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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室里，男患者取药回来，一脸疑惑/纠结/愤怒：“大夫，这药是不是开错了？这不是治女同志妇科病的吗？我一大男人，这能成吗？” 一场医疗纠纷眼看准备上线……是大夫的玩忽职守？还是医助的疏忽大意？不，冷静，还有可能是中医的异病同治。 众所周知，桂枝茯苓丸是—张活血化瘀的良方，妇科疾病子宫肌瘤的常用药。《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第二十》：“妇人素有癥病，经断未及三月，而得漏下不止，胎动在脐上者，为癥痼害。妊娠六月动者，前三月经水利时，胎也。下血者，后断三月衃也。所以血不止者，其癥不去故也，当下其癥，桂枝茯苓丸主之。”此见桂枝茯苓丸是古代除癥瘕之专方。《妇人大全良方》将本方称为“夺命丸”，用治妇人小产，下血过多，子死腹中而服之可下。现代常用桂枝茯苓丸治疗下腹部因瘀血久积而成的包块和痛症。 然而本方的可用范围并不局限于妇产科，用于内科杂症亦多有良效，方中桂枝、芍药，一阴一阳；茯苓、丹皮，一气一血；又以桃仁滑利，破恶血而下癥癖，诸药合用，适寒温、扶正气、除瘀结，对于诸多血栓性疾病如下肢静脉血栓甚至肺栓塞、心肌梗塞、脑梗塞等都有疗效。 不仅如此，临床还发现桂枝茯苓丸对于肺系疾患证属瘀血者疗效殊佳。胡希恕老即善用此方治疗哮喘。明代张景岳提出“喘有宿根”这一观点，并认为哮喘“宿根”多在痰饮实邪，而胡老通过长期的临床观察与实践，认为瘀血亦是引起哮喘的重要因素之一，如《素问·脉要精微论》“肝脉搏坚而长……当病坠若搏，因血在胁下，令人喘逆”，即述有因瘀血蓄积胸胁引发喘证者。 此外，南京中医药大学黄煌教授用桂枝茯苓丸加味方治疗瘀血肺病亦屡得奇效，如慢性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肺纤维化、间质性肺炎、肺气肿等，若兼见面部灰暗，目眶暗黑，唇舌色暗，舌下络脉瘀紫等瘀血体征，皆能使用此方。 导师袁红霞教授因之启发，尝试以桂枝茯苓丸治疗宿瘀久咳而以夜间发作明显为特征者，疗效颇佳。 刘某，男，2018年6月12日初诊，诉咳嗽2月余，多发于夜间，痰少色白，无咽干痒，纳可，便调，唯汗出较多，余无不适。袁师观其舌暗，舌边齿痕，苔薄白，脉微滑，虑其咳每发于夜间，当属阴分；又其嗽日久，兼之舌暗，瘀血已结；复因脾虚失运，水与瘀结，阻滞气血，气机升降失调则咳逆，阴阳营卫不协则汗出。方予桂枝茯苓丸合桂枝加龙骨牡蛎汤：桂枝15g，茯苓15g，芍药15g，桃仁15g，牡丹皮10g，炙甘草10g，生龙牡各30g（先煎），生姜4片，大枣5枚。患者服药七剂，复诊诉已无咳嗽，后方去桂枝茯苓丸，续用桂枝加龙骨牡蛎汤治疗其汗出而愈。 由此可见桂枝茯苓丸绝不仅仅是治疗子宫肌瘤的成药。清代医家吕震名说得好：“凡读仲景书，既从有字句处知其定法，又当从无字句处参其活法。”就如同桂枝茯苓丸的运用，其法在活血化瘀以治下焦癥、瘀、水互结而致的妇科癥瘕痛闭，而其活法在根据病机治法扩展其治疗范围，以愈呼吸科、心血管科、神经内科、皮肤科、男科、外科等上下周身之杂病乃至顽疾，体现了中医异病同治的法则。 所以，当拿到中医大夫开出的貌似“离题万里”的处方时，万勿惊惶，也许这份“荒谬”才是中医思维的正道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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