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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饼大战
周德华
月饼大战是商战之一,并非现时才有。旧时,每届入秋,金风送爽时节,月饼大战就剑拔弩张摆开阵势。盛泽商事繁盛人口众多,月饼量消费至巨,茶食行业无不待机赚一把。 1947年秋笔者已是初中二年级学生,目睹了当时的月饼大战。 对垒双方是谷香村糖果茶食店和凌裕和南北货茶食店。前者位于北大街卜家弄口,龄家桥北堍,南来北往,东来西去甚暢。谷香村大开间门面,一面朝南,一面朝东,榉木角尺柜台,柜台立面貼小方块古彩图案瓷砖,为京果店的晚清特色装潢。当年谷香村老板姓王,莘塔人,系民国初年盘进接办。谷香村前店后场,工场紧接在卜家弄内,生产各类糖果蜜饯、果脯和茶食。谷香村店堂里货架上摆放四只立式玻璃瓶,擦得锃亮,其中一只是糖浸佛手,其色橙黄；一只是糖浸山楂,其色鲜红；一只是糖浸青梅,其色翠绿；一只是糖浸紫葡萄,其色紫蔼。谷香村也做荤食如牛肉干、爆鱼等。每当开锅氽爆鱼时,半条卜家弄飘香入户。谷香村的爆鱼全部选用活青鱼，渔民上柜交鱼时,店员先验过腮,然后将青鱼抛下柜台,若在地上尾巴还能翘三翘者则收进。旧时,盛泽老吃客往往到谷香村买爆鱼,包在枯荷叶内回家佐酒。吃早点者往往只在面馆叫一碗阳春面,而交头爆鱼也购自谷香村。谷香村由于在老家的弄堂口以故记忆甚深。 凌裕和南北货茶食店位于北新街中段,三开间门面坐西朝东,往北不远是善嘉桥,两侧为南、北大街,往南不远是花园街西口,人来人往,市口甚好。 凌裕和南北货茶食店,前店后场,店员伙友十余人,系浙江吴兴凌姓商人(画家凌凎群的祖上)，开设于民国初。凌裕和店家的特色茶食是猪油糕饼、雪饺、酥糖和袜底酥等。 其实谷香村和凌裕和两大店家只有一半业务,也即茶食是相重的。然茶食中的大宗产品是月饼,常年生产,两家生产的多是苏式,间有广式。 金秋季节,月桂飘香,佳期将近,镇上人家选购或互赠,或斋月,附近乡市亦到盛泽来批货。 1947年头,物价飞涨,经济不景气,茶食行业为摆脱困境,不惜使用降价促销手段,始而只求薄利多销,继而不顾血本倾销,于是谷香村和凌裕和摆开架势，一南一北形成对垒之势。“大战”期间店面及其附近天天有红纸海报贴出,呈阶梯式降价,而且月饼越做越大,油酥越做越足,馅儿越做越好,成为白刃战。当年笔者放学时常到街上聆市面,见到买月饼的人潮如涌,成扎成卷拎回去,其中不少是周边乡镇的农民。淅江乡镇的航船主也来凑热闹抢购。 记得当年月饼的买价比大饼还要低,老百姓齐声喊“便宜”、“合算”、“实惠”。 月饼大战两败俱伤,不过持续十天左右。还不到中秋就收场,此次“大战”不止殃及茶食业本身,甚至还殃及糕团业和粉饼业。至于两家对手则元气大伤。凌裕和勉力支撑到1948年初关门大吉。谷香村一直开到1956年公私合营改组合并时。 其实,民国时期盛泽镇上月饼大战并非仅1947年一次,谷香村店主王慰 一场恶战之后,宝泰升败北而倒闭,其在新开弄口的双开间店面及工场出盘,改由宁波商人开设存天德国药号。笔者幼时曾在该店买过午时茶和甘草,只是不知其前身是茶食店而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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