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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有种娱乐圈,叫做我们大队的“文艺宣传队”

 老黄说史 2019-07-15

本文参加了【人生百味】有奖征文活动

四十年多前,有种娱乐圈,叫做我们大队的“文艺宣传队”。岁月留痛:有种怀念叫我们村的文艺宣传队。

六、七十年代,有个很流行的说法,叫做“破四破、树新风、移风易俗”。那时,在乡下,即使到了新春佳节,走亲串友也被视为封建陋习,更不用说舞狮子、玩旱船了。于是,有些耐不住寂寞的人便凑到一堆,玩起纸牌来消磨时光。

但是,被人检举揭发或是让下村巡回的村干部(那时应该叫大队干部)发现了,那可就惨了——不论你有何说辞,统统以赌博论处。犯事者,站成排,拿绳子串了,每人都抗上桌子、板凳等赌具,在大队干部的押介下,游村示众,不给你半点情面。

时间久了,公社和大队又别出他策,大年初一就将男女老少弄出去挖山、修路,让你那闲情逸致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中化为乌有。其实,公社也好,大队也好,他们都明白,压抑只能是暂时的,在无垠的荒漠里不播洒一点新绿,人们的眼睛总有疲惫不堪的时候。于是,就诞生了后来的文艺宣传队,并且,公社每年都要开展文艺调演。

我们蔡湾大队比较穷,演员们的服装都是自己准备的,虽然穿着俗气、土气,但是大姑娘小伙子们本身就是鲜亮无比的风景,走村串寨的,也挺受社员们欢迎的。因为有了宣传队,枯坐的乡村又有了生气,代表时代进步的先进思想终于占领了农村文化阵地。

那时,我最羡慕的是赵畈大队的演员,他们的服装都是大队统一配发的,节目不同,服装也随之更换,艺术得很。令我至今难忘的是他们排演的一幕古装戏,叫《西门豹治邺》——故事情节并不诱人(因为我们初中语文里就有那一课),让人眼馋的是那妆扮。西门豹一身长袍,头戴乌纱,腰悬长剑,那步态身形,都是我此前无法想像的新奇。从此,见了越畈籍的同学总觉得低人一等,对自个儿大队的宣传队也轻看了几分。

但是,无论什么年代,人都是有自尊心好胜心的。我们蔡湾人并不是自甘落后的一群,我们也要求新、求变、求发展。扬眉吐气的日子终于到了。第二年,我们大队在排演《沙家浜》选段《智斗》一场时,胡传魁、刁德一、刁小三们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几套伪军装,穿戴整齐,配上宽皮带,斜挂短枪(尽管那是木头的),往那儿一站,就是不开口说话,也比蓝底白花短褂外扎一条粉红肚兜的阿庆嫂耐看。

从此,便觉得做一个蔡湾人并不比做一个越畈人差,到校后,再与赵畈籍的同学们扯淡时,也敢挺胸收腹吹胡子瞪眼了。心说,你们西门豹腰悬长剑有什么了不起,俺们胡司令还斜挂短枪呢!

正当我对宣传队崇拜得五体投地夜不能寐之际,突然接到大队通知,让我参加1976年度的宣传队。作为一个年仅13岁的在校生,能与崇拜多年的演员同台演出,我还真有些不知所措。到宣传队里好玩不说,还可以挣一份工分,节假日排练时,还管饭,那种一举多得的美差,现在也难寻呀!

苏东坡有两句诗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放到诗里有道理,放到宣传队里可就没有什么道理了。如果你不进宣传队,你是绝对想像不出它的好处来的。小说家刘玉堂在《最后一个生产队》里借用生产队长出身的农民诗人刘玉才之口,唱出了一首颇有哲理的爱情诗:

集体劳动就是好,能把爱情来产生;
个体劳动则不行,不论你多么有水平。

宣传队就是这样一个生产爱情的温暖集体。其实,那时的爱情并没有现在的深奥神秘,男女之间不外乎逗逗嘴、摸摸手,胆子大一点的男演员,还可以趁人不备捏一把人家女演员的屁股。仅此而已,因此,虽然打情骂俏之事频传,但鲜有开花结果的。但是,仅此一点,就足以让局外人羡慕得直掉泪。

那时的演员都是业余的,有人白天要上学,有人白天要种地,排练大多是在夜晚。我们自然村离大队部有好几里的路程,我每晚都是与邻村的两位女演员(也是女同学)结伴而行。有一天傍晚,天黑得特快,走到半道,我们手电的灯头、灯泡不知怎么的给晃掉了,于是,我们三个人都蹲下来在黑地里乱摸乱抓,都想尽快找回失去的光明。一个不小心,我抓住了其中一位女孩的手,那么凉,那么软,让人舍不得放下。年仅13岁的小男孩儿,在学校里连跟女同学说话都不敢,要不是因为宣传队,他能摸到女孩子的手么?

比较起来,我们只能算小儿科了。宣传队里有许多老资格,也可以说是“老油条”,都是20岁左右的俏姑娘棒小伙,自从有了宣传队,他们就开始在一起厮混,男女之间的开放程度,就连我这个摸过小女生手的人都有些臆想不到。

全公社会演的日子终于到了。看到兄弟大队的精彩表演,可比自己上舞台还过瘾。就在那次演出,我发现了一位二胡天才,听说他是一位音乐教师,有好几个大队都特邀他为节目伴奏,算是出足了风头。会演结束后,便开始下乡慰问演出。只需一块不大的平地,立起的竿子上挂盏汽灯,锣鼓一响,我们这群折腾了一冬的“角儿”,便在父老乡亲们的热切关注下粉墨登场了。

说宣传队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地一点也不夸张,它聚集了全大队的精英,是个造就人才的地方。当年的胡司令早已是权倾一方的税务局长了;阿庆嫂则关了茶馆进城,到县政府做了一名人民的勤务员。其他人呢?有的留在大队(现在改叫村了)作了干部,有的成为民办教师,就连最没才华的刁小三也是“咱们村的退伍兵”,还讨上了一位贤惠漂亮的好媳妇。

要说人从都有个好归宿,这话也不太准确。在离开宣传队的日子里,当年的那位音乐天才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心态,便因酒后失手调戏女学生,被学生家长告进了大牢,由此而断送了一生的大好前程。

俗话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人在得意时,切莫迷失了方向。人生无常,毁誉难料,因此,做人要时刻坚守底线,唯如此,任它岁月变幻,我自宠辱不惊。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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