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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诗外传(2)

 zqbxi 2019-09-06

       楚庄王围宋,有七日之粮,曰:“尽此而不克,将去而归。”于是使司马子反乘闼ta(小门)而窥宋城,宋使华元乘闼而应之。子反曰:“子之国何若矣?”华元曰:“惫矣!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子反曰:“嘻!甚矣惫。虽然,吾闻围者之国,箝马而抹之,使肥者应客。今何吾子之情也?”华元曰:“吾闻君子见人之困则矜之,小人见人之困则幸之。吾望见吾子似于君子,是以情也。”子反曰:“诺。子其勉之矣!吾军有七日粮尔!”揖而去。子反告庄王,庄王曰:“若何?”子反曰:“惫矣!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庄王曰:“嘻!甚矣惫。今得此而归尔。”子反曰:“不可。吾已告之矣,曰:军亦有七日粮尔。”庄王怒曰:“吾使子视之,子曷为而告之?”子反曰:“区区之宋,犹有不欺之臣,何以楚国而无乎?吾是以告之也。”庄王曰:“虽然,吾子今得此而归尔。”子反曰:“王请处此,臣请归耳。”王曰:“子去我而归,吾孰与处乎此?吾将从子而归。”遂师而归。君子善其平已也,华元以诚告子反,得以解围,全二国之命。诗云:“彼姝者子,何以告之。”(《诗经》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丝祝之,良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那个美丽女子啊!用些什么聘娶伊?)君子善其以诚相告也。

       楚庄王围攻宋国,军队只剩下七天的口粮。吃完军粮还不能取胜,就只好回去了。于是派司马子反登上土堙,窥探宋国都城的情况。宋国的华元也登上土堙,出来会见子反。子反说:“你们的情况如何?”华元说:“疲惫不堪啊!”子反说:“疲惫到什么程度?”华元说:“交换孩子杀了吃,拆下尸骨烧火做饭。”子反说:“呀,很厉害啦,疲惫!我听说,被围困的军队,总是让马儿衔着木棍,不让马儿吃饱,只牵出肥马给客人看,你怎么这样对我吐露真情?”华元说:“我听说:君子看见别人困难就怜悯他们,小人看见别人危难就幸灾乐祸。我看你是位君子,所以据实相告。”司马子反说:“嗯,努力防守吧!我们也只有七天的军粮,吃完军粮还不能取胜,就会撤军了。”说罢,向华元拱手告别。 

  司马子反回去见楚庄王。庄王说:“敌情如何?”司马子反说:“疲惫不堪啊!交换孩子杀了吃,拆下尸骨烧火做饭。”庄王说:“呀,很厉害啦,疲惫!那么,我就攻下宋城再回去。”司马子反说:“不行,我已告诉对方,我军也只有七天的口粮了。”庄王大怒:“我叫你去侦察敌情,你怎么倒向对方泄露军机?”司马子反说:“小小一个宋国,尚且有不肯骗人的大臣,难道楚国就没有吗?因此我向对方说了实话。”庄王说:“嗯,那就算了吧!虽然军粮不足,我还是要攻下宋城再回去。”司马子反说:“既然如此,就请君王住下好啦,我可要请求回去。”庄王说:“你丢下我回去,我和谁住在这儿呢?我也回去算了。”于是带领全军退出宋国。因此君子就赞扬两大夫主动讲和。

  鲁监门之女婴,相从绩,中夜而泣涕。其偶曰:“何谓而泣也?”婴曰:“吾闻卫世子不肖,所以泣也。”其偶曰:“卫世子不肖,诸侯之忧也,子曷为泣也?”婴曰:“吾闻之异乎子之言也。昔者、宋之桓司马得罪于宋君,出于鲁,其马佚而骣(“孱”改“展”)吾园,而食吾园之葵,是岁、吾闻园人亡利之半。越王勾践起兵而攻吴,诸侯畏其威,鲁往献女,吾姊与焉,兄往视之,道畏而死。越兵威者、吴也,兄死者、我也。由是观之,祸与福相反也。今卫世子甚不肖,好兵,吾男弟三人,能无忧乎?”诗曰:“大夫跋涉,我心则忧。”(《诗经》《载驰》: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许国大夫跋涉来,阻我行程令我愁。)是非类与乎!

      鲁国负责看门的人的女儿婴,和同伴一起纺麻线。半夜里哭泣。她的同伴问:“为什么而哭呢?”婴说:“我听说卫国的世子不肖,所以哭泣。”她的同伴说:“卫国的世子不肖,(各个)诸侯君王所担忧的事。您为什么哭泣呢?”婴说:“我听说的,和您的话不一样。从前宋国的桓司马得罪了宋国的国君,出逃到鲁国,他的马逃逸到我的菜园子里打滚,还吃我园子里的葵花。这年,我听说管理园子的人损失了一半的收成。越王勾践起兵攻打吴国,各诸侯国畏惧他的威势,鲁国献美女,我的妹妹在其中啊。(我的)兄弟前去看她,在路上惊悸而死。越国的军队施威的是吴国,死去兄弟的是我啊。由此看来,祸和福是互相相关的啊。现今卫国的世子很不肖,好战,我有三个弟弟,能够不担忧吗?”

  高子问于孟子曰:“夫嫁娶者、非己所自亲也,卫女何以得编于诗也?”(《诗经·国风·卫风》其中有一首名为《竹竿》)孟子曰:“有卫女之志则可,无卫女之志则怠。(虽然婚姻必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作为一个女人,能没有自己的想法吗?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有想法很正常,很正当。如果对自己的婚姻大事都麻木不仁,无所谓,那么就是说,这个女人心死了。一个心死的女人,能是正常的吗?)若伊尹于太甲,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孟子拿伊尹作比喻。“伊尹生乎空桑。"[《列子·天瑞》]伊尹的母亲就是采桑女,伊尹出生后被遗弃,是莘国庖人收养了他。他的养父是个屠夫,又是个做饭的奴隶。伊尹虽然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但是他善于学习,聪明有智慧,从父亲那里学会了“调和五味”。商汤王娶有莘国王的女儿为王妃。伊尹成了王妃的陪嫁,来到汤王身边,后来成为商汤王的宰相。这里的“篡”不是篡位,而是“篡改”的意思。孟子的话是说:如果伊尹安心做个陪嫁,安心做个好奴隶,那么伊尹一辈子也成不了商汤王之师。何况,所谓“道”其实有两个方面的含义,)夫道二:常之谓经,变之谓权,怀其常道,而挟其变权,乃得为贤。(一方面是常态,一方面是权变。“常”是经常的,“变”是权且的。因此要心怀常道,根据情况适应变化。这就是贤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不知道依照客观规律办事,不依照法律办事,就是“无常”;胶柱鼓瑟,刻舟求剑,不知变通,不知改变,就是死脑筋,不知“权变”。“无常”不行,不知“权变”也不行,都是违反“道”的表现。)夫卫女、行中孝,虑中圣,权如之何?”(这个卫女行忠孝之道,考虑圣人的教诲,还懂得权变,懂得世道人心,有什么不可呢?)诗曰:“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诗经·鄘风·载驰》说卫宣公之女,出嫁许穆公为夫人。眼看着北狄侵卫,卫国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她非常痛心,希望能够拯救卫国,但是遭到许国人的反对。于是就创造了这首《载驰》,以表达心迹。

       高子问孟子:“出嫁和娶妻,儿女是不可以自己做决定的,卫懿公之女(自己有意嫁到齐国去,这不合于正道),可为什么要把她的诗编到诗经里呢?”孟子曰:“有卫女为国家前途着想的心志,就是符合礼的;没有卫女这样的心志就是不合礼的。就好比伊尹对待太甲,有伊尹(忠诚为国的)心志就符合礼,没有伊尹这样的心志就是篡逆了。处理事情的方法有两种:恒久不变的叫'经’,变通而能合时宜的叫'权’。一个人能坚守恒久不变的正道,把握变通而能合时宜的措施,才能算是有才德的人。卫女,行为能够符合孝道,思虑能够通达事理,说她能够把握变通,怎么样?”《诗经》说:“即使你们都说我不好,(说我渡济水返卫国不对,)也断难使我改变初衷;比起你们那些不高明的主张,我的眼光不要远大得多?(我的思国之心是禁锢不住的。)”

  楚庄王听朝罢晏。樊姬下堂而迎之,曰:“何罢之晏也?得无饥倦乎?”庄王曰:“今日听忠贤之言,不知饥倦也。”樊姬曰:“王之所谓忠贤者,诸侯之客欤?中国之士欤?”庄王曰:“则沈令尹也!”樊姬掩口而笑。庄王曰:“姬之所笑,何也?”姬曰:“妾得于王,尚汤沐,执巾栉,振衽席,十有一年矣;然妾未尝不遣人之梁郑之间,求美女而进之于王也;与妾同列者、十人,贤于妾者、二人,妾岂不欲擅王之宠哉!不敢私愿蔽众美,欲王之多见则娱。今沈令尹相楚数年矣,未尝见进贤而退不肖也,又焉得为忠贤乎!”庄王旦朝,以樊姬之言告沈令尹,令尹避席而进孙叔敖。叔敖治楚,三年,而楚国霸。楚史援笔而书之于策,曰:“楚之霸,樊姬之力也。”诗曰:“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载驰》你们考虑上百次,不如我亲自跑一遍。)樊姬之谓也!

[注释]①楚庄王:春秋诸侯,五霸之一。②樊庄王夫人。堂:殿堂。③沈令尹:即沈尹茎(《史记》作虞丘)。令尹,相当于宰相。④尚汤沐:主管香汤沐浴之事。尚,主管天子之物。⑤执巾栉:用拭布、梳子帮助梳理头发。⑥振衽席:整理席子,指铺床叠被。⑦多见:增加识见。⑧孙叔傲:蔿贾之子,为楚令尹,有德政。

        楚庄王处理朝政结束得很晚,樊姬到厅堂阶下来迎接庄王,说:“临朝听政怎么结束得这么晚?该不会又累又饿了吧?”庄王说:“今天 听到忠贤者的话,不感到饥饿疲倦。”樊姬说:“大王所说的忠贤者,是从诸侯国来的客人呢,还是我们国中的士人呢?”庄王说:“是沈令尹。”樊姬捂着口笑起 来。庄王曰:“你笑什么?”樊姬说:“我能够伺候您大王,服侍您起居,十一年了。然而我不曾不派人到梁郑之间,征求美人而进献大王。和我一起伺候大王的有 十人,比我贤明的有两个。我难道不想独占大王的宠爱呢?只是因为不敢因私心而隐蔽众多的美人,想让大王见多识广,这样就能了解众人的才华。现在沈令尹做楚 国的相已经多年,不曾见他进荐贤人而斥退不才者,又怎么能算是忠贤者呢?”庄王第二天上朝,把樊姬的话告诉了沈令尹。令尹下了朝肋荐了孙叔敖。孙叔敖治理 楚国,三年以后,楚王称霸。楚国史官拿起笔写在史书上说:“楚国称霸是樊姬的功劳。”

  闵子骞(   闵子,名损,字子骞,春秋未,战国初鲁国人,少孔子十五岁。闵子的祖先是鲁国显赫的公族,春秋时代,鲁庄公死后,庄公之弟庆父作乱,先杀死即位不久的公子班,班死后其弟庄公二子开始即位,两年后又被庆父杀死。庄公四弟季友辅佐僖公即位平乱,庆父自杀,开被追谥为鲁闵公。僖公元年(即公元前659年),季友请立闵公后,以谥为氏,这就是闵姓的由来。)始见于夫子,有菜色,后有刍豢(刍豢,chú huàn,肉类食品,此处指面色红润)之色。子贡问曰:“子始有菜色,今有刍豢之色,何也?”闵子曰:“吾出蒹葭之中,入夫子之门,夫子内切瑳以孝,外为之陈王法,心窃乐之;出见羽盖龙旗裘旃相随,心又乐之;二者相攻中,而不能任,是以有菜色也。今被夫子之文寖深(谓愈益严峻深刻。),又赖二三子切瑳而进之,内明于去就之义,出见羽盖龙旗旃裘(zhān qiú毡裘。毛制的衣服。)相随,视之如坛土矣,是以有刍豢之色。”诗曰:“如切如瑳,如琢如磨。”(学问切磋更精湛,品德琢磨更良善。出自先秦的《国风·卫风·淇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闵子骞刚拜在孔子门下时,脸色蜡黄,过一段时间后变得红润起来。子贡问道:“您刚来时脸色蜡黄,如今脸色红润,这是什么原因呢?”闵子骞回答:“我是生长在乡野草丛中的人,如今到夫子的门下受教,夫子教导我如何在家孝顺父母,在外效法先王治理国家,我内心感到高兴;出门看见那些达官贵人乘坐华丽的车子,前后龙旗相随,穿着华贵的衣服,我内心也感到高兴;这两种快乐的事在心中互相交战,而我不能承受,所以脸色蜡黄。现在我接受夫子的教化越来越深,再加上跟各位同学在一起互相探讨,理解更深刻了,心中能明辨去留的大义,外出看见那些达官贵人乘坐华丽的车子,前后龙旗相随,穿着华贵的衣服,就如同看到那些泥土,因此脸色红润起来。”(闵子骞的意思是说:他在没读书之前,一心想着要做达官贵人,内心备受煎熬,因此面有菜色;如今跟孔子老师读书,与同学切磋,把荣华富贵视作尘土,心境平淡安稳,因此容光焕发。)所以《诗经》说:“就像加工骨器,切了还要磋;就象加工玉器,琢了还得磨。”

  传曰:“雩而雨者,何也?”曰:“无何也,犹不雩而雨也。”“星坠木鸣,国人皆恐,何也?”“是天地之变,阴阳之化,物之罕至者也,怪之、可也,畏之,非也。夫日月之薄蚀,怪星之党见,风雨之不时,是无世而不尝有也,上明政平,是虽并至,无伤也;上闇政险,是虽无一,无益也。夫万物之有灾,人妖最可畏也。”曰:“何谓人妖?”曰:“枯耕伤稼,枯耘伤岁,政险失民;田秽稼恶,籴贵民饥,道有死人;寇盗并起,上下乖离,邻人相暴,对门相盗,礼义不修;牛马相生,六畜作妖;臣下杀上,父子相疑,是谓人妖,是生于乱。”传曰:“天地之灾,隐而废也;万物之怪,书不说也。无用之变,不急之灾,弃而不治;若夫君臣之义,父子之亲,男女之别,切瑳而不舍也。”诗曰:“如切如瑳,如琢如磨。”

   “雩”,“夏祭乐于赤帝,以祈甘雨也。”[《说文》]“雩”是一种求雨的祭祀活动。“则帅巫而舞雩。”[《周礼·司巫》]由巫师舞蹈祈神降雨。文章发问:古书上说的:“雩而雨者,何也?”举行祈雨的祭祀活动天就会下雨,这是为什么呢?回答说:“无何也,犹不雩而雨也。”答道:没有什么,不举行求雨的祭祀,天也会下雨。这样回答太妙了,老天本来就会下雨,与你祈祷有何关系。再问:“星坠木鸣,国人皆恐,何也?”流星陨落,林木发出怪呜,国人十分恐惧,这又是为什么?回答是:“是天地之变,阴阳之化,物之罕至者也,怪之、可也,畏之,非也。”这是大自然变化的结果。宇宙是变化的,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在变化中的,一旦出了不常见的现象,感觉奇怪,是可以的,如果害怕、畏惧,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夫日月之薄蚀,怪星之党见,风雨之不时,是无世而不尝有也。“薄蚀”,“薄,迫也。日月激会相掩,名为薄蚀。”[高诱注《吕氏春秋·明理》]太阳和月亮就像相互追逐一样地变化着,运转着,天象也不是固定不变的,异常的天象也是常见的,该下雨的时候不下雨,该刮风的时候不刮风,该冷不冷,该热不热,也是经常发生的。天灾是不可避免的。“上明政平,是虽并至,无伤也;上暗政险,是虽无一,无益也。”在上位者,政治清明,天上显现怪异的星象,出现天灾,也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上面的政策不好,危害到了老百姓的利益,必然会出现异常,对于国家就没有什么好处了。”夫万物之有灾,人妖最可畏也。”星象不好,出现天灾,其实是无所谓的,只有人作怪,人捣鬼,出现“人妖”是最可怕的。那么请问,什么是“人妖”呢?回答说:“枯耕伤稼,枯耘伤岁,政险失民;田秽稼恶,籴贵民饥,道有死人;”所谓“人妖”就是人为的造成的祸患或者危机。其中危害最大的就是“饥荒”,因为伤害到老百姓的利益,农民不能及时耕种,不能及时收割。政策不好丧失民心,田地荒芜,庄稼不好好生长,粮食短缺,饥荒遍地,米贵如油,民不聊生,途有饿殍。“寇盗并起,上下乖离,邻人相暴,对门相盗,礼义不修;牛马相生,六畜作妖;”再就是土匪盗贼横行,上下脱节,邻人不能友好相处,没有礼仪,不守纪律,破坏法律。还有人造谣生事,出幺蛾子,出怪事,总有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臣下杀上,父子相疑,是谓人妖,是生于乱。”还有犯上作乱,违法乱纪,假公济私,贪污腐化,父亲怀疑儿子,儿子不孝父母。天下大乱。古书上说:“天地之灾,隐而废也;万物之怪,书不说也。”天地时常有灾祸,道存则隐,道废则现。世间万物出现了怪现象,无不记载在书上。也就是说天灾并不可怕。出现一些异常现象,也不值得大惊小怪的。“无用之变,不急之灾,弃而不治;”变化是基本的,是经常发生的。“不急之灾”就是突然降临的灾害,往往是猝不及防的,十分危险的。“若夫君臣之义,父子之亲,男女之别,切瑳而不舍也。”因此社会必须有秩序,有法律,有规矩,有礼仪。君臣要守君臣的礼仪,父子要守父子的礼仪,男女要守男女的礼仪。无论如何礼仪、界限、秩序,是不能改变的。

  孔子曰:“口欲味,心欲佚yì,教之以仁;心欲兵,身恶劳,教之以恭;好辩论而畏惧,教之以勇;目好色,耳好声,教之以义。”(孔子说:嘴巴想品尝美味食物,内心想恣纵的人,要用仁来教育他;内心想要攻击他人,自身厌恶劳累的人,要用恭敬来教育他;喜欢辩论但是畏惧不前,要用勇气来教育他;喜欢看美色,喜欢听声乐的人,要用义来教育他。)易曰:“艮其限,列其夤,厉熏心。”(抱着他的腰,撕裂了他的夹脊肉,疼痛像火烧心。)诗曰:“吁嗟女兮,无与士耽。”(世上的女孩子呀,不要沉醉于男子编织的情网。这是《诗经·国风·卫风》里的一首《氓》: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意思是说斑鸠吃桑葚过多会醉。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人们如果沉湎于爱情就会出事。皆防邪禁佚,调和心志。

       孔子说:“嘴巴想品尝美味、内心想恣意放纵的人,要用仁来教育他;内心贪图安乐、自身却不愿劳作的人,要用恭敬来教育他;喜欢辩论但是畏惧胆怯的人,要用勇气来教育他;喜欢看美色、喜欢听声乐的人,要用道义来教育他。”《易》上说:“在身体的中间,夹脊肉已经被分割,心里忧愁深切,像被火烧灼一样。” 《诗经》说:“唉,姑娘呀,不要沉溺于男子的爱情中。”都是说人要防备淫邪,禁止逸乐,使心志协调和适。

  高墙丰上(.谓物体的上部或头部宽广或肥大。)激下,未必崩也;降雨兴,流潦(地面流动的积水。)至,则崩必先矣。草木根荄gāi浅,((1).亦作“ 根垓 ”、“ 根核 ”。植物的根。《文子·符言》:“故羽翼美者,伤其骸骨;枝叶茂者,害其根荄;能两美者,天下无之。” 汉 刘向 《说苑·建本》:“树本浅,根垓不深。”《汉书·五行志中之上》:“入地则孕毓根核。” 唐 白居易 《问友》诗:“根荄相交长,茎叶相附荣。” 宋 司马光 《为始平公祭晋祠文》:“然原陆久燥,根荒未浹,畎亩喁喁,犹有待望。”(2).比喻事物的根本,根源。《旧唐书·元稹白居易传论》:“臣观 元 之制策, 白 之奏议,极文章之壼奥,尽治乱之根荄。” 清 龚自珍 《勇言行箴》:“其精神外矣,其根荄誖矣。”(3).植根。 姚华 《曲海一勺·原乐》:“今试言之,夫礼乐者,橐籥于元气,根荄于人情。”)未必撅(拔起)也;飘风兴,暴雨坠,则撅必先矣。君子居是邦也,不崇仁义,尊贤臣,以理万物,未必亡也;一旦有非常之变,诸侯交争,人趋车驰,迫然祸至,乃始忧愁,干喉焦唇,仰天而叹,庶几乎望其安也,不亦晚乎!孔子曰:“不慎其前,而悔其后。”嗟乎!虽悔无及矣。(事前不谨慎而事后懊悔,即使懊悔哪里还来得及呢。)诗曰:“掇其泣矣,何嗟及矣。”(抽噎哭泣泪不干,悔恨莫及空长叹。《国风·王风·中谷有蓷》中谷有蓷,暵其湿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高大的墙上面厚重下面单薄,未必会崩塌;降下暴雨,流动的水过来冲刷,那么一定会先崩塌了。草木的根没有深深扎在土中,未必会被吹倒;大风起,暴雨落,那么,就一定会先倒掉。君王掌管这个国家的政权,不崇尚仁义,不尊重贤臣,来治理国家的事务,未必马上就会亡国;一旦有非常的变故,诸侯互相攻战,百姓奔走车马奔驰,突然灾祸降临,才开始忧愁,喉咙喊干,嘴唇喊裂,对天长叹,希望国家安定,这难道不是太晚了吗?孔子说:“事前不谨慎处理,事后才开始后悔。”唉!即使后悔也是来不及了。《诗经》上说:“啜泣啊,嗟叹啊,可这哪来得及呢。”

  曾子曰:“君子有三言可贯而佩之:一曰:无内疏而外亲,二曰:身不善而怨他人,三曰:患至而后呼天。”(曾子说:“君子有三句话可以贯穿起来佩戴在身上:第一句话是不要对内疏远而对外亲近;第二句话是不要自身不善而埋怨他人,第三句话是不要等到祸患到了而后呼叫上天。”)子贡曰:“何也?”曾子曰:“内疏而外亲,不亦反乎!身不善而怨他人,不亦远乎!患至而后呼天,不亦晚乎!”诗曰:“惙其泣矣,何嗟及矣。”

       曾子说:“君子有三句话可以贯穿起来佩戴在身上:第一句话是不要对内疏远而对外亲近,第二句话是不要自身不善而埋怨他人,第三句话是不要等到祸患到了而后呼叫上天。”子贡问道:“为什么呢?”曾子说:“对内疏远,却对外亲近,岂不是违背事理吗?自己没做好,却归咎他人,岂不是越错越远吗?灾祸来了才呼叫上天,岂不是迟了?”《诗经》上说:“啜泣啊,嗟叹啊,可这哪来得及呢?”

  夫霜雪雨露、杀生万物者也,天无事焉,犹之贵天也。执法厌文,治官治民者、有司也,君无事焉,犹之尊君也。夫辟土殖谷者、后稷也,决江流河者,禹也,听狱执中者,皋陶也,然而圣后者,尧也。故有道以御之,身虽无能也,必使能者为己用也;无道以御之,彼虽多能,犹将无益于存亡矣。诗曰:“执辔如组,两骖如舞。”(他抖动着丝缰如纵横编织,车辕两旁的马儿像在舞蹈。《大叔于田》叔于田,乘乘马。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叔在薮,火烈具举。袒裼暴虎,献于公所。将叔勿狃,戒其伤女。)贵能御也。

       霜雪雨露,是既杀伤也生长万物,上天不亲自去做事,人们还是很尊敬它。执行法令、持守法律条文,处理政事、治理民众的人,是有司,国君不亲自去做事,人们还是很尊敬他。教导人们开辟土地、种殖五谷的人是后稷,带领民众疏浚江河的是禹,公正地处理民众诉讼的人是皋陶,但是有圣王之名的人却是尧。所以,能守着正道去治理国家,虽然自身没有才能,也一定能使有才能的人为自己所用;不能守着正道去治理国家,他虽然有多种才能,也对国家的存亡没有多大益处。《诗经》上说:“手握缰绳如丝带,车旁两马像跳舞。”贵在善于驾驭马车啊。

  传曰:孔子云:“美哉!颜无父之御也。马知后有舆而轻之,知上有人而爱之,马亲其正,而爱其事,如使马能言,彼将必曰:'乐哉!今日之驺(古代养马的人(兼管驾车))也。’至于颜沦少衰矣,马知后有舆而轻之,知上有人而敬之,马亲其正,而敬其事,如使马能言,彼将必曰:'驺来!其人之使我也。’至于颜夷而衰矣,马知后有舆而重之,知上有人而畏之,马亲其正,而畏其事,如使马能言,彼将必曰:'驺来!驺来!女不驺,彼将杀女。”故御马有法矣,御民有道矣,法得则马和而欢,道得则民安而集。诗曰:'执辔如组,两骖如舞。’此之谓也。”

      古书记载:孔子说:“多漂亮呀,颜无父的驾车技巧!马知道它后面拖有车厢却不觉得重,知道车上载有人却爱护他。马拉着车,也热爱这份差事。如果让马能够说话,它一定会说:'多么愉快啊,我今天跑得多快!’到了颜沦(应为“伦”),他的技术差了一些了,马知道它后面拖有车厢也不觉得重,知道车上载有人却尊敬他。马拉着车,也对这份差事很认真。如果让马能够说话,它一定会说:'快跑吧!那个人在驱使我了。’到了颜夷,他的技术又差了一些,马知道它后面拖有车厢觉得重,知道车上载有人却畏惧他。马拉着车,对这份差事很畏惧。如果让马能够说话,它一定会说:'快跑吧,快跑吧!你要跑不快,他会杀了你。” 所以驾御马要有一定的方法,管理民众也要有方法。驾马的方法得当,那么马和顺、快乐,治理民众的方法得当,那么民众安居乐业。《诗经》上说:'手握缰绳如丝带,车旁两马像跳舞。’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

  颜渊侍坐鲁定公于台,东野毕御马于台下。定公曰:“善哉!东野毕之御也。”颜渊曰:“善则善矣!其马将佚矣。”定公不说,以告左右曰:“闻君子不谮人,君子亦谮人乎?”颜渊退,俄而、厩人以东野毕马佚闻矣。定公揭席而起,曰:“趣驾召颜渊。”颜渊至,定公曰:“乡寡人曰:'善哉!东野毕之御也。’吾子曰:'善则善矣!然则马将佚矣。’不识吾子以何知之?”颜渊曰:“臣以政知之。昔者舜工于使人,造父工于使马,舜不穷其民,造父不极其马,是以舜无佚民,造父无佚马。今东野毕之上车执辔,御体正矣,周旋步骤,朝礼毕矣,历险致远,马力殚矣,然犹策之不已,所以知佚也。”定公曰:“善。可少进。”颜渊曰:“兽穷则啮,鸟穷则啄,人穷则诈。自古及今,穷其下能不危者,未之有也。诗曰:'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善御之谓也。”定公曰:“寡人之过矣。”

        颜渊陪着鲁定公在看台上坐着,东野毕驾驭着马从台下奔驰而过。鲁定公说:“东野毕的驾马技术真好哇!”颜渊说:“他驾马的技术好是好,可他的马将要脱缰了。”鲁定公不高兴,把这些话告诉左右臣子,说:“我听说君子是不背后说人坏话的。难道君子也背后说人坏话吗?”颜渊告辞,走了。不一会儿,管理马匹的官员来告诉他,东野毕的马逃走了。 鲁定公跨过坐席站起来,说:“马上派车去把颜渊请回来。” 颜渊回来了,鲁定公说:“刚才我说'东野毕驭马的技术真好!’您却说'好是好,但那马将会逃走。’不知道您是凭什么知道的?”颜渊说:“我是根据政事推测知道的。从前,舜帝擅长用人,造父擅长驭马。舜帝不使他的人民穷困,造父不让他的马用尽气力。因此舜帝在位时没有百姓逃走,造父驭马不会有马逃走。现在看看东野毕驭马,上马就拉紧缰绳,使得马衔和马的身体都端正了;无论是转弯、慢走、急行,(都很熟练);等朝礼完毕了,因为涉历险途到达很远的地方,马的力气就都耗尽了,但是(东野毕)仍然驱赶不停,所以我推测马会逃走的。”定公说:“说得对啊,能够稍微阐释一下吗?”颜渊说:“兽逼急了就会咬人,鸟儿逼急了就会啄人,人逼急了就会圆滑。从古到今,使他的百姓困厄并且让国家没有危险的,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形。诗经上说:'手握缰绳如丝带,车旁两马像跳舞。’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定公说:“这是我的过失呀!”

       有感曰:  颜回观东野毕驾马,却以舜王政事断定有佚马之后果,看似二者之间并无关联,然而道理却相同,那就是:过犹不及,物极则反。舜王为圣王,不穷其民力,人民安居乐业,因此没有佚民。东野毕虽然很有一套御马的技术,但对马却无体谅之心,一味穷马力而奔波,马自然不堪忍受而奔逃,这就如后来的秦王朝繁政扰民、刑法严酷,弄得民不聊生、鸡犬不宁,必然也就会遭致覆亡了。过犹不及。生活中的我们也不难看到类似于「东野毕」的人,家庭教育中有的父母,因求子女成龙成凤心切,孩子做完作业后,练完钢琴又学画,无视孩童的天真无邪,最后使孩子身心俱疲,不堪重负,反而惧怕学习;在工厂企业的生产运营中,也有领导上司追求效率,工人下属加班加点,日夜操劳,不知体恤,最后也导致人才流失。《孟子》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古圣先贤的教诲,当为我们待人、处事、接物的明鉴。凡事如果以私心,做过了,必然会走向反面,得到不好的结果。古人推崇「中庸」之道,以利他之心待人待物,不偏不倚,就可做到恰到好处。若善于将此信念时时运用到生活中,便无往而不利,我们的人生必然也会幸福圆满,这也就是圣贤人的智慧。

  崔杼弒庄公,合士大夫盟,盟者皆脱剑而入,言不疾,措血至者死,所杀者十余人,次及晏子,(晏子,字平仲,原名晏婴。春秋时齐国夷维(山东高密)人,齐国大夫。他是一位重要的政治家、思想家、外交家。以有政治远见和外交才能,作风朴素闻名诸侯。他爱国忧民,敢于直谏,在诸侯和百姓中享有极高的声誉。公元前556年,其父晏弱死后,继任齐卿,历任灵公、庄公、景公三世。晏子是春秋后期一位重要的政治家、思想家、外交家。曾奉景公之命,与晋联姻,曾预言齐国政权终将为田氏所取代。传世有《晏子春秋》一书,当是战国时人搜集有关他的言行编辑而成。 灵公,庄公、景公三帝,均在齐国为官,是名副其实的“三朝元老”。传说晏子五短身材,“长不满六尺”,貌不出众,但足智多谋,刚正不阿,为齐国昌盛立下了汗马功劳。)奉杯血,仰天而叹曰:“恶乎!崔杼将为无道,而杀其君。”于是盟者皆视之。崔杼谓晏子曰:“子与我,吾将与子分国;子不与,我杀子。直兵将推之,曲兵将钩之。吾愿子之图之也。”晏子曰:“留以利而倍其君,非仁也;劫以刃而失其志者、非勇也。诗曰:'莫莫葛藟,延于条枚。恺悌君子,求福不回。’婴其可回矣!直兵推之,曲兵钩之,婴不之革也。”崔杼曰:“舍晏子。”晏子起而出,授绥而乘,其仆驰,晏子抚其手曰:“麋鹿在山林,其命在庖厨。命有所悬,安在疾驱。”安行成节,然后去之。诗曰:“羔裘如濡,恂直且侯;彼已之子,舍命不渝。”(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怕牺牲为君劳。《羔裘》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晏子之谓也。

       崔杼杀了齐庄公,召集朝中的士大夫逼迫他们一起盟誓。盟誓的人都要解下佩剑才能进去。凡是宣读誓约不快的,手指没有沾上血的,都被杀死,被杀的有十多个人。轮到晏子,他捧着盛血的杯子,仰天长叹道:“唉!崔杼将要做不合正道的事,杀他的君主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参加盟誓的人都看着他。崔杼对晏子说:“您如果亲附我,我将与您平分国家的政权;您如果不亲附我,我将杀了您。用枪矛刺死您,或者用钩戟钩杀您。我希望您考虑好。”晏子说:“因为留恋利禄背叛他的君主的,不是仁人;因为刀剑的胁迫丧失他的志气的人,不是勇士。《诗经》说:'葛藤一片到处长满,蔓延缠绕树枝树干。和乐平易好个君子,求福有道不邪不奸。’我能做个守正不屈的人了!用枪矛刺死我,或者用钩戟钩杀我,我也不会改变的。”崔杼说道:“放了晏子。”晏子站起来走了出去,攀着缰绳登上马车,他的车夫准备赶马快速奔跑,晏子拍着他的手说:“就好比麋鹿生活在山林中,但他的性命却掌握在厨师的手里。我的性命既然掌握在别人手里,驾车快跑又有什么用呢?”让车夫安闲地完成应有的礼节,之后才离开。《诗经》说:“羔羊皮袍像油似地光润,他的为人既正直又美好。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啊,豁出生命也要保持节操。”说的就是晏子啊。

  楚昭王有士曰石奢,其为人也,公而好直,王使为理。于是道有杀人者,石奢追之,则父也,还返于廷,曰:“杀人者,臣之父也。以父成政,非孝也;不行君法,非忠也;弛罪废法,而伏其辜,臣之所守也。”遂伏斧锧,曰:“命在君。”君曰:“追而不及,庸有罪乎?子其治事矣。”石奢曰:“不然。不私其父,非孝也;不行君法、非忠也;以死罪生、不廉也。君欲赦之,上之惠也;臣不能失法,下之义也。”遂不去鈇锧,刎颈而死乎廷。君子闻之曰:“贞夫法哉!石先生乎!”孔子曰:“子为父隐,父为子隐,直在其中矣。”诗曰:“彼已之子,邦之司直。”(就是这样一个人,国家执法正直好。《羔裘》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石先生之谓也。

       楚昭王时有个士人叫石奢,他为人廉洁公正,刚强正直,楚昭王让他担任司法官。当时,有人在道路上杀人,石奢追上他,发现是自己的父亲,于是回到朝廷,对楚昭王说:“杀人的是我的父亲。把父亲处刑来维护法令,这是不孝;不执行国家的法令,这是不忠;释放罪犯,废弃法律,而自愿接受刑罚,这是我所要做的事。”于是伏在斩杀罪犯的刑具上说:“我的性命任由君王处置。”楚昭王说:“追捕不着犯人,你哪有罪呢?你还是回去处理你本职的事务吧。”石奢说:“不能这样。不偏袒自己的父亲,这是不孝;不执行国家的法令,这是不忠;该死却苟且活下来,是不廉洁。君王想赦免我,是君王给我的恩德;我不能违反法律,是臣子应遵守的道义。”于是不离开自己趴伏的刑具,用刀割断颈脖,死在朝堂上。君子听说这件事,说:“对法律的坚守是多么坚贞啊,这位石先生!”孔子说:“父亲为儿子隐瞒,儿子替父亲隐瞒,这里面就包含着正直了。”《诗经》说:“他那样的人,是国家执法正直的人。”说的就是石先生这种人。

  外宽而内直,自设于隐括之中,直己不直人,善废而不悒悒,蘧qú伯玉之行也。故为人父者,则愿以为子,为人子者,则愿以为父,为人君者、则愿以为臣,为人臣者,则愿以为君。名昭诸侯,天下愿焉。诗曰:“彼已之子,邦之彦兮。”(就是这样一个人,国家杰出的人选。《羔裘》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彦兮)此君子之行也。

       外表待人宽厚,但是内心正直,把自己安排在道德行为的规范中,使自己正直却不强求使别人正直,平和对待不得志的处境不因此郁闷不乐,就是说的蘧伯玉的行为。所以,做父亲的,都希望这样的人是自己的儿子;做儿子的,都希望这样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做国君的,都希望这样的人是自己的臣子;做臣子的,都希望这样的人是自己的国君。他的名声诸侯都知道,天下人都希望他是自己的亲近之人。《诗经》说:“那个人哪,是国家的俊才呀。”这就是君子的行为。

  传曰:孔子遭齐程本子于郯之间,倾盖而语,终日,有间,顾子路曰:“由,东帛十匹,以赠先生。”子路不对,有间,又顾曰:“东帛十匹,以赠先生。”子路率尔而对曰:“昔者、由也闻之于夫子,士不中道相见,女无媒而嫁者、君子不行也。”孔子曰:“夫诗不云乎!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诗·郑风·野有蔓草》野有蔓草,零露漙1兮。有美一人,清扬婉2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且夫齐程本子,天下之贤士也,吾于是不赠,终身不之见也。大德不踰闲,小德出入可也。”

       孔子在郯国的郊区碰到了一个叫程本子的人。(他们)把车都停下来,车盖紧紧靠在一起,两个人坐在各自的车上相谈了很久。过了一会儿,孔子回头对子路说:“拿十匹帛赠给程先生!”子路没有回答。又过了一会儿,孔子回头又对子路说:“拿十匹帛赠给程先生!”子路轻率地对孔子说:“过去我听先生您说过,士人相见而不经过中间人的介绍,女子出嫁而不经过媒人的介绍,君子是不这样做的。”孔子说:“《诗经》上不是说过吗?'野外野草滋蔓,露水成珠圆圆。有位美丽的人儿,眼波顾盼生香。有缘不期相遇,令我称心如意’?程本子是天下大贤,在这时候不赠送给他礼物,那么终生不能见到他了。在德操大节上不要超过界限,在细微小节上有点出入是可以的。”

  君子有主善之心,而无胜人之色;德足以君天下,而无骄肆之容;行足以及后世,而不以一言非人之不善。故曰:君子盛德而卑,虚己以受人,旁行不流,(旁行不流,语出《周易·系辞上》:“旁行而不流。”“旁”,《说文》:“溥也。”“旁行”指旁通,普遍之意;一说“旁”当读为方,二字古通用,方,正直。“不流”意为不违,不过。(1)通晓易理、品德方正的人能应酬事物的万变而无流弊。韩康伯注:“应变考通而不流淫也。”孔颖达疏:“言圣人之德,应变旁行,无不被及,而不有流移淫过,若不应变化非理而动,则为流淫也。”(《周易正义》卷七)(2)指事物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周易集解》引《九家易》:“旁形周合六十四卦,月主五卦,爻主一日,岁既周而复始也。”(3)知《易》者使用权力既广泛推行又不滥用,适得其中,朱熹《周易本义》:“旁行者,行权之知也;不流者,守正之仁也。”明来知德《易经来注图解》:“旁行者,行权也;不流者,不失乎常经也。”)应物而不穷,虽在下位,民愿戴之,虽欲无尊,得乎哉!诗曰:“彼己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异乎公行。”(你看那个勤劳的小伙子啊,长得那样英俊如鲜花怒放。他是那样英俊如鲜花怒放,和王公家的官儿太不一样!《汾沮洳》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异乎公行。

  君子易和而难狎也,易惧而不可劫也,畏患而不避义死,好利而不为所非,交亲而不比,言辩而不乱。(君子容易交好, 却难于轻佻的亲近; 小心警惧, 却不屈服于胁迫; 担心祸患, 却不怕为正义而死; 希望获利, 却不去做不该做的事情; 互相亲近, 却不会结党营私; 能言善辩, 却不追求华丽的文辞。)荡荡乎!其易不可失也,磏lián(激励)乎!其廉而不刿guì(刺伤)也,温乎!其仁厚之光大也,超乎!其有以殊于世也。诗曰:“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瞧我那位意中人,仪表堂堂美如玉。仪表堂堂美如玉,公族哪能比得上。

     商容尝执羽钥、籥(同"羽籥"。古代祭祀或宴飨时舞者所持的舞具和乐器。羽,指雉羽。钥,一种编组多管乐),冯于马徒,欲以伐纣而不能,遂去,伏于太行。及武王克殷,立为天子,欲以为三公。商容辞曰:“吾常冯于马徒,欲以伐纣而不能,愚也;不争而隐,无勇也;愚且无勇,不足以备乎三公。”遂固辞不受命。君子闻之曰:“商容可谓内省而不诬能矣!君子哉!去素餐远矣!”诗曰:“彼君子兮,不素餐兮。”(那些老爷君子啊,不会白吃闲饭啊!《伐檀》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商先生之谓也。

       商容是主管礼乐的大臣,曾经执着跳舞的羽和乐器的籥,跟随着纣王的马夫,想以礼乐教化纣,却失败了。于是离开了殷商,到太行山隐居起来。武王克殷当了天子之后,想封商容为三公。商容推辞说:“我曾经跟随着马夫想教化纣而没能做到,说明我很无能;没有诤谏而归隐山林,说明我很没勇气。无能又无勇,不足以担当三公这个重任。”坚决推辞不肯接受。君子听说这事后评价说:“商容可算是能自我反省而不错误估计自己的能力了,这是真正的君子啊!远远地脱离了吃白饭这个错误了!《诗经》里说'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就是说商先生这样的人啊!”

  晋文侯使李离为大理,过听杀人,自拘于廷,请死于君。君曰:“官有贵贱,罚有轻重,下吏有罪,非子之罪也。”李离对曰:“臣居官为长,不与下吏让位;受爵为多,不与下吏分利。今过听杀人,而下吏蒙其死,非所闻也。不受命。”君曰:“自以为罪,则寡人亦有罪矣。”李离曰:“法失则刑,刑失则死。君以臣为能听微决疑,故使臣为理。今过听杀人之罪,罪当死。”君曰:“弃位委官,伏法亡国,非所望也。趣去,无忧寡人之心。”李离对曰:“政乱国危,君之忧也;军败卒乱,将之忧也。夫无能以事君,闇行以临官,是无功不食禄也。臣不能以虚自诬。”遂伏剑而死。君子闻之曰:“忠矣乎!”诗曰:“彼君子兮,不素餐兮。”李先生之谓也。

       东周时,晋文公让李离担任掌管刑狱的长官。一天,李离因听从下属的意见,杀错了人,他就捆着自己上朝,在晋文公面前请死。晋文公说:“官有贵贱,罚有轻重,手下人有罪,不是你的罪呀。”李离回答说:“臣下当了长官,不把职位让给下属;拿到的薪俸也多,没有分给下属。现在我听下属的话过了份,杀错了人,却让下属去蒙受死的不幸,我从来未曾听说过呀!”李离没有接受晋文公的赦免。晋文公说:“你自己认为自己有罪,那么,我也有罪了。”李离说:“违法就要判刑,判刑不当,罪该死。陛下你认为我能倾听下面的声音,断明疑难的案件,所以委派我担任掌控刑狱的长官,现在我过度听从下属意见,有错杀了人的罪,应当死。”晋文公说:“你弃官不做,引罪自裁,逃离国家职守,不是我所希望的。赶快走吧,不要让我担忧。”李离回答说:“政治制度乱套,国家危难,是陛下所担忧的;军队打了败仗,士兵不听指挥,是将领所担忧的。如果没有能力来为陛下做事,做事昏庸,为官不明,是无功却在食禄。我臣子不能挂着虚名,玷污自己的名声呀。”于是,李离拔剑自刎而死。有品德高尚的人听说了这样的事后就说:“真是忠臣啊!《诗经》里说'彼君子矣,不素餐兮!’李先生是称得上君子的。”

  楚狂接舆(接舆(jiē yú):春秋时代楚国著名隐士。 今湖南省桃江县人。姓陆,名通,字接舆。平时"躬耕以食",因不满时政,剪发佯狂不仕,故称楚狂接舆。)躬耕以食。其妻之市,未返,楚王使使者赉金百镒(亦作" 百溢 "。极言货币之多。溢,古代黄金计量单位,二十两或二十四两。),造门曰:“大王使臣奉金百镒,愿请先生治河南。”接舆笑而不应,使者遂不得辞而去。妻从市而来曰:“先生少而为义,岂将老而遗之哉!门外车轶,何其深也!”接舆曰:“今者、王使使者赉金百镒,欲使我治河南。”其妻曰:“岂许之乎?”曰:“未也。”妻曰:“君使不从,非忠也;从之,是遗义也。不如去之。”乃夫负釜甑,妻戴经器,变易姓字,莫知其所之。论语曰:“色斯举矣,翔而后集。”(野鸡感觉处境危险,就高高地向上飞起,飞翔了一阵之后全部落在树上。或“看见一群野鸡在那儿飞,孔子神色动了一下,野鸡飞翔了一阵全部落在树上。”)接舆之妻是也。诗曰:“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发誓定要摆脱你,去那乐土有幸福。那乐土啊那乐土,才是我的好去处!《国风·魏风·硕鼠》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楚狂接舆自己耕种并收获粮食。他的妻子去集市,没有回来。楚王派遣使者送黄金百镒给他,来到门口,说:“大王派我奉上黄金百镒,想请先生治理河南。“接舆笑而不答应,使者然后没有得到结果就告辞走了。接舆的妻子从集市回来说:”先生您年少的时候讲义气,怎么要老了反而把义气抛弃了呢!门外面的车驾,多么深啊!“接舆说”今天,楚王派使者拿了百镒黄金,想让我治理河南。“他妻子说:”难道答应了?“接舆说:”没有。“他妻子说:”君王派你却不服从,是不忠,要是服从了,就是不义,不如离开吧。“于是男的背上釜甑(fǔ zèng釜和甑。皆古炊煮器名。),妻子戴着經器,改变姓名,不知道他们到哪里了。

  昔者桀为酒池糟堤,纵靡靡之乐,而牛饮者三千,群臣皆相持而歌,“江水沛兮!舟楫败兮!我王废兮!趣归于亳,亳亦大兮!”又曰:“乐兮乐兮!四壮骄兮!六辔沃兮!去不善兮,何不乐兮!”伊尹知大命之将去,举觞造桀曰:“君王不听臣言,大命去矣,亡无日矣。”桀相然而抃(biàn鼓掌),盍然而笑曰:“子又妖言矣。吾有天下,犹天之有日也,日有亡乎?日亡,吾亦亡也。”于是伊尹接履而趋,遂适于汤,汤以为相。可谓适彼乐土,爰得其所矣。诗曰:“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伊尹去夏入殷,田饶去鲁适燕,介之推去晋入山。田饶事鲁哀公而不见察,田饶谓哀公曰:“臣将去君,黄鹄举矣。”哀公曰:“何谓也?”曰:“君独不见夫鸡乎!首戴冠者,文也,足搏距者,武也,敌在前敢斗者、勇也,得食相告,仁也,守夜不失时,信也。鸡有此五德,君犹日瀹而食之者,何也?则以其所从来者近也。夫黄鹄一举千里,止君园池,食君鱼鳖,啄君黍粱,无此五者,君犹贵之,以其所从来者远矣。臣将去君,黄鹄举矣!”哀公曰:“止。吾将书子言也。”田饶曰:“臣闻:食其食者,不毁其器;阴其树者,不折其枝。有臣不用,何书其言?”遂去,之燕。燕立以为相,三年,燕政大平,国无盗贼。哀公喟然太息,为之辟寝三月,减损上服。曰:“不慎其前,而悔其后,何可复得。”诗云:“逝将去汝,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伊尹离开夏(国)进入了殷(朝),田饶离开鲁过到了燕国。介子推离开晋国进了山里,田饶为鲁哀公办事却不被发现(重用)。(田饶)对鲁哀公说:"臣(我)要离开国君(您)了,(我这只)黄鹄要飞了!"鲁哀公说:"为什么呢?"(田饶)说:"您都没有看到鸡吗?头戴冠(帽子)的是有文彩(文人)的人,脚上有利爪的是孔武的,敌人在面前而敢于斗的是勇敢的,得到食物呼唤(来吃的)的是仁义的;守夜(打更的)而准时报时的是有信用的。鸡虽然有这5种品德,您还是每天都杀他们吃他们是为何呢?那是因为它们总是离你很近(得到的容易)。而黄鹄逸飞就是千里,停在你的园林水池边,吃你的鱼鳖,啄你的黍粱,(它们,指黄鹄)没有这五德,比他们更宝贵的是什么呢?(有什么比它们-黄鹄更宝贵的呢?)因为它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臣(我)要离开国君(您)了,(我这只)黄鹄要飞了!

  子贱治单父,(1.春秋鲁国邑名。故址在今山东省单县南。孔子弟子宓子贱为单父宰,甚得民心,孔子美之。见《孔子家语·七十二弟子解》。后因以喻有治绩的郡县或官员。晋潘尼《赠河阳》诗:“密生化单父,子奇莅东阿;桐乡建遗烈,武城播弦歌。”唐刘得仁《送河池李明府之任》诗:“想得询民瘼,方称单父心。”2.复姓。《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有单父圣。)弹鸣琴,身不下堂,而单父治。巫马期(巫马施(前521-?),姓巫马,名施,字子期,亦称巫马期。汉族,春秋末年鲁国人,一说陈国人,孔子弟子,七十二贤之一,以勤奋著称。)以星出,以星入,日夜不处,以身亲之,而单父亦治。巫马期问于子贱,子贱曰:“我任人,子任力。任人者佚,任力者劳。”(宓子贱治理单父时,每天弹琴取乐,悠然自在,很少走出公堂,却把单父治理得很好。巫马期治理单父时,每天星星还高挂在天上时就出门工作,直到星星又高挂天上时才回家,日夜不得安宁,事事都亲自办理,这样才把单父治理好。巫马期向宓子贱询问他能够治理好单父的缘故。宓子贱说:"我的办法是凭借众人的力量,你的办法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依靠自己力量的当然劳苦,依靠众人力量的人当然安逸。")人谓子贱,则君子矣,佚四肢,全耳目,平心气,而百官理,任其数而已。巫马期则不然,乎然事惟,劳力教诏(教诲;教训。《战国策·燕策一》:" 齐 赵 ,强国也,今主君幸教诏之,合从以安 燕 ,敬以国从。"),虽治,犹未至也。诗曰:“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你有上衣和下裳,不穿不戴箱里装。你有车子又有马,不驾不骑放一旁。《国风·唐风·山有枢》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

       领导者要通过别人完成任务 。有100件事,自己努力做好了,只能叫勤劳;而自己不干,让别人做好了,而且回过头来干事的人还要感谢你给他提供了工作机会,这才叫管理。柳传志先生有一段关于“领导”的话,很精辟:总裁在企业里一般都要做好两件事,一是制定战略并设计实施战略的战术步骤;二是带好员工队伍,让你的队伍有能力按照这个战略目标去实施。这两件事做好了,企业就能向好处发展。但在做这两件事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办,就是建班子。 当领导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 以上古今事例告诉我们:当领导就是靠别人办事。 就是这10个字,里面还有很多话要探究探究。一是,领导首先得干好“自己的事”,柳先生不是讲得很清楚吗,如果领导自己连自己该做好的事都没有做好,或者没做,或者不知道什么事该自己做,糊里糊涂,那企业肯定不会有好的发展;二是怎么样去靠别人办事?如果一位领导不去培养人,不懂得尊重人、关心人、爱护人,把人不当人,成绩是自己的,错误都是别人的,好处全是自己的,难办的事都安排别人去干,还有什么人愿意跟着你呢?你还有什么人可依靠呢?

  子路曰:“士不能勤苦,不能轻死亡,不能恬贫穷,而曰我行义,吾不信也。"昔者申包胥立于秦廷,七日七夜,哭不绝声,是以存楚,不能勤苦,焉得行此!比干且死,而谏愈忠;伯夷叔齐饿于首阳,而志益彰;不轻死亡,焉能行此。曾子褐he衣缊绪,(粗布衣。最早用葛、兽毛,后通常指大麻、兽毛织就的粗布制成的衣物,古时贫贱的人或地位卑贱的人穿着。缊袍。用碎麻或旧絮制的冬衣。 )未尝完也,粝米之食,未尝饱也;义不合,则辞上卿,不恬贫穷,焉能行此!夫士欲立身行道,无顾难易,然后能行之;欲行义白名,无顾利害,然后能行之。”诗曰:“彼己之子,硕大且笃。”(那至诚至敬仁义的君子啊,他诚实高大而且忠厚良善。《椒聊》椒聊之实,蕃衍盈匊。彼其之子,硕大且笃。)良非笃修身行之君子,其孰能与之哉!

     子路说:“不能甘愿勤苦,不能安于贫穷,不能轻视死亡,却说自己能行仁义,我不敢相信。”从前,楚国的申包胥站在秦国的朝廷上,七天七夜,痛哭不绝,于是保住了楚国。不能甘愿勤苦,怎么能做到这样子?曾子粗布衣裳都穿不上,糟糠做的饭、蔡霍做的菜都吃不饱,如果和他的道义不合即使上卿之官也辞掉。不能安于贫穷,怎么能做到这样子?比干都要被处死了,而劝谏封王更加忠诚,伯夷,叔齐饿死在首阳山上,志向更加昭彰。不能轻视死亡,怎么能做到到这样子?因此一个读书人想要按照他的理想去做事情,不论事情是难是易,然后都能勇敢地去做;要使自己成功成名,先要不顾及个人的利和害,然后才能取得成就。《诗经》上说:“那些人的子弟,身材硕大性情忠厚。”不是忠厚、善良正直的君子,谁能做到这个样子?

  子路与巫马期薪于韫丘(指四方高,中央下的丘地。)之下,陈之富人有虞师氏者,脂车百乘,觞于韫丘之上。子路与巫马期曰:“使子无忘子之所知,亦无进子之所能,得此富,终身无复见夫子,子为之乎?”巫马期喟然仰天而叹,闟然投鎌于地,曰:“吾尝闻之夫子,勇士不忘丧其元,志士仁人不忘在沟壑。子不知予与?试予与?意者、其志与?”子路心惭,故负薪先归。孔子曰:“由来,何为偕出而先返也?”子路曰:“向也,由与巫马期薪于韫丘之下,陈之富人有处师氏者,脂车百乘,觞于韫丘之上,由谓巫马期曰:'使子无忘子之所知,亦无进子之所能,得此富,终身无复见夫子,子为之乎?’巫马期喟然仰天而叹,闟然投鎌于地,曰:'吾尝闻夫子:勇士不忘丧其元,志士仁人不忘在沟壑。子不知予与?试予与?意者,其志与?’由也心惭,故先负薪归。”孔子援琴而弹:“诗曰:'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大鸨扑棱棱地振动着翅膀,成群栖息在丛生的柞树上。王侯家的徭役无止又无休,我不能回家耕种五谷杂粮。我可怜的父母靠什么养活?可望不可及的老天爷在上,我何时才能返回我的家乡?《鸨羽》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予道不行邪,使汝愿者。……”

       子路和巫马期一起在韫丘下面打柴。陈国的大富翁虞师氏带着百多辆华美的车子,在韫丘上面饮酒。子路对巫马期说:“如果叫你不忘记的你的知识,也不再进一步发展你的能力,得到这样的财富,终身也不再见老师,你愿意吗?”巫马期仰天长叹,站立着把镰刀扔到地上,说道:“我曾经听老师说过:勇士不要忘记丧失善良(的危险),志士仁人不要忘记在沟壑(的艰难)。你是不了解我呢?还是试探我?还是你自己的想法?”子路听了感到惭愧,所以背着柴火先回去了。   孔子见到子路回来,说道:“子路,你过来!为什么你们一起出门而你一人先回来了呢?”子路答道:“刚才我和巫马期一起在韫丘下面打柴。陈国的大富翁处师氏带着百多辆华美的车子,在韫丘上面饮酒。我对巫马期说:'如果叫你不忘记的你的知识,也不再进一步发展你的能力,得到这样的财富,终身也不再见老师,你愿意吗?’巫马期仰天长叹,站立着把镰刀扔到地上,说道:“我曾经听老师说过:勇士不要忘记丧失善良(的危险),志士仁人不要忘记在沟壑(的艰难)。你是不了解我呢?还是试探我?还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听了感到惭愧,所以背着柴火先回来了。”孔子拿起琴弹着,一边说道:“《诗经》里说:'大雁簌簌拍翅膀,成群落在柞树上。王室差事做不完,无法去种黍子和高粱。靠谁养活我爹娘?高高在上的老天爷,何时才能回家乡?’我的学说行不通么?还是让你自愿去遵循吧!”

  孔子曰:“士有五:有埶尊贵者,有家富厚者,有资勇悍者,有心智惠者,有貌美好者。有埶尊贵者,不以爱民行义理,而反以暴敖。家富厚者,不以振穷救不足,而反以侈靡无度。资勇悍者,不以卫上攻战,而反以侵陵私斗。心智惠者,不以端计数,而反以事奸饰诈。貌美好者,不以统朝莅民,而反以蛊女从欲。此五者,所谓士失其美质者也。诗曰:“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国风·秦风小戎》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上之人所遇,色为先,声音次之,事行(行为;品行)为后。故望而宜为人君者、容也,近而可信者、色也,发而安中者、言也,久而可观者、行也。故君子容色,天下仪象而望之,不假言而知为人君者。诗曰:“颜如渥丹,其君也哉!”(《终南》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

  子夏读诗已毕。夫子问曰:“尔亦何大于诗矣?”子夏对曰:“诗之于事也,昭昭乎若日月之光明,燎燎乎如星辰之错行,上有尧舜之道,下有三王之义,弟子不敢忘,虽居蓬户之中,弹琴以咏先王之风,有人亦乐之,无人亦乐之,亦可发愤忘食矣。诗曰:'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洋洋流淌泌水边,解饥慰我相思愁《衡门》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夫子造然变容,曰:“嘻!吾子始可以言诗已矣,然子以见其表,未见其里。”颜渊曰:“其表已见,其里又何有哉?”孔子曰:“窥其门,不入其中,安知其奥藏之所在乎!然藏又非难也。丘尝悉心尽志,已入其中,前有高岸,后有深谷,冷冷然如此既立而已矣,不能见其里,未谓精微者也。”

      【解】①大:收获。②昭昭乎:明亮貌。③燎燎乎:明显貌。④衡门:简陋的房屋。⑤栖迟:游息。⑥泌:涌出的泉水。⑦洋洋:盛大。⑧造然:惊恐貌。⑨奥藏:室内隐秘之处。⑩泠泠(línglíng)然:清凉、冷清貌。

      【译】子夏读完《诗》后,孔子问道:“你读完《诗》有什么收获吗?”子夏回答说:“《诗》对于治事来讲,像日月的光明一样明亮,像星辰交替运行一样明显,上有尧和舜的治国之道,下有夏、商、周三代国君的安邦之义,弟子不敢忘怀,即使居住在简陋的房屋里,也要弹琴咏唱先王的遗训,有人听也乐于此道,无人听也乐于此道,也可以发愤忘食了。《诗》说:'简陋的房屋下面,可以在里面游息;喷涌的泉水广阔,可以使用它充饥。’”孔子惊慌失色,说:“呀!大概可以和你一起谈论《诗》了,但是你只见到《诗》的表,没有见到《诗》的里啊。”颜渊说:“《诗》的表已经看见了,《诗》的里又有什么难啊?”孔子说:“看到门却不进入门内,怎么能知道室内隐秘之处在什么地方啊,然而发现室内隐秘之处并不难,我曾经竭尽心志并且已经进入室内,好像前面有高崖、后面有深谷,冷冷清清就好像站在那里一样,不能见到《诗》的里,不能算是对《诗》精深微妙的人啊。”

      感:古人云:“诗言志”。志之骨,自由也,“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是任何民族屹立于世界之本,何况有五千年历史文化的华夏民族,不然,迁客骚人的诗篇不皆成怨天怨地或愤世嫉俗的小人之作了吗?所以有独立与自由方能言屈原、李白、杜甫的伟大,这是诗之“里”,当然是超越之“里”,不是内在之里,即内容上的深层含义,例如“朝辞白帝彩云间”,在诗中“朝”字表面有早晨的意思,又所谓深含朝廷的意思,这种索隐派的解诗法。

  传曰:国无道,则飘风厉疾,(迅速而猛烈。)暴雨折木,阴阳错氛,夏寒冬温,春热秋荣,日月无光,星辰错行,民多疾病,国多不祥,群生不寿,而五谷不登。当成周之时,阴阳调,寒暑平,群生遂,万物宁,故曰:其风治,其乐连,其驱马舒,其民依依,其行迟迟,其意好好,诗曰:“匪风发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那大风呼啸起来旗带飘荡,那车儿飞奔起来辚辚作响。回顾通周的大道渐行渐远,心里陡然涌起无尽的忧伤。《匪风》匪风发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

  夫治气养心之术:血气刚强,则务之以调和;智虑潜深,则一之以易谅;勇毅强果,则辅之以道术;齐给便捷,则安之以静退;卑摄贪利,则抗之以高志;容众好散,则劫之以师友;怠慢摽弃,则慰之以祸灾,愿婉端悫,则合之以礼乐。凡治气养心之术,莫径由礼,莫优得师,莫慎一好。好一则博,博则精,精则神,神则化,是以君子务结心乎一也。诗曰:“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品性善良的好君子,仪容端庄始终如一。仪容端庄始终如一,内心操守坚如磐石。《鳲鸠》鳲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

       理气养心的方法是:对血气刚强的,就用心平气和来柔化他;对思虑过于深沉的,就用坦率善良来同化他;对勇敢大胆凶猛暴戾的,就用不可越轨的道理来帮助他;对行动轻易急速的,就用举止安静来节制他;对胸怀狭隘气量很小的,就用宽宏大量来扩展他;对卑下迟钝贪图利益的,就用高尚的志向来提高他;对庸俗平凡低能散漫的,就用良师益友来管教他;对怠慢轻浮自暴自弃的,就用将会招致的灾祸来提醒他;对愚钝朴实端庄拘谨的,就用礼制音乐来协调他,用思考探索来开通他。大凡理气养心的方法,没有比遵循礼义更直接的了,没有比得到良师更重要的了,没有比一心一意地爱好善行更神妙的了。这就是理气养心的方法。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成行。家有千金之玉,不知治,犹之贫也;良工宰之,则富及子孙。君子谋之,则为国用。故动则安百姓,议则延民命。诗曰:“淑人君子,正是国人;正是国人,胡不万年。”( 那位君子心善良,能做国人好官长。能做国人好官长,祝他万寿永无疆。鸤鸠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国人,正是国人。胡不万年?

  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取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是故婚礼不贺,人之序也。三月而庙见,(庙见,古代婚礼仪式之一,成妇之礼中的重要仪式。即婚后至迟三个月,须择日率新娘至夫家宗庙祭告祖先,以表示婚姻已取得夫家祖先的同意。)称来妇(古婚礼,妇到夫家,次日天明始见舅姑(夫之父母);若舅姑已亡,则于三月后至庙中参拜,祝辞称新妇为来妇。)也。厥明见舅姑,舅姑降于西阶,妇升自阼阶,授之室也。忧思三日,不杀三月,孝子之情也。故礼者、因人情为文。诗曰:“亲结其缡,九十其仪。”言多仪也。(娘为女儿结佩巾,婚仪繁缛多过场。《诗经·东山》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礼是人生之大礼,向来为中国人所重视。《礼记。昏义》说:“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故君子重之。”为此,古人创设了一整套繁冗复杂的婚姻礼仪。照理说,象男婚女嫁这样的大喜事,婚礼应进行得热闹喜庆,但是,与新婚之喜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在我国古代礼制及历朝婚姻的礼仪中,都有婚礼不举乐(即禁止婚礼中鸣锣奏乐)的奇特规定。《礼记·曾子问》:“孔子曰'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取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 “受礼制婚礼不举乐”的影响,历朝婚礼中也均无举乐之文,并且还制令引为明禁。如北魏禁止婚娶用乐。据《北史·高允传》记载,高允针对当时婚娶丧葬不依古式的现象,谏曰:“前朝之世,屡发明诏,禁诸婚娶,不得作乐。……虽条旨久颁,而不变革,将由居上者未能悛改,为下者习以成俗。……今诸王纳室,皆乐部给伎,以为嬉戏,而独禁细人不得作乐,此一异也。”北周亦禁婚礼作乐。《后周书·崔猷传》:“时婚姻礼废,嫁娶之辰,多举音乐,……猷又请禁断,事亦施行。”唐朝也尊古制,唐太极元年左司郎中唐绍请禁士庶亲迎广奏音乐,制从之(《新唐书·舆服志》)。又《唐会要》卷八十三记载:“会昌元年十一月敕,婚娶家音乐,并公私局会花蜡,并宜禁断。”   那么,在古代礼制及婚俗中为何会有“婚礼不举乐”的规定呢?对此,古今人士众说纷纭,有许多种解释。   一种观点认为,婚礼不用乐是出于儒家的阴阳观考虑,因为在儒家看来,婚为阴礼,属阴,“乐由阳来,声为阳气”,乐属阳。而“古之制礼者,不以吉礼干凶礼,不以阳事干阴事”。即说阴阳不相干,阴礼是不能用属阳的“乐”来与之相配的,故作了“婚礼不举乐”的规定。这就是《礼记·郊特牲》在解释婚礼不举乐时所说的:“婚礼不用乐,幽阴之义也,乐阳气也”。   第二种观点认为,婚礼不举乐是在于表示“重传世”及对父母的思念。在古人看来,婚姻乃承“万世之嗣”,因此,婚娶之时,当思嗣亲,而“思嗣亲,则不无感伤,故不举乐”。《白虎通·嫁娶》说:“嫁女之家,不绝火三日,思相离也。娶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感亲年衰老,代至也”。吕思勉先生也持这一观点,他在《中国制度史》中说: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娶妇之家,三日不举乐,都是“重传世之证”。

  原天命,治心术,理好恶,适情性,而治道毕矣。原天命则不惑祸福,不惑祸福则动静修。治心术则不妄喜怒,不妄喜怒则赏罚不阿。理好恶则不贪无用,不贪无用则不害物性。适情性则不过欲,不过欲则养性知足。四者不求于外,不假于人,反诸已而存矣。夫人者、说人者也,形而为仁义,动而为法则。诗曰:“伐柯伐柯,其则不远。”(砍斧柄啊砍斧柄,这个规则在近前。《国风·豳风·伐柯》 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我觏之子,笾豆有践。

       溯源天性、端正心术、理顺好憎感情、调适情性,那么治国之道就通畅了。溯源天性就不会被祸福迷惑,端正心术就不会喜怒无常,不会喜怒无常赏罚就不会寻死;理顺好憎感情就不会贪求那些于本性无用的东西,不会贪求那些于本性无用的东西就不会损害环境,违反自然规律,爱护调适情性这欲念就不会没有节制。不被祸福所迷惑则行为就能动静循理,不喜怒无常这赏罚就不会出偏差,不贪求于本性无用的东西就不会因物欲而伤害本性,欲念有节制就可怡养天性而知足。这四个方面,都不能从外界求得,也不必借助别人的力量,只须立足自身就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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