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 贾平凹：五魁

乡土、女人、爱情，是贾平凹撰写乡土文学不变的三大主要元素，前不久我阅读了贾平凹的《五魁》，讲述的是驮夫五魁与柳家少奶奶之间的爱恨情仇，结尾以五魁上山成为土匪而止步，许多书友觉得太仓促，我也觉得，像是刚到了最激动的部分，就突然停止。作者完全可以选择在五魁从柳家救出伤痕累累的柳家少奶奶后一起过隐逸生活，互相扶持就此止笔，但贾平凹偏不，偏要继续悲剧，破坏所有元素，狗死了，少奶奶死了，五魁对女性的那种尊崇死了，最后让五魁成为一开始他自己最讨厌的土匪。

成为土匪后，也不作过多的描写，几句话交代五魁这帮土匪匪性暴戾，经常下山抢劫，寨上拥有十一位夫人，是官府缉拿的对象就结尾了。我甚至还在预想后续的五魁如何用土匪这个身份做一些颠覆以往观念的行为，前期的五魁如此痛恶土匪，最后成为土匪，到底是冥冥中注定，还是生活逼迫。结尾到底是留给作者自己还是读者。

五魁所在的地方是个极其偏远、贫穷，有土匪出没的山地，五魁算是个重情有义，拥有悲悯情怀的人。但有一身义胆还不够，他还需身体健硕，力量过人，才能去做背新娘这个驮夫的职业。职业使他有许多机会接触到各种女人，与柳家少奶奶发生情愫也是不可置疑的，因为五魁的命运最终是要被一个女人改变的。

而故事开始这一天，五魁要背的是柳家的新媳妇。她是穷人家的女人，却生得貌美如花。五魁第一次背这么漂亮的新娘，且又是个心地慈善的女人，在五魁眼里她就是一个活菩萨。以至于五魁一眼钟情，产生了爱的萌芽，虽然同样是贫苦人家，但五魁在心底就认为这个女人是应该享福的，因此他对少奶奶的爱慕是有距离、守底线的，不敢真正亲近。

接着奋不顾身前往白风寨解救被土匪挟持的柳少奶奶，而后没有趁机带她出走，而是带回柳家，自认为她在柳家可以得到更好的生活。再接着，五魁在柳家看着女人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五魁在万般挣扎后终于不辞辛苦地把女人从柳家抢出来，背进破旧的寺庙，如在无人的世界。五魁也始终把她当作“妹妹”，不与之“乱伦”。

结局到底是作者给自己的还是给读者的。这使我想起《中国文化概论》时，老师让我们思考牛郎织女这个神话故事所要表现的是什么。当时董立华提出了，为什么大部分神话故事里的女主都是善良、美丽、贤惠的天仙，为什么男主都是穷困人家或是穷苦书生，待两人真心相爱后就会遭受各种阻挠，但这些都不是问题，任何困难、任何诱惑都不抵彼此对彼此的真心，都不会拉开两人心与心的距离，情比金坚。阻挠越多，两人的情感就越坚定，越神圣。

除了当时社会现状的反映，我们还可以把焦点放回作者本身。撰写这些作品的作者，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就是穷苦人家或穷困书生，他们渴望美丽、贤惠的妻子，追求最真挚的情感，作品中描绘的美好生活的场景就是他们的理想。内心的需求使他们在文学作品中尽情泼墨。这就是我为什么提这个问题的原因。

整本《五魁》中，最明显的就是对性，对女性妇道守则的严格要求。特别是五魁将柳家少奶奶从土匪窝送回柳家时，柳家人第一时间就是验证少奶奶是否还是处子身。而后柳家少爷由于生理上的缺陷，导致生理、心理双重扭曲，疯狂虐待少奶奶，把她当做泄欲的躯体。而五魁他有着严重的等级观念，以最高道德要求自己，压抑自己的情感，压抑性需求，导致五魁从最初对女性的供奉，到最后选择成为拥有十一位山寨夫人的暴戾土匪。

大多数文学创作都与性及其心理具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我总以为，这与作家和读者的心理满足有关。人不可去做违规的性行为，但通过作品却能满足越轨的性心理。还可以通过作品创作或阅读，来释放压抑在内心所形成的心理郁结。当初贾平凹的《废都》出版以后，大家都在斥责性描写。《废都》被封，贾平凹也觉得很委屈，直到再次出版。我也怀疑有相当一部分人，一边道貌岸然地骂着《废都》，一边自得其乐地在性描写的阅读中得到心理满足。中国这种长期的性压抑，或者说性节制，造成了人心理上的一定障碍。我不反对性自由，但性自由绝对不是性泛滥。

贾平凹的作品当中，女性的形象大致都是纯真而美丽的，他对女性的崇拜，使他将女性理想化和女性形象梦幻化，但现实与艺术的落差还是很大的，“贾平凹在相当程度上是将生活艺术化，追求生活的纯真性，这就导致在心灵的净化中，祈求女性都是圣洁的、超越世俗的，同时，又是充满生活活力的，以期达到与之生命的融合与完满①。”

那五魁的转变，也应该是作者对女性的失望，结局，是作者留给自己的。

参考

[1] 贾平凹. 五魁[M]. 北京:作家出版社,2017.

[2] 韩鲁华. 生命崇拜与心灵净化——贾平凹文学创作的性意识分析[J].商洛师范专科学校学报,2004,(04):69-74.

[3] 巫思立.《五魁》的拉康式解读[J].山西青年职业学院学报,2015,28(02):78-80.

引用

①巫思立.《五魁》的拉康式解读[J]. 山西青年职业学院学报,2015,28(02):78-80.

文 | 蓝兰清

图 | 网络

排版 | 蓝兰清

如给黑夜以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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