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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一声啼哭 第二部 他的记忆 13

 人也昔兮 2019-11-01

我的第一声啼哭  第二部  他的记忆  13

让我来重述一下他和他的世界吧。

他现在醒来了,在他醒来之前,他一直在自己的睡梦里。那时候,他就是他自己的一个梦。他的梦对于他的后来而言,也是他的记忆。我对此深信不疑,他的沉睡之梦就是他醒来后的记忆。这由我们可以为证。虽然我们对于睡梦多数并且很快忘掉,但梦的残存足以证明梦可以成为我们的记忆。想想吧:我们如果不是累极了哪里肯于睡觉,梦和我们的极累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即使这样,我们依然还有残梦;他在自己的沉睡里,只有梦,除了梦他什么也没有,对于一个什么也没有的他,惟一的梦如何能不深深在留在他的记忆里,或者说惟一的梦如何能不成为他的感觉。当然,我也并不是凭借如此推理去描绘他的梦或者感觉,说得确切些,这也不是我的想象。他,或者说,一个人,他从他的前生来到这个世间,带来的绝对不只是他的肉体。在这一点上,我们的推理是,一个人的前生是父母给予的。我却并不完全同意这样的观念,当一个人应了他父母的给予从一个肉团或者一个云团开始,渐渐长成一个具有人的形体的生命个体,这个过程除了父母的给予,更多的是他个体的一种特别存在。这个存在是怎样的,这不应该是一个谜,更不应该被称之为神秘。他首先是一个存在,一个特别的存在。我把这个存在称之为被我们忘记了的存在。从一粒麦粒或者一颗大豆,我想到生命在麦粒或大豆状态下的存在,只能以沉睡的方式,但这种沉睡如何维持生命的存在,惟一的可能就是生命之梦。这就是说,我的所写,并不是一种纯粹的想象,或者幻想,也不是完全的推理。因为,我们的想象和推理即使再过一千年,也还是十分有限的目光短浅。这就是说,我在这写这部小说的第二部分时,有意撇开了想象和推理的桎梏,如果我的描绘有它们的影子,也只能说我的描写走出了这个传统的影子,走得更远。

然后,是在我的描绘里出现的一些词语,我不敢确保它们对于我的描写的表达十分准确。比如说蓝色,粉红色,再比如说世界,云团,声音和小女孩,等等,这些词语除了作为小说的的用语,可以让读者看到它们所表达的一种形象,更重要的是想通过它们唤起我们对已然忘记的想象性回忆。但我知道,我的描绘很可能是失败的。从根本上说,对于已然的忘记,通过这样的描绘来唤醒,本身就是一种不可能。但对于失败,我似乎不太计较,我所要或者说应该做的,就是把已然的忘记重现出来。在我的描绘里,我所选择的那些词语,也许对于我自己而言,或多或少具有这样的一些意义。

我在这部小说的第一部分,用“我是谁”命题,第二部我打算写到这里结束,如果读完了这一部分,谁都会明白,这里的描写回答的依然是“我是谁”的问题。我用“他的记忆”来作为这一部分的灵魂,想说明的是一个人生前的灵魂存在。我们失去的记忆,就是我们生前的灵魂。

他,以睡梦的方式存在,这就是他,在他的睡梦里,最为本质的存在,是他的灵魂感觉,他本身就是感觉,或者说,他是那种生命感觉的化身或者存在方式。这就是他,除了感觉,他什么也没有。

然而,他和他的感觉的存在,需要一个世界,一个温暖的世界,一个柔润的世界,一个自在的世界,一个纯洁的世界。正像大豆选择了大地一样,他选择了一个比大地更有自在保证的世界——母腹、子宫(这是多么形象的词语,可诸如此类词语与他的存在始终隔着一层膜,我们为什么不从尊重他的角度把这母腹和子宫说成是一个世界呢)。他所选择的这个世界,在我的描绘里,弥漫着无垠的蓝色和粉红色。这是这个世界全部的样子。有人说,女人的羊水不是蓝色。请注意,我说的不是羊水,我说的是他的世界。在他睡梦里的世界,是蓝色的无垠长空,而在他醒来之后,蓝色无垠变成了海洋。我们生存于大地,而大地被海洋包围着。包裹海洋的大地,如果没有风雨,没有寒暑,没有坎坷,最美的颜色就是粉红色,大地上开出的鲜花,最美的颜色是和大地一样的粉红色。

他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没有风雨,没有寒暑,没有坎坷,纯洁而又温暖,自在而又单一。

他是快乐的孕育,有谁敢于否认这一结论?当孕育与一桩痛苦相连时,孕育是没有罪的,有罪的是我们,是人,是忘记了生前记忆的人。由此,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剥夺他(一个纯洁生命体)的快乐。

我们又有何理由,把世界改造得如此失和,如此不定?

我想说的是:这是生命的世界,不是我们的世界!因为我们不应该属于我们,我们属于生命!这个世界对于生命而言,没有奥秘;我们在自己的历史里背离生命越来越远,世界也离我们越来越远。在远处探索世界,我们还能走出世界之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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