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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红丽:不说爱情

 若飞若扬1963 2019-08-14

几千年来,男男女女,哀怨情恨,莫非如此,丝毫不见新意。我们只有这么点爱的能力,怎么搞得出华丽流金的新花样?

《汉乐府》的《采莲童曲》里有一句:不持歌作乐,为持解愁思。用大白话讲就是:我唱歌不是用来寻欢作乐,而是用来消愁解闷的。我看这爱情应该跟唱歌一样,不为寻欢作乐,而是作适当的消愁解闷之用才好。《冬歌四首》之一里有: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这作者可能是位姑娘,若是那人好好的由她把握,她还用问,你对我的感情像什么呢?明显地,在怨了。所以,爱情有时一事无成,连拿它来消愁解闷都办不到。

爱情它尽给人添麻烦。更甚至弄得人一辈子都不快乐———谁知相思老,玄鬓白发生。一个人一辈子就这样被耗尽,皓首白发一事无成,真不值得。

再翻翻《汉乐府》,总挑草字头的标题先读———《上山采蘼芜》。觉得肯定有花草别意藏在里头吧。哪知才读四句,便恨不得把那个女子自书里一把揪出来,掴她几耳光:你怎么还不醒醒啊。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已经被那个男人给休掉,在路上碰着了,还要对他低声下气,且问他新娶的那个夫人怎么样。这个男人答: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你们的相貌虽差不多,但她没有你能干。听听,这厮说的什么话?后来他还厚颜无耻地举例,说他现在的老婆一天只能织一匹布,而被他休掉的这位故人却能织几丈布。原本,他娶她们,只不过拿她们当了牲口,织布、喂猪、下田、养孩子……弃掉旧的,又伤了新的心。被侮辱与被损害的,永远是女子。
  

《汉乐府》比《诗经》更要现实残酷。人世的诗意,一点点,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这《上山采蘼芜》般的血淋淋。所以,比起《汉乐府》来,《诗经》算是枕边的一个梦了,轻盈、绵柔,甜在舌上流连,不被打搅,燕子一般高飞低旋,里头深埋思念之苦,还有得不到的绵绵遥望,恒久未变。若拿爱情作比,《诗经》是得不到,而《汉乐府》则有了糟糠之意了。得不到,总比得到好,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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