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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金秋十月，正是北京最好的时节，我应晓风阿姨（胡风先生女儿）的邀请，来到了北京，住进了她温馨的家。 2013年10月1日一大早，北京下起了大雨。我们一行冒雨来到胡风先生的旧居，位于木樨地著名的高知楼。现在，这所房子里住着晓山叔叔（胡风先生次子）一家。房间里最多的就是书，然后是照片。处处可见胡风先生的影子，摆在客厅里最显眼位置的是一尊胡风先生的半身铜像，桀骜的眼神，冷峻的表情，让每一个来到这一尊铜像前的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胡风先生的书房仍是过去的模样，一面书柜就是一面墙，从上到下摆满了书，据说这四个大书柜是先生当年用一笔稿费亲自设计做的。不知谁说了一句：“这老先生其实挺懂生活的嘛”，我们站在满屋的书前不禁都笑了起来，我甚至可以想象，先生握惯了笔的手拿起绘图工具时的笨拙与欣喜。 在淅沥的雨中，我和胡风的三位子女的全家人，一起来到位于·北·京·万·佛·园·的胡风先生和夫人梅志合墓前。晓风阿姨说，胡风的墓最初是在bbsgm 公墓，梅志女士去世以后，子女们想让他们相濡以沫一生的夫妇合葬，便将胡风先生的墓迁到万佛园。顺着一道不算陡峭的山坡，再拾阶而上，就来到了胡风先生、梅志女士的合墓。胡风的长子晓谷叔叔代表全家致开场白：今天有两件事要给老爷子禀报，一是牛-汉先生（著名诗人，所谓“胡风jt ”成员，于2013年9月去世）刚刚去找你们了，你们老哥俩又可以聊天了；二是咱们老家来人到你们的墓地来看望你们了，你们应该感到高兴。 他风趣的开场白一下子就把有些凝重的气氛变轻松了，大家有说有笑起来了，特别是晓谷叔叔的孙女小宁宁，一会儿撅嘴，一会儿撒娇，一会儿捏着小粉拳气鼓鼓的样子，把大人们逗得大笑不止。这哪里像是扫墓，这根本就是一场特殊的家庭聚会。我们每个人脸上没有悲戚，因为风雨已经过去；我们不愿忧伤，因为阳光来之不易，我们还是愿意执着地相信未来。 大家在墓前给老人们三鞠躬，我执意按照蕲春的风俗，跪在墓前给老人家磕了三个头，我相信，无论先生栖身何处，他都会永远想念着老家蕲春那片宁静的湖。晓谷叔叔对我说，他记忆中的蕲春，家门口有一个池塘，他在塘边摔倒了，爷爷过来扶起了他，那还是在他三岁的时候，和母亲一起在蕲春下石潭村小住。这一泓深潭，一个慈祥的身影，在他的记忆中鲜活了七十多年；我知道晓风阿姨在她每本书的作者简介上，都要认真地写着：湖北蕲春人；晓山叔叔这几年倒是回过几次蕲春，他是全国rddb ，是作为湖北dbt的成员，他说因为他是蕲春人。 胡风的墓很朴素，看不到任何有关文学的字样，整块的大理石上面镌刻着这样两行简单的字：“胡风（张光人）一九0二——一九八三”“梅志（屠玘华）一九一四——二00四”。文学，这个让老人一生牵挂的事业，让他一生为之奋斗的事业，也让他一生受尽折磨的事业，他却只是无言。可是，还有什么能比无言更能表达内心澎湃的情感？ 从墓地出来，天放晴了，北京现出了难得的蓝天白云，阳光温柔地照着我们的笑脸，我的心更加明朗，我看见未来的路分外清晰，我看见所有的坚持正在开花，我看见我们一手创办的胡风文学社，一个个坚实的脚印幻化成一道道灿烂的彩虹，耀于天际，快意人生。 每一个到胡风文学社来的孩子，我第一要告诉他们的不是文学，而是精神——胡风精神。从某种意义上讲，胡风是一座·神：无论受尽多少折磨，他始终坚持自己的理想；无论别人如何卖友求荣，如何吮血蚀骨，他依然忠贞，依然温暖；他是天才，他更愿意发现天才，在他看来，举起别人就是本分；无论前方是深渊还是悬崖，只要道之所存，虽千万人吾独往，九死不言悔。他从未屈服过，所以他有足够的资本睥睨权贵；他从未诬陷过谁，所以无需在若干年后向谁忏悔；他一生求真，用自己整个的生命，谱写了一篇雄伟庄严的文学史诗。 这么多年来，我想我已经在开始慢慢理解胡风，读懂胡风了。我不停地回望渐行渐远的胡风墓，我知道先生在高高的云端正含笑注视着我们。我在心里默默地告诉先生，正是因为有他的精神鼓舞，我和一届又一届胡风文学社的孩子们，不轻易俯就，不轻易妥协，铮铮铁骨，傲然挺立；我想告诉先生，胡风文学社是我们用心守护的一片净土，我们在这里撒播文学的种子，恪守思想的尊严，让这关于信仰的星星之火传之久远；我还想告诉先生，一个为真理献身的人是不会轻易被历史遗忘的。 刘彩燕 刘彩燕，1975年生于湖北荆门，湖北省作协会员，现任教于湖北省蕲春李时珍职校，并在李时珍职校创办胡风文学社已逾十年。 历经霜雪终于看到春天，尘世繁杂难掩质朴芳华；敏感倔强却能谦虚优雅，生活简单而又内心丰富，相信爱，崇尚美，铭记所有的真与善。 文|2014-01-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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