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用笔千古》 齐飞 用笔千古不易! 赵孟頫似乎说的很轻松。他应该不会预估到,这一语推论所带来的数百年争论、对中国书法艺术的发展、所起到的积极或消极作用。直到今天,争论还没有结束,或者以后也不会结束。因为,这句话的理论意义就在于它有着天然的辩论要素,可以像拔河一样,站在相反的方向你拔过来、我拔过去,而双方又恰好势均力敌,谁都有自己貌似真理的看法,谁都不愿臣服于对方,谁都没有全部获取胜利的可能和把握。这或者就是赵孟頫的意外收获。 我还是想把“用笔千古不易”理解的简单一些、直白一些。用笔就是使用笔!不必费尽心思的牵强附会、也不必生拉硬扯的大惊小怪。虽然我的解读大有可能被人们视为过于简单化、属于初级的体验、没有从理论上进行关注、分析和研究,是令人发笑和失望的一种态度。但我终究不能说服自己的是:“用笔”二字可能存在着第二种方式和行为吗?“用笔”就是用笔,“用笔的方法”就是用笔的方法,两件看似有联系又相互独立的事件,往往被一些不愿深入思考的人混为一体。“用笔”和“用笔的方法”是一体两用的概念,各自为政,本来相安无事,混为一体就会产生混乱、制造矛盾,从而导致无休止的争论。 有人说:用笔千古不易束缚了一代又一代人。这一观点的立论,直接把用笔锁定在中锋用笔的位置上,而忽视了“结字因时而异”的用笔方法的需要,其认知的狭隘性显而易见。比如草书,侧锋入笔和出锋收笔是实现动态草书的必要用笔法。非此,草书的节奏就可能减弱许多。所以,束缚人的不是“用笔千古不易”的忠告,而是人为的固步自封。 赵孟頫的“用笔千古不易”,所带来的旷世辩论,绝不是他的书学理论形成的初衷。按照他的学养和对艺术的实践,在当时的背景条件下,说出这个观点之前,一定是经过认真揣摩、深思熟虑之后提出的具有时代特征的个人观点。他应该能够预见到,他的学术观点一定可以影响到其他人和后来的人。所以他的“用笔千古不易”很大程度上、说出的是自我学书过程中的艰辛、经历和感悟,有其感叹的情怀寄托。甚至,也可以理解为他对毛笔的尊重和依赖。 一个成熟稳定的书学理论,不会人为的制造矛盾,让人们在似是而非的语境中不明方向的摸索。这不是他的初衷,也不是他的故意。当人们意识到“用笔千古不易”、可以用来发挥自我解读的想象力,辩论就开始了。矛盾的根源在“用笔”这两个字上,作为一个词组,“用笔”的意思原本可以清楚的界定。但他的延伸解释或者潜在的语义也隐身其中,“用笔”和“用笔的方法”的模糊相拥,带来了一个久远的“错爱”。那么,把“用笔”分而解之来看如何?也许更接近作者本来的想法。“用”就是使用的用,“笔”就是写书法所使用的毛笔。这样解读,绝不会降低“用笔千古不易”的理论价值。因为,“结字因时而异”更具理论光辉的魅力。 侧重点在“不易”的人们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千古不能变化。其实,“易”字也有很多层意思。弱水三千,看我们想取那一瓢。笔在行进中,千变万化的笔法给我们带来了千变万化的艺术风格。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个性,甚至不同的字体,都可能有意想不到、不同的神来之笔,“不易”的笔法绝不可能造就书法更高层面上的精神享受。那些具有时代精神风貌的书法作品,一定是在笔法的变化中捕捉到的别开生面的境界。禁锢的笔法,只会越来越接近呆板的、无趣的效果,书法艺术如果只是某一种技法的“守财奴”,书法艺术也就失去了灵魂的守护,其生命时长就会大大缩短。 用笔等于笔法,笔法等于中锋用笔,中锋用笔是千秋万代都不敢改变的。这样解读“用笔千古不易”,在思维模式上,前人的启发和引导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中锋用笔!谁敢不认同中锋用笔呢?毛笔的物理结构就是这样,有时候,你想有意回避中锋用笔都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赵孟頫之前、既有实践又有理论的书法家们,如卫夫人、蔡邕、钟繇、王羲之等都有关于中锋用笔的精准论述。没有人可以脱离中锋用笔这一主题、展开笔法教育的冒险模式。赵孟頫也不会例外,他的“用笔千古不易”如果只是重复古人的智慧,赵孟頫此番言论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我相信,对“用笔千古不易”的解读,以后还要继续争论下去。原因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可以“任我解说的故事”。因为该句的词、字、句所具有的不确定性、意义的多重性、解读时的可兼顾性,留给了人们巨大的思考空间,同时也留下了人们相互争论的话题。也许,古人很简单,而我们则是把一个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还有,人们在深入认识“用笔”和“不易”的时候,往往忽视“千古”的存在,这一大级别的数量词,是不可忽视的,它要说明的或者是一种永恒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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