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致股东的信1986-1987年讲解

1986年账面价值增长26.1%，1987年账面价值增长19.5%。同期标普500指数分别上涨了18.6%，5.1%。

很多人经常问我这个账面价值到底是啥玩意，账面价值能代表公司的实际价值吗？我们要来上一堂会计课。

你可以把账面价值理解成净资产，至于账面价值能不能代表真实价值，就要看不同的情况了。巴菲特每年的致股东信都会提供账面价值增长率，还把这个指标和标普500指数上涨的幅度对比，反而他非常重视的净资产收益率他很少提，光看巴菲特致股东的信，你根本不知道今年伯克希尔的净资产收益率是多少，为什么？

一个公司的长期价值增长总得有一个指标来体现，要么就是真实的价值，要么就是账面价值，要么就是股价上涨幅度。其实对于很多公司而言，账面价值是这三个里面最不靠谱的，因为从长期来看，一个公司的股价增长幅度大致会和真实价值增长幅度趋同，但是这两个指标都比较玄，真实价值是一个很主观的东西，每个人对一个公司真实价值的看法都不一样。而股价虽然长期会反应出真实价值，但是短期波动很激烈，无法反应当年的价值增长。所以巴菲特采用的是账面价值这个指标。

巴菲特多次提到，对伯克希尔来说，账面价值大致可以反应出真实价值的增长情况。但是你不要认为账面价值对每个公司都可以反映真实价值。比如伯克希尔旗下的实业部分的7个公司（7圣徒），合计税后利润约为一亿美金，这7个公司本身合计账面价值不到2个亿美金，净资产收益率高达57%。但是巴菲特收购这些公司时产生了溢价（我估计溢价在2亿美元左右），所以7圣徒体现在伯克希尔帐上的账面价值约为4亿美金（其中2亿溢价为商誉或无形资产）。但问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十年后7圣徒的年利润已经翻倍到达2亿美金了，但道理来说此时真实价值应该也会翻倍，但体现在博客希尔账上的价值却减少了，可能只有3亿了。因为按照会计法规定，收购公司后账面只能体现成本价，即使未来利润如何增长，当年的成本是不变的，甚至还会摊销不少。账上只体现利润的增长，却不会体现资产的增值。

与之相反的是股票投资部分，账面价值会以股票的市值计算，但是利润表只体现分红的收益，资产资产会完全体现出来，利润在账上却看不到。比如伯克希尔投资的三大标的（资本城，盖可保险，华盛顿邮报），1987年可分配盈余达到一亿美金，但是这三个公司只分红一千一百万，所以伯克希尔利润表上只能看到这个一千一百万。要是不分红呢！利润表上一毛钱都看不到。

所以你问我账面价值能代表实际价值吗？这个不好说，对有些公司有参考意义，对有些公司没有任何意义。会计有意思地方就在这里，虽然数字一板一眼，看起来很标准很科学，但是放在不同的公司上你要有不同的理解，这一点常常让很多人崩溃。因为怎样理解并没有标准，我也说不出来，但是我看到一个公司的数据，我就知道我要怎么去理解。

顺便谈谈我学会计的经历，我没有学过会计专业，就是看报表，十多年前就开始看，不懂的会计科目就百度去查，看到后面我完全理解了会计的玩法，我现在看财务很少去详细的研究每一个具体数据，但是我知道它里面的道道，他的逻辑和规则，我能从里面看出我想要知道的东西。数据这东西想变就变，一个税法的小小改动，一个成本核算的稍微保守一点，都能改变报表上的数据，所以我不会太重视细节数据，利润是5亿还是5.2亿，是增长10%还是15%，我根本不在乎，你要懂的是逻辑和思路，你就能理解这个企业。

这有点像我吹笛子和口琴，我小时候就会吹了，但是我从来看不懂那些乐谱，比如说笛子，什么孔发什么音我从来不知道，我看到乐谱上有个5，但我不知道5是那个孔，不看乐谱我吹的挺好，看乐谱我就乱了，就和看天书一样的。有一次一个朋友很吃惊的问我，那你这样是怎么吹出歌来的，我说靠感觉，因为我习惯了，当我在吹这个音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下个音是5还是6，但是我就是能知道我接下来要按什么孔。野路子出身的人就是这样，让那些专业人士一脸懵逼，哈哈。

说远了，继续回到巴菲特的信上来。当我看完这两年的信时，我心中只有四个字：“蓄势待发”。这两年公司赚钱不少，却没有花钱。在投票投资方面，没有新的投资，1987年末前3大持股依然是资本城（市值十亿美金），盖可保险（7.56亿），华盛顿邮报（3.23亿）。两年前刚买进资本城的时候成本还是5.15亿，转眼就翻了一倍，资本城对这两年账面价值增长的贡献是非常大的，至于盖可，几年前伯克希尔持有盖可约三分之一的股票，如今已经超过了40%了，因为盖可一直在不断的买自己的股票，让伯克希尔的持股比例越来越高。

其实这两年进步最大的应该是伯克希尔的保险部门了，虽然保险现在又开始出行杀价竞争的迹象了，好日子可能到头了，但是伯克希尔却抓住了这两年的好日子大幅的扩张了保险的规模。保险是最大的现金流来源，手里的钱越来越多了，但我今天想细谈的并不是保险，而是伯克希尔的实业部门。

伯克希尔实业部门有7圣徒，分别是水牛城晚报，史考特飞兹制造，喜诗糖果，百科全书，寇比吸尘器，内布拉斯加家具店，费区海默（按净利润排名）。前面已经说过了，这7圣徒年净利润1亿美金左右，净资产收益率高达57%，他们只需要极少的资产就能获取高额的利润，更重要的是他们并不需要额外的投入，每年赚的钱绝大多数送到总部让巴菲特去投资，这是梦幻般的生意。

其实每年当我看到这些公司的利润数据表现时，我都很有感触，没错，这些公司都很优秀，都有优秀的管理层，但是每个公司其实你仔细分析，都感觉没有什么成长空间，都是很普通的生意。比如说水牛城晚报，水牛城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工业城市，在美国就是一个不知名的城市，而且人口还在不断萎缩，水牛城的发型率高居行业第一，已经到极限了，你说这公司还有什么增长潜力。比如喜诗糖果，如果你看整个糖果行业，90%的企业都在亏损，行业在下滑，喜诗这几年连续多年单店业绩下滑，成本上升，就靠提价了。比如内布拉斯加州家具店，一个零售企业，净利润只有5%，而且只是位于奥马哈这样一个小城市中，规模确实美国单店第一，怎么看都成长空间不大了。比如....，7圣徒中任何一家都是普通的生意，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这样的公司要是放在A股里面，估计估值要向格力看齐，甚至还要低。太没有想象空间了，太朴实了，天花板已经压住头顶了。但是我每年看到这些公司的数据，发现利润一直在增长，虽然有时增长的很少，有时多一点，但是一直在增长，就是每次都会超出我的期待。这和我投资A股十多年的经历完全一样，我以前投资的时候就喜欢有想象空间的，有美好蓝图的企业，但是最后我发现这些公司一个个让我失望，而后来我发现那些很普通的企业，没有任何概念，就是踏踏实实做事的公司，做的也是很普通业务，比如格力福耀万科这些公司，很多次我都觉得他们好像不行了，但是他们的业绩表现一次次的让我打脸，一次次的超出我之前的预期，这给了我极大的思考。甚至改变了我做事的态度，也改变了我思考人生的方式。做好眼前的事情，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当下的工作做好，做到极致，才能创造真正的奇迹。

从这两年的信中你可以感觉到，伯克希尔的现金现在是越来越多了，保险事业发展了好几倍，大量的浮存金躺在那里。实业7圣徒业绩再创新高，每年的利润都往总部输送。但是却没有把钱花出去，无论是实业收购，还是股票收购，都基本没啥动作。所以我用“蓄势待发”来形容伯克希尔这两年的状态。大浪起于微澜之间，一但蓄够了势，将势不可挡，让我们期待巴菲特这位弄潮儿接下来的表演吧！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2019.10.30 梁孝永康写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