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醇不过水仙，香不过肉桂。 在这句话诞生之前的岁月里，水仙一直是岩茶界的一哥。 那个时候，还没有大红袍什么事儿——水仙在宋朝的北苑贡茶时期就是皇家御茶园里的顶级红人，而大红袍，是到明朝才横空出世的新贵。 水仙，是最早的岩茶流量明星，大红袍，是它的继任者。 至于肉桂，是在近些年，才渐渐进入人们视线的，新一代的武夷岩茶流量小花。 斩获人们的亲睐与尊祟。 奔驰在广告里致辞宝马：感谢100年来的竞争，没有你的那30年，其实感觉很无聊。 如果水仙也要拍一条广告片的话，它会把北苑贡茶园拍下来，把皇家御茶园从北贡搬到武夷山的历史拍下来，再把它曾经风头无两的岁月拍下来。 然后，在广告片的结尾，对肉桂说，没有你的这几百年，我很寂寞。 天涯思君不可忘，武当山顶松柏长。 《2》 风水轮流转，水仙的辉煌岁月，终究还是过去了。 时间来到21世纪。 不再有皇家御茶园，不再有皇家制茶所。 肉桂，取代了水仙，成为岩茶界新晋网红。 是的，在当下的岩茶界，我们对肉桂宠溺过甚了，冷落了水仙。 最可怕的现实是，在当下的喝茶环境中，水仙音乐要低肉桂一等。 遇到过好几次了，约茶时说喝水仙，大多数人都提不起兴致，要是拎出来几泡肉桂，大家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期待。 如果是茶客在店里点茶喝，也基本是翻肉桂的牌。 只要去武夷山的包装店一日游，那些花花绿绿的泡袋上，每款山场肉桂都能拥有它的名字，而水仙只配得到“花香水仙”、“正岩水仙”这样的泛名。 看来，世人对水仙的误会，很深。 《3》 前一阵，有个外地茶友来访，他说武夷岩茶就爱喝肉桂，我们好奇，问他为什么？他答曰，水仙太淡了。 Excuse me？水仙太淡了？ 那你把“醇不过水仙”这几个字放在哪里！ 我们不想反驳，立刻开了一泡水帘洞水仙款待他，隐去茶叶名，让他盲喝。 这时候说再多无用，茶叶可以自我证明的。 果然，他一喝，就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说“这是肉桂吧。”我们把收起来的泡袋亮出来，字迹分明——水帘洞水仙！ 他神情错愕，感觉三观要被颠覆了。 他赶紧拿出随身带的一泡水仙让我们尝尝，果然跟我们的判断一样，外山轻火水仙！ 可能只达到走水茶的程度，根本没有传统工艺赋予水仙的焦糖香，以及悠雅难言的兰花香。 这种走水焙的茶，是以保香为主的。做好之后，原本还有香气可言，他大约放置了大半年，芳香物质挥发殆尽，喝起来空无一物，汤感单薄而没有韵味，难怪他觉得水仙太淡。 《4》 水仙要是较真地醇厚起来，肉桂是要望其项背的，分不清水仙肉桂也是稀松平常之事。 身为小乔木的水仙，滋味感的厚度要胜过灌木的肉桂，不然云南那些乔木的古树茶白活了那么多年。 我们做过试验，把老班章与牛肉PK，前面几水，牛肉还能与老班章达成平手，后面老班章作为云南古树茶的代表，发挥出了不俗的实力，特别是在气韵和力道上明显占了上风，且越战越勇。 乔木比起灌木，个头大，叶片大，大还是有大的优势，光凭个头就让人有压迫感。 所以，水仙喝起来，有乔木茶的独特气息，且气韵十足，连绵不绝。在浸泡过程中，从叶脉中散出的纤维内质落于汤水，茶汤的粘稠感让人有咀嚼的快感。如果是好的水仙，每一水都能保持平稳不衰。 其实，乔木茶是胜在它那股提起来的气劲，就像两军交战，狠绝气盛的一方更有胜算。 就是李云龙跟鬼子厮杀的那股劲。 说白了，水仙茶是属于没有花架子、内里深厚型的高手，抬手就给看不起它的人一大嘴巴子。
《5》 小乔木是蕴藏能量的，不过也要懂得如何把这些能量逼出来。 像外地茶友带来的水仙，且不说山场好坏，起码工艺要过关吧。 为了保留水仙的特色兰香，火功轻些无可厚非，但是好歹也要上个焙、过过炭火嘛，拿机器烘干的走水茶只能算岩茶的半成品。 而偏偏有许多人，就喜欢这种半成品——一股淡薄的水加上而香不拉叽的气味，轻薄难言，却怎么说都扭转不过来他们的偏好。 然而，这种水仙的香气太流于表面，放一段时间，香气散去，青返出来，简直粗砺得难以下咽。 其实，水仙并不是特别追求香气的，大可放心去焙它，用高温把它的内质焙出来，用炭火让香气落到水里，这样的工艺做出来的水仙就有血有肉了。 再耐心等候退火，被火压住的香气日渐浮现，是恬淡的草木香；火涩感褪去，茶汤醇厚且顺滑，喝起来很有质感。 在村姑陈心目中，退完火的足火水仙在过瘾感和满足感上，并不逊色肉桂，老茶鬼们可是爱极了它。 比如每年都会自留下来喝掉半斤的慧苑老丛。
《6》 如果说起历史，水仙比肉桂悠久多了。 在武夷山茶厂还是国有制统购统销的时候，出厂的茶品主要是水仙、大红袍和铁罗汉。 从东南亚回流的那些锈迹斑斑的铁罐就可以知道，水仙老茶占了大半。 现在的茶圈里专门有人收藏这些不同年份的老茶，但是假货的数量远远大于真货，需谨慎入手。 由此可见，数十年来，在经历了物种变迁、潮流更改，水仙依然是不落尘埃地存在，它就像柜子里那件永不过时的衣服，历久弥香。 有茶友说，每天喝岩茶的状态下，肉桂差不多喝两三泡就不会惦念了，而水仙是可以一直喝着，都不觉得腻。 就像旅行在外的人会想念家的朴素一样，水仙是你阅过各色艳丽茶香之后的归宿。 曾记得很多年前，我在跟一位茶师喝茶，他钟爱水仙，而我还爱着小鲜肉。他喝下一大口水仙茶，对我说，“再过几年你会回归这种平淡。”
《7》 其实，大家对水仙的误会，究根到底还是没喝到好的水仙所致。 同时，现在大多数做茶人，受市场经济的影响，也薄待了水仙。 他们在工艺上，偏重肉桂，却并不重视水仙的工艺。一方面是不知道如何做出水仙的韵致，一方面，可能连他们这些茶界新秀，也未必如老一辈茶人那般，懂得水仙的精髓。 水仙的光芒是一点一点在绽放的，所以，不会短暂，但，也不会华彩炫目。 只有长时间点燃的光亮才能镌刻进人的内心。
看完这篇文章 # 您或许还对这些内容感兴趣 # 点击下面文字即可阅读 ▼ 2019年，小陈茶事白茶系列品鉴文章 …… 作者 | 村姑陈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