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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音乐:葛天氏之乐

 zqbxi 2019-10-20

那些远古的歌谣

上古初民一边唱歌,一边拿着牛尾跳舞。

         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阙:一曰载民,二曰玄鸟,三曰遂草木,四曰奋五谷,五曰敬天常,六曰建帝功,七曰依地德,八曰总禽兽之极。

                                                                                                   ---《吕氏春秋 古乐篇》

译文

       古时古时葛天氏的音乐,演奏时,三人手持牛尾,踏着脚歌唱舞乐八章:第一章叫做“载民”,第二章叫做“玄鸟“,第三章叫做“遂草木”,第四章叫做“奋五谷”,第五章叫做“敬天常”,第六章叫做“达帝功”,第七章叫做“依地德”,第八章叫做“总禽兽之极”。

       古时它有歌有舞,“投足”是一种舞姿,手里拿着牛尾,象征着耕作的动作。由此可以看到原始时代的先民文学艺术活动经常和生产劳动有着密切联系,歌舞和音乐也总是互相结合的

        一个民族的内在的整体心理结构和精神力量大都经历了长久的历史积淀,并逐渐形成了该民族的自我意识、道德准则、人生态度、宗教习俗、美丑崇尚、思维模式、哲学观念……。正是这些共同构成了该民族的文化传统,并自觉不自觉地作用于该民族的整个社会实践活动——从内容到形式,直至延续为今日人们的行为准则和精神依托。而探求其形成过程的最佳方式,莫过于对其民族所创造的艺术形式进行具体的分析研究,因为就艺术而言,每一部作品都集中体现着该生成阶段的社会环境、生产、生活方式,都集中体现着彼时人们的生活态度,思维方式等等。正如我国著名美学家李泽后先生在《试谈中国智慧》一文中所讲:“展现为文学艺术的思想、风习、意识形态、文化现象,正是民族心灵的对应物,是它的物态化和结晶体,是一种民族的智慧”[1]这也正是驱动本人不揣浅陋地欲从中国远古时期的《葛天氏之乐》中去寻摸一些祖先的“智慧”,并欲从中挖掘一些中国传统文化精神,探究一些中国传统的美学精神渊源的肇始。

1、《葛天氏之乐》蕴涵的中国古代文化信息

《吕氏春秋·仲夏记·古乐篇》载:“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一曰载民,二曰玄鸟,三曰逐草木,四曰奋五谷,五曰敬天常,六曰达帝功,七曰依地德,八曰总鸟兽之极”。又《路史·卷七》载:“(葛天氏)其乃乐也,八人捉牜*,投足掺尾扣角乱之,而歌八终,块拊瓦缶,武噪*从之,是为广乐”[2]

我国著名舞蹈史学家孙景琛、彭松、王克芬、董锡玖共同编著的《中国古代舞蹈史》一书,对其有如下解读:“进入新石器时代以后,生产力进一步发展,人类的生活水平相应提高,智力也更加发达。这一时期关于农业生产的乐舞传说也就更多了。……葛天氏的歌舞也是表现农业生活内容的,表演时有三个人拿着牛尾巴,脚下踏着舞步,边舞边歌。一说这个歌舞名叫《广乐》,表演时由八个小伙子捉着一头牛,手执牛尾,敲击牛角,踏足歌唱。歌词一共有八段: 第一段《载民》,是祝愿人丁兴旺的意思;第二段《玄鸟》,玄鸟可能是这一氏族图腾崇拜的对象;第三段《逐草木》,祝愿草木茂盛;第四段《奋五谷》,希望五谷丰登;第五段《敬天常》,向上天致敬;第六段《达帝功》,歌颂天帝之功德;第七段《依地德》,表土地之恩惠;第八段《总鸟兽之极》,总的祈求是禽兽大量繁殖。”[3]

此前他们将《葛天氏之乐》定位于“黄帝以前的舞蹈”,并分别描述了盘古、伏羲、女娲,以及神农氏等中国远古神话传说及其间包含的舞蹈活动内容和相关记载。在论及《葛天氏之乐》时进一步指出“从这歌舞的表演形式和歌词题目所显示的内容看来,这时的农作物主要还是为了繁殖禽兽的需要,人们也同时进行狩猎来获取生活资料,这应该是农业生产初期的生活反映。”[4]

纵观以上记载和相关论述,我们大约可以从中获得以下远古时代的文化信息:①《葛天氏之乐》诞生于我国新石器时代晚期(一般认为新石器时代始于公元前8000年左右),或属于早期的农耕时期。②民族的原始信仰和早期的文化精神基本形成,特别是天地崇拜、图腾崇拜 [5]、先祖崇拜等天人互依互存、互生互养等观念已经成为民族的共同意识。③此时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人们生活水平得到了相应的稳定提高,大型祭祀(歌舞)活动已经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④作为意识形态的具体体现,已经开始诉诸艺术形态全面完整的加以表现——即原始歌舞艺术的自觉。

值得注意的是《葛天氏之乐》较之先前的乐舞形式,有着更加鲜明和广泛的主题,而根据表现内容的主题意义,在“段落排序”方面表现出的严谨态度,更使其必然地形成和升华为具有“艺术结构特征”的“艺术作品”。因此也就更加自然完美地传达着那一时期的美学精神。

2、《葛天氏之乐》艺术形态心解

不难发现,《葛天氏之乐》作为原始的艺术形态,或称为“准歌舞形态”,分别涉及到祭祀与崇拜的对象——载民、玄鸟、天常、地德;涉及到反映和表现先民生产、生活情境的——逐草木、奋五谷;涉及到颂扬英雄和首领功绩的——达帝功;涉及到表现生存观念与生活形态合二为一的“欢乐总动员”——总鸟兽之极。就《葛天氏之乐》“歌八阕”的内在结构与逻辑关系而言,我们也不难发现,其对“葛天氏”氏族本身的“历史”与“思想”的发展进程与足迹的忠实反映与歌颂;不难发现他们已经趋于成熟的宇宙时空观念、天地人生观念、道德观念和审美关注焦点。下面就让我们依据“歌八阕”的实际结构,以假定性的方法——心解,简约地分析一下它的艺术结构与主题内容的实际内涵。

首先 《葛天氏之乐》中对歌舞形态的描述是:三人操牛尾,投足而歌,和八人捉牜*,投足掺尾,扣角乱之,块拊瓦缶,武噪*从之。正是拘泥于此,人们将这一乐舞活动的表演勘定为三人或八人的歌舞形式。然而我们以原始宗教祭祀歌舞活动往往是氏族部落全体成员的集体活动,这一熟知的观点印证葛天氏的祭祀活动,当也不应例外 [6]。问题是何以有“三人操牛尾”的记载呢?本人曾有幸观看过云南省歌舞团表演的大型乐舞《跳云南》,不无惊奇地发现,其中确有一个手操牛尾进行歌舞乐队的“指挥人”。据此能否作出假定性的推测:操牛尾之三人,实为这一大型祭祀乐舞活动“乐队与舞队”的三名“总指挥”。

另外,关于“八人捉 *介”是否可以推测为祭祀活动中的一个祭奠场景呢?因为我们今日仍然可见到我国西南地区在举行“春祭”、“木代祭”、“木鼓祭”“龙神树祭”等,祭祀时“斗牛”“剽牛”的遗风,其中确有数人捉牛、斗牛的场景。他们在锣鼓乐器的伴奏下,抓着牛角,拽着牛尾,奋力踏动着双脚与牛较力,旁边许多的勇者围拢着、帮衬着、呼喝着,营造出“乱”——紧张热烈的节奏形式和氛围。这不正是“块拊瓦缶,武*噪从之”的真实写照吗。

最为重要的是,从“《葛天氏之乐》歌八阕”标题的结构逻辑,可以深刻地感受到,先民们在大型祭祀活动中的理性思维和艺术创造的自觉。他们从歌颂氏族繁荣昌盛、人丁兴旺的“载民”开始,抒发着对自然万物之灵的感激之情:

    一曰载民:天高那是让我们生存的空间,地厚那是载起我们生命的母船,我们与日月同在,我们与山川同在,我们与江河同在,我们与草木同在,我们与鸟兽同在,一年又一年,一载又一载,是它们“承载”、养育着我们的子孙万民,使我们的民族越来越繁盛壮大。让我们将最珍贵的牺牲献上,让我们将最丰盛的牺牲献上,面对与我们同在的万物精灵,表达我们最虔诚的敬仰。

二曰玄鸟:伟大的玄鸟,高贵的玄鸟,我们因你而生、因你而长,在你的庇护下我们健康成长,在你的庇护下我们越来越强壮,你扶摇展翅九万里,像春风一样让我们尽享你的恩泽沐浴,让我们踏着你的足迹,走向光明和美好的未来……。人们装扮成或高举着图腾“玄鸟”(“玄鸟”恰是我国古代殷商氏族的图腾,莫非原于母系氏族社会时期的葛天氏与其后的殷商之民具有某种血缘关系?)的样子,鸣叫着、跳跃着、扇动着饰有羽毛的双臂,模仿着“吞卵而生”的神迹[7]:在原始氏族的祭奠活动中,对先祖的崇拜总是放在重要的地位,因为那是他们的历史,是他们的文化,图腾舞蹈则是这一活动内容的具体表现。

三曰逐草木:在先祖们的教导下,我们早已告别了岩洞穴居、茹毛饮血的生活习惯,凭借着威力无比的弓箭,凶猛的鸟兽也变得伏贴、温顺,那些狗儿、牛羊、烈马和金色羽毛的山鸡,早已成为我们身边的伴侣,让我们驱赶着自己的牛羊,追逐着变化的季节,追逐着丰茂的水草,在绿色的草场上,悠闲而自得地哼唱着牧歌:天是蓝的,水是甜的,花是香的,草是嫩的,牛羊儿是肥的,逐草木——逐草木,这就是我们的新生活。

四曰奋五谷:也许是上天的意愿,也许是大地的恩赐,追逐着丰美的水草,我们来到黄河岸边,在这美丽而富庶的大平原,我们终于安顿了下来,我们学会了植桑耕田,那翻掘土地的“神犁”让五谷茁壮,香飘四溢,我们春播秋收,迎来又一个丰收的好年景,让我们挥舞起“禾穗”跳起欢快的庆祝丰收的舞蹈。

五曰敬天常:幸福安定的生活是“天常”给的,丰衣足食的日子是“天常”给的,这一年里四季分明,节令应时,风调雨顺,没有旱涝,没有令人畏惧的狂风暴雨,没有令人难以捉摸的“反常”的天灾,这都要感谢“天常”的庇护,让我们把牛羊献上,让我们把五谷献上,让我们一起来敬谢“天常”。[8]

六曰达帝功:我们还应当歌颂自己的英雄和首领,是他不辞艰辛,率领着我们一路前行,是他勇敢无畏同猛兽和恶人拼杀搏斗,保护着我们的生命和这美丽的家园,是他教我们结网捕鱼、训养牛羊、耕种稼穑,纺织衣裳……,他伟大而高贵的品德啊永远值得我们颂扬,他的英明果敢啊永远值得我们颂扬,他的远见卓识啊永远值得我们颂扬……他就是我们的“帝”啊,让我们以他为榜样,都来建树起如“帝”一样的功劳啊。

七曰依地德:我们生长在这大地之上,我们生活在这大地之上,我们游走在这大地之上,我们的牛羊踩踏奔跑在这大地之上,我们开垦耕耘在这大地之上……大地有着怎样的德行啊,她就像我们的母亲,载而无怨、予而不索、负而无悔、弃而不恐、掘而不怒、饰而不骄、敬而不傲,她总是那么安静慈祥,她总是那么默默无语地容忍着我们的过失,却又源源不断地供养着我们所需的一切,这是怎样的德行啊,“依地德——依地德——”大地就是我们的依附之本,大地的德行就是我们崇尚的 “道德”。

八曰总鸟兽之极:现在我们是安居乐业啊,现在我们是丰衣足食啊,现在是良辰美景啊,现在是万民畅合啊,让我们击拊那好听的石钟,拍打起陶鼓,让我们吹响“笙簧”[9]和“鹤骨笛”[10]……前来参加祭祀的人们啊,让我们用最狂放的欢歌劲舞敬谢宇宙天地、敬谢万物万灵、敬谢我们的大帝,快快高举起你们的图腾,率领着你们的子民“百兽”与“玄鸟”“跄跄”共舞,让我们把最热烈的舞蹈献给我们所敬仰的诸神,请诸神也与我们一起舞蹈吧!

美国著名人类学家,纽约自然历史博物馆文化人类学馆馆长弗朗兹·博厄斯在《原始艺术》中曾精辟地指出:“任何人只要和原始部落在一起生活,分享他们的欢乐,分担他们的苦难,只要不把他们单纯地看作像显微镜下的细胞一样,仅是人们研究的对象,而视其为有感情、有思想的人,他就会认识到,根本不存在什么‘原始的头脑’、什么‘不可思议的’或‘没有逻辑的’思维方式,就会承认,在原始社会中,所有的人都和我们当今社会中的男、女、老、少一样,他们有着与我们同样的思想感情和行为。”[11]在这里关于《葛天氏之乐》的场景描绘也许过于理想化,然而这一切想象和联想绝非无来由的臆造,它的确源自于一段中国古代遗存下来的,关于原始歌舞艺术形态的文字记载(也可称作是一张原始歌舞活动的节目单)。

正是据此我们可以把《葛天氏之乐》判断为人类原始社会时期的一次大型祭祀乐舞活动。同时发现,这一活动不是葛天氏族生活形态的简单再现,而是包含着葛天氏氏族整体的历史演进过程中,重大阶段性变化与重大事件的展示与再现;它不是纯粹的供娱乐而为的艺术活动,而主要是包含着中国原始社会时期的早期宗教性的精神崇拜活动的祭祀乐舞活动;它不是单一主题的原始艺术形式的表现,而是多主题的综合性艺术表现;它不是葛天氏族中一曲“八段体”的古歌吟唱,而是全氏族参与的有八个主题层次(或成为八章、八场)的一场大型原始祭祀活动的乐舞形态。它不是纯粹的艺术观念的表现,而是先民们的原始宇宙观、天地观、万物有灵观等朴素的原始认知、理性思维和宗教观念的综合表现……。因此《葛天氏之乐》也就成为我国原始社会时期的文化信息宝库,也就是说它的社会文化价值远远高于它的艺术价值,这也正是我们必须重视并研究它的根本原因。

3、《葛天氏之乐》中蕴藏的中国传统美学精神

现在我们可以,而且应当将《葛天氏之乐》当做“原始艺术形态”,并从哲学的角度对其进行深入地探索与分析,进而从中触摸那涵养中华民族性格与个性数千年,形成民族心理积淀与思维模式的文化传统和美学精神了,因为它是:“这个民族得以生存发展,所积累下来的内在的存在和文明,具有相当强固的承载力量,持久功能和相对独立的性质,直接、间接地,自觉、不自觉地影响、支配,甚至主宰着今天的人们从内容到形式,从道德标准、真理理念,到思维模式、审美趣味等等”[12]。那么《葛天氏之乐》究竟反映和表现出怎样的中国传统美学精神?原始先民们最早的审美情怀和关注焦点究竟聚焦在哪些方面,并如何形成的呢?

从以上推测和分析我们不难发现,葛天氏那原始的意识活动关注焦点首先是集中在对“自然”的关注、崇拜与歌颂的,这其中分别涉及到氏族繁衍、逐水草而居、喜获五谷等与生活紧密相关联的景物、事件之上。这不仅源自于自然美——天赐地予的生存环境对人类的影响,更源自于葛天氏族作为农耕与游牧合二为一的生活形态,及其对自然环境的依赖之情,对水草稼穑的珍惜之意。在原始生产力相对低下,原始认知能力相对蒙顿的条件下,人们对自然万物生成规律的未知与敬畏之情,触发了原始的万物有灵论和自然崇拜观念,终于演化成大型祭祀乐舞活动——对“载民”的万物;对“天常”的厚爱;对“地德”的厚予等等,“美”的赞誉与崇拜,并形成了中国最早的美学理念“美是无害”[13]。

其次,葛天氏族作为中国原始时期一支强大的部落群体,也必然有其社会形态的原始观念来对全体成员加以约束和整合(假定葛天氏为殷人的祖先,正是他们及其后代创造了中国最早的图腾、巫术、历法、文字等等),其中“德”的观念当是其最伟大的精神文化创造。所谓:“‘德’者,‘得’也,就是做事作的适宜,于人于己都过得去,于心无愧”,[14]又叫作“外得于人、内得于心”,或为:获而不贪以资用,得而厚爱以敬养,——就像“依地德”中所唱,这就都是“德”的具体体现。此种态度一直延续到进入奴隶制时期的殷商帝国。《尚书·盘庚篇》里就有盘庚关于“德”的讲演:“非予自荒其德”——我并不是不顾我先祖的德行,“予也不敢动用非德”——我也不敢不顾先祖的德行而妄自作为,“式敷民德,永肩一心”——我们都应当同心又同德,“从这几则话中就显示出殷人对于‘德’的修养的讲究”。[15]但同时我们也已发现,进入奴隶制社会时期的殷商氏族,在对待传统的“德”的态度与行为方面肯定是出了问题,且极有可能是已经产生了“灭天理,而存人欲”的社会与经济基础,于是才有了“自荒”、“非德”的责难,才有了“永肩一心”的呼吁。然而这恰恰成为葛天氏“尚德”、“崇的查看批注”、“依德”的绝妙反证,“德”便是充满着美感精神的最高社会活动准则,因为在那里天德以常、地德以厚、人德以顺、帝德以功。德应天地而自运,人应天地而自得,天、地、人和睦相处,和谐以共,故后世更有“德配天地”之说。“德”在艺术形态的《葛天氏之乐》中以先民们与自然万物的“和谐”相处,互敬互畏,互生互养,互服互从,互歌互颂的歌舞形态表现得淋漓尽致,乃至“鸟兽跄跄,凤凰来仪”之“极乐”。因此“美德”便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乃至传统文化精神中的核心所在。这便是《葛天氏之乐》传达给我们的又一重要的美学理念。

再次,作为艺术形态的《葛天氏之乐》传达给我们的中国美学精神就是他的“信仰美”。其实我们发现,即使是进入现代社会,真正的“祭祀活动”往往与被祭奠对象对国家、对民族,或对民众的“功”“德”——“贡献”相关联,人们通过“祭奠活动”使其升华为民族的共同意识与美学精神。正是通过这种形式,使得属于理念范畴的“信仰美”,逐渐演化为个人的行为特征——坚强勇敢和无所畏惧乃至不怕牺牲;演化为社会形态的具体表现——民族的团结统一,及其所表现出的强大力量,因为它往往集中体现着民族的共同理想和信念,也即社会属性的“美”的最高形态。在葛天氏族那里“信仰与崇拜”的精神状态,就是以全氏族的大型“祭祀”的社会物质形态完美地表现出来的(这是人类原始艺术生发的基础,也是当代民间艺术,特别是舞蹈艺术获得生存环境的根本)。这与我们当前界定的“迷信活动”是毫不相关并具有本质的区别。依本人看,所谓“迷信”的基本特征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它的反科学性,二是它的“信仰与崇拜” 的庸俗化与世俗化,因此它与“美”毫不相关,且在我们必须反对之例。

综上所述,作为中国原始歌舞形态的具体反应,《葛天氏之乐》的确给我们留下了一笔宝贵的传统文化遗产和丰富的精神财富,从中我们不难发现,中国原始形态的歌舞艺术(即便是充满着蛮荒的,非自觉的原始宗教信仰与崇拜活动)无论是从属于意识形态的艺术创造,还是充满着人文精神的社会活动准则的宣扬,都充分地关注到这样几个美学命题,即美与天、地、人和谐相处有关;美与民族命运有关;美与民族和睦有关;美与民族道德意识有关;美的终极表现便是生活在这宇宙空间环境中的人与鸟兽等自然万物的“合和”——即“天人合一”,这便是中国传统美学精神的无上境界。

主要参考书目:

[1] 李泽后《试谈中国智慧》原载《论中国传统文化》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1988年1月第一版

[2] 转引自中国舞蹈史编写组孙景琛、彭松、王克芬、董锡玖等著《中国古代舞蹈史》北京舞蹈学院出版p/7注14

[3] 同上p/3

[4] 同上

[5] 图腾崇拜作为母系氏族社会遗迹,产生于旧石器时代晚期,而兴盛于新石器时代,葛天氏的“玄鸟”图腾当也不违此例。

[6] 王克芬著《中国舞蹈发展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年10月第一版:“所谓三人,可能是每组有三人组成,歌舞时有许多组人,形成一个大型的集体舞。也可能像秧歌队中的小场子p/12-13”

[7] 杨荣国著《中国古代思想史》人民出版社1954年5月第一版:“殷人在氏族制时代,不是崇拜玄鸟吗?这玄鸟便是他们的图腾”。又注[24]《诗·商颂·玄鸟》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商颂·长发》有狨方将,帝立子生商。郑笺云:天使鳦下而生商者,谓鳦遗卵,狨氏之女简狄吞之而生契。

[8] 同上:第一章,第二节《历法思想的兴起》载“农业发展至殷代已成为主要的生产,这从卜辞中所述及关于农业的情况便可以知道……由于农业被重视,自然也就引起当时的文化官对于天文历数的探求,借以把握农业上的正确的时间观念,例如什么时候宜于种植,什么时候可以收获,以及什么时候宜于栽种什么,这一切都应及时把握。因之殷人就这样从探求中创出了他们的历法。……殷人历法是以太阴为准则……大建每月三十天,小建每月二十九天……由于殷种族国家的农业的发达,于是殷人的历数思想有如此的精密,历法有如此的完备。”p/13-18

[9] 同[2]:“传说女娲还发明了笙簧,也就是芦笙,直到今天仍盛行于很多民族中,特别是苗族的芦笙舞,更是著名,而且和类似的祭祀活动有密切的联系,这当然也不完全是偶然的巧合。”

[10] 刘俊骧著《东方人体文化》上海文艺出版社1996年9月第一版《东方神笛与喷水震盆传递的远古信息》1985年考古学家在河南舞阳贾湖村东一片新石器时代早期遗址中,发掘出16支竖吹骨笛,经过碳14测定,证明这笛在这里已经躺卧了八千余年,……选择其中一支完好无损的七音孔笛,对它测音时,竟然吹奏出我们今天所熟悉的中国传统音阶……,骨笛音孔旁还保留着钻孔前刻画的等分符号。有些音孔旁还加打了小孔,测定结果表明,这些小孔都是有目的地用来调整音高的。……如果不是有现代可以准确确认年代的碳14测定,谁敢相信这是文字史前的创造。p/87

[11] 美、弗朗兹·博厄斯著 会辉译《原始艺术》贵州人民出版社2004年12月第一版《前言》

[12]同[1]

[13] 伍举:先秦、楚国大夫。中国第一个为美下定义的人。他认为:“夫美也者,上下、大小、内外、远近,皆无害焉,故曰美。”即事物的内外和谐、关系间的对比、融洽,并鲜明地指出,美不一定有用,但美必须是无害的观点。例如自然的空谷余音、花香鸟语、西天云锦,对人类有多大的功利性作用呢,但他对人类的精神却可以起到一种颐养的作用。

[14] 同[5]第一章,第一节《种族奴隶制国家的出现和“上帝”、“德”、“礼”、“孝”思想的产生》p/1-15

[15] 同上p/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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