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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那盘石磨

 卧听风铃 2019-07-26

        小时候最盼的是过节,因为每到过节才能吃到饺子,吃饺子就得用面粉包。除过年外,我家的小麦面母亲总是舍不得花钱去机房用机器磨,都是用自家的石磨推,把5—6斤的小麦用石磨推成面粉。

  那石磨上盖的两边,对称地有两个凿好的圆孔,圆孔里可以安放一个用硬质木材做的长约20公分的把子,当地人叫它磨把子,然后用一长的木棍(磨棍)借一结实的周长大约30公分的铁扣,当地人叫磨扣子,套在磨把子上借用杠杆原理,把磨棍放在人腰间用力往前走,推动着磨也就不停地转动,里面麦子就随着石磨的转动磨成了面粉,当然不是现成的细面粉,还得借助当时农村大多数人家都有的一种工具,箩,用箩先把推下来的收好的小麦粉在一较大的盆中过一遍,过出来的才叫麦子面,盛在专门的容器中用于包一次饺子,余下的便用于招待客人,多数留下给幼小的妹妹当副食用。在箩中过不下来的渣子再用石磨推几次,直到最后全部是小麦麸子为止,过出的面叫红面,这面没有筋性,用水和面后特别脆,专门用于包包子,包子的皮也不是那么厚,都是薄薄的一层。

  当年村里人除过年外都是提前3-5天准备包饺子的面粉,那时小麦收成是按各家各户人口数分,未成年的孩子吃定量,分大人定数的一半, 所以分得多的每家也不过二百斤,少的百十斤出头。我上初中时的一个冬天,母亲包过一次饺子,邻居家的一个姐姐正好在我家玩,看到我母亲包饺子,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过年不过节的,你们家怎么就吃饺子”。现在每每包饺子,我就想起那个姐姐来,她是不是现在隔三差五经常包饺子呢?

  去年听妹妹说,某老板花一小时50元的人工费专门雇人用石磨磨小麦粉,而且也分成红白两种,可见这种面粉多么绿色纯天然,不加任何添加剂。小时能吃顿饺子天天盼,那是因为过节才能吃到,而现吃饺子已是家常便饭。

  还有,那石磨也是各家各户磨杂粮的用的,其实那时农村里有些人家家中还没有石磨,我家的那盘石磨只要天睛,几乎天天被转,都是小麦、豌豆、葩豆相互掺起来一起推,先用箩过,再推,再过,直到剩余的麸子再也推不出面为止。记得上小学时,隔不了几天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母亲推杂粮,杂粮成了一日三餐中必须的食品,这里有必要说明一点,不是吃杂粮面条,而是用少许杂粮面做疙瘩汤。父亲一生勤劳,也会石凿的手工活,石磨一旦磨得不快了,父亲就用凿子凿石磨上下的槽沟,石磨便快了起来。有一次西邻居家的婶子与南邻居家的大娘竞然为了争石磨而吵了起来,母亲自然上前劝解,讲究个先来后到。即便自家晚上也等杂粮面下锅,也总让给她们先用。正是母亲这样的品格影响了我一生,凡事先人后己,有求必应。

  再次,石磨也是农村当时的主食烙煎饼必不可少的工具,用石磨推煎饼糊子,可是力气活,有条件的人家可以把一头驴的眼睛蒙块黑布,主人在一旁边时不时地呵斥着,驴就围着磨不停地转,有时驴也累了任主人怎么呵斥也不走,主人就把驴牵到一边犒赏点草料与水,自已再亲自推。但有驴的人家在一个村子中必竞还是寥寥无几,多数人家都是大人孩子齐上阵,轮流着推。记不清我几岁就开始推磨了,但每推一次都天转地转,暑期都是在睡梦中被母亲叫起来推,以便替换下母亲趁天未亮,抓紧时间在鏊子上烙煎饼,每隔五天左右就得重复一次。

  现在的石磨煎饼都是借助机器作动力,代替了当年的人工,省时省力,但总觉得没有当年那石磨煎饼味道香。

石磨还有一个用途就是磨豆腐,每当秋收完毕、过年家家户户要做大豆腐,记得原来要自家用大石磨磨豆腐,后来也是用机器磨。

  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在自家大石磨上磨豆腐,实用石磨磨豆腐,大家都知道,大豆腐越嫩越好吃,怎么才能把豆腐做嫩?那就是磨豆汁需要细功夫,就是在推磨过程中不能多添黄豆,一次只能添7-8个黄豆,而且不能连续添,得推上个四五圈再添一次,就这样连续循环下去,过年嘛,总得多做点,10斤黄豆怎么也得推3个多小时,一般人都推着推着就转晕了。我是每次推每次晕,所以我当年就下定了决心,豆腐再好我也不学,也不做,到今天为止农村里的农家饭我就不会做豆腐。

  而现在呢,在农村,有几家还会再用石磨磨豆腐?各家各户基本有现代化的磨豆浆机,能吃到真正的石磨豆腐可算是有口福啦。

  自我初三外出求学,机器也就慢慢地代替了石磨,自此后我再就没有在石磨边转过。现在连大石磨也很难见到。年复一年,我离开老家近三十年了,老家的房子也卖给堂叔家的大哥,不知道那盘石磨还在不?

2016.7.19(1750字)《黄海晨刊》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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