火的标语。

生产队的保管室里每天都有几个能工巧匠在修整夏收农具。缠扫帚,修杈把,钉木锨……各种有关夏收的农具,力求完美。

缠扫帚如同在加工一件工艺品,既美观又实用。那些四股杈,六股杈,筋杈,sa杈缺齿的,断把儿的都一一换新修整。

家家户户都磨刀霍霍,收拾好木镰子,准备割麦挣工分。

虽然在集体化时代,有些生产队敢于灵活的使用大包干,定额管理的办法。

每割一亩小麦记多少工分,高过平常磨洋工两倍以上,这样就极大的调动了妇女们的积极性。

每当会计用脚步仗量好地以后,.那些麻利的女将们如饿虎扑食,挥舞镰刀,身后很快就是一堆又一堆的麦堆子。

除了妇女们割麦,还有男劳力的钐麦组。钐子算是老农民创造的一种比较先进的收割工具。操作者四肢都动,拧腰转身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环节都要规范,否则会发生流血事件。

这种比原始人进步的收割方式一直延续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

多少国人打破脑袋也想不通,建国四十多五十年农业机械化咋进行得那样缓慢,能快过蜗牛跑步!不知道是中国工人愚蠢,还是工程师不聪明,反正是农业机械少得可怜。

姍姍来迟的联合收割机总算来了。五十年代出生的农民后代看到了它的优越性。

不论在解放前和建国后的几十年里,拉运割倒的麦子都是大工程。小康人家能置得起牛车,到集体化还可以使用。再以后有了胶轮大车用骡马拉运,大大的提高了效率,贫困的生产队还买不起。再以后,有社员购置了架子车就可以多挣工分了。

拉运的装麦车是很讲技术的。一旦装偏装歪车溜了,倒在路边,还要另装。热死黄天的,把人能急死。拉运回来的麦子堆积在场面上,这样可以使小麦成熟的更好。九成熟的堆垛几天之后,颗粒金黄饱满。

摊场,碾场。

碾头一遍场叫碾生场。

摊场时社员们各有分工。男劳力拿一把麦钩。这麦钩是两个长弯钩,粗约大拇指的尖头。安一根一米五以上的硬杂木把儿,操作者爬上大麦垛,一下子就可以钩下一大摊到场面上。

然后再由其它劳力用铁杈推拉摊开。

在没有拖拉机以前,都是套着牲畜来碾场的。六十年代以后才有县机站下乡服务。大拖拉机碾场还是把几个碌碡组合起来。七十年代以后社办农机站的拖拉机到各队碾场,并有了混凝土碌碡。开放以后有农民购买了小四轮碾场计时收费。

碾过一遍后就要翻场。人们用铁杈把碾过的麦秸挑起腾散再摊平。碾过两遍就是起扫场。

起扫场是先用铁杈把麦秸挑起腾净,拾成堆儿,用架子车拉出到堆垛地点。在这里还要介绍另一个庞然大物一一推杈。这东西全部用硬杂木加工而成。有人编了一个谜语来介绍它一一五虎下了山,二将跑得欢,诸葛为元帅,曹操坐中间。

这是形象地介绍它有五根一米五多长的杈齿,下面有两个木轮子为二将,后边有一.个人推着,把麦秸草推到杈齿上。这种推杈都是解放前农村的小康之家才能置得起。小康之家土地至少有三十多亩,起扫场用这农具能顶好几个劳力。解放后入了农业社,私人也用不上。穷生产队没有富户,自然就没有这个庞然大物。起扫场只能用架子车转麦秸。

第一场起扫挑过麦秸后,就用六股杈把遗落的稍长麦秸挑到一块儿。六股杈工序过后是用sa杈。sa杈有十二根小拇指粗的竹杈齿。操作者手持杈把儿把短点的麦秸再集中。后边就是扫帚进阵,壅板上场。

扫帚从一圈把麦粒往中心扫,壅板把扫得厚些的麦子往中心集中。这壅板是长方形一块木板,中间凿一孔,安一根木把。使用时把板面朝前,用力向前推

麦子集中到一块儿就叫做运堆。等到有了合适的风就可以扬场了。

扬场是个把式活。扬场的过程还有一个重要的辅助工——用扫帚打项。虽说是辅助,但却是一个不可或缺的环节。

扬场时有一个籽糠衔接区就叫做项。打项的人一般都是手脚麻利的妇女。她们头顶帕帕,双手紧握扫帚。这个打项的扫帚是从众多的扫帚中挑出来的。它前头部分不光柔软更有韧性。

打项的人和扬场的人配合默契,不论三人五人同时扬场,打项的人不慌不忙,有条不紊。

粮食丰收,农民干活心情也是愉悦的。

特别是责任制以后,农民的积极性空前高涨。在大集体磨洋工的人像变了个人,脱胎换骨,干劲冲天。因为他们知道有奔头,年年粮食吃不完,何乐而不为呢!

在大集体的年代里,三夏就是个大战役。脱产干部下乡,美其名曰同吃同住同劳动。似乎农民都不会做庄稼,需要那些坐办公室的人来指导。

年年口号响亮,标语醒目,大干三十天,争取场光地净。

可悲可笑的年代,落后愚昧的农村。

进入二十一世纪,不用喊口号,不用刷标语,不要说三十天,三十个小时以内,有些粮食大户五十亩地就收割入库或者卖到面粉厂和粮商那里。

最后就是碾二茬场。碾这场叫布干场。

布干场主要是为牲畜碾饲草。这次碾不出多少粮食,碾过的麦秸光滑柔软,是喂性口的最佳饲草。布干场起扫后的麦秸拉运到要搭麦秸积的地方。麦秸积分为圆积和马头积两种。

圆积是圆形大肚子。马头积是长方体大肚子。

搭麦秸积是有分工的。干力气活的人拿一把扬杈或者上铁杈是专门挑麦秸的。在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扬杈。自然界很神奇,人类也很聪明。有一种杨杈树就是专门长杨杈的。这种树前梢有三条基本等距离的树枝,在分杈处中间有一个小枝。聪明的农夫因势利导进行修整,过了若干年就成了一把实用的扬杈。它的功能是能挑起大量的麦秸,工作效率高。到了七十年代以后,聪明的中国工人加工出空心铁皮扬杈,大批量生产,比自然生长的快几万倍,也算是为中国农夫作出了巨大贡献。上铁杈是三杈,很结实,挑起割倒的小麦装车很实用,现在用来挑麦秸也是一杈多用。

上料的人有了,就要有一个拨积的能人。这拨积的人不光有力气,更要有眼色。他手拿六股杈,配合总指挥调拨上料的人该向东向西。

总指挥必须是队上的能人。这时候不用他动手只动嘴就行了。随着挂东南角!挂西北角!封口!填心!走边!等等口令,上料的,拨积的配合默契。麦秸逐步升高,逐渐有了形状。

麦积封顶,大功告成!后边还有一道工序,就是要整修!

大把式拿着竹耙或者铁菜耙根据需要向该搂的地方搂,肚子太大的地方需要动手曳麦秸的就要曳!

整修以后的麦秸积有棱有角,或者圆润饱满,十分耐看,就如同工艺品一般。

积顶的处理各地因地制宜,就不用赘述。

至此,从麦梢黄到麦秸积竣工,就画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

原文来源:作者供稿

原文作者:秦获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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