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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诗之殇:翻开现代诗歌史,我听到了一记记响亮的耳光

 芸斋窗下 2019-11-09

文/ 直言

我说的不是古典诗词。从《诗经》开始,汉俳、唐诗、宋词,包括元曲,一座座诗词高峰,为中国文化赚足了面子。

我说的是现代汉诗。这个以胡适为先锋的“新文化运动”的产物,一开始,就以“运动”发难,和古典诗词决裂,中国现代汉诗种在了外国诗歌的土壤上,开始了艰难的诗歌发展。

百年过去了,中国现代诗歌发展的怎么样呢?一翻开现代诗歌史,我只就听到了一记记响亮的耳光——

新诗伊始,以胡适为代表的新诗先驱者,开始了有益的尝试,胡适的诗歌更像是脱胎于古典诗词的“打油诗”、“顺口溜”,他自己也承认这就是后来闻一多先生所说的“戴着镣铐的舞蹈”。尽管在形式上有所突破,但是和两千年的古典诗词比起来,胡适等先驱者的“白话韵文”不亚于一个新出生的婴儿,孱弱,丑陋,禀赋不足。毕竟是新生儿啊,还有一丝希望啊!这记耳光,打得好,它打醒了中国的诗歌崭新历史。但是,这记耳光没打在脸上,打在屁股上。

新生命需要这一巴掌。

后来,我们看到的现代汉诗,基本上都是照搬西方的模式,郭沫若、李金发、冯至……欧美的现实主义、现代派、象征主十四行诗等各种形式的诗歌蜂拥而至,给诗坛吹来一股新鲜之风。有模有样的模仿,一众作者趋之若鹜。刘云若的长篇小说《红杏出墙记》里面写的围着长围巾的学生,手里都是要抱着一本诗集的,去诗社写诗,朗诵诗,正是新诗发展带来的“时代时尚”的真实写照。有模有样的模仿,甚至连诗歌里面也要加几句英文,否则就不算时髦。写新诗,朗诵新诗,成了当时的潮流。

其实,回看那段历史,我依然听到了响亮的耳光。“拿来主义”、“崇洋媚外”的思想做崇,让中国新诗一直睡在外国人的土壤上,中不中,洋不洋。打开当时的《现代》等老刊物,那些掺杂着洋文的诗歌算什么呢?一锅夹生饭,现在读来,觉得又好笑,又好气。都说“客是原来亲”,打着“洋大人”的旗号,就那么吸引人,似乎连外国人的月亮都比中国圆,诗歌里不加几句“洋文”,真不好意思写诗歌。但是,属于中国自己的诗歌呢?

和中国古典诗词决裂后,现代汉诗迷失了自我。

从五四新文化运动至建国初期,诗歌的“拿来主义”、“政治色彩”一直就统领着中国新诗的发展,“实用主义”凸显了诗歌的工具性,诗歌和诗歌的艺术性正背道而驰。耳掴子啪啪扇,一众人却咧着嘴笑,似乎被吸引过来的目光都是赞赏似的。试问,在“新民歌运动”中,我们留下的作品,有多少是从“人性”的角度出发的(我不否认那些带有民歌色彩优秀的作品)?试问,“全民皆诗”的年代,留下了什么脍炙人口,至今为人称颂的作品?

还有一个十年,我们听不到耳掴子声,那个年代的诗歌成了火镰,在幽暗的世界一闪一闪,他们叫食指,叫白洋淀诗群,还有那些陌生的名字。我们听到的不是耳光,而是掌声。这种掌声以手抄本的形式在民间响起,最终汇成滚滚洪流,经过“四五运动”的险滩,终于汇成1980年代的“朦胧诗”。

1980年之前,朦胧诗已经形成。只是,少了一个舞台。这个舞台,是被“另类”的声音搭建起来的。那就是,反对者的意见。耳光子没打在别人身上,反手抽在了自己的嘴上。意识形态过多的干预反而造就了诗歌逼近了艺术领域,这究竟打了谁的耳光?

之所以“朦胧诗”成为中国新诗发展的一座高峰,是因为,在诗歌里,人性的觉醒占据了诗歌的“思想”高度,诗歌的艺术符号得到充分的展示,那些歌者,不只是歌功颂德的油滑之人,而是追求真理的智者,哲人。如果以“青春诗会”作为诗歌的一个时代符号,第一届青春诗会,北岛的缺失,让《诗刊》从一开始就有了缺陷,我相信,那不是《诗刊》的过错。“青春诗会”的缺陷恰恰成为《诗刊》“骨气”的象征。毕竟,那时候的《诗刊》,还是因诗而生,因诗而活。

以后四十年的社会发展再次证明:没有思想的诗歌创作者,让诗歌成为无病呻吟者。

接下来,耳光声接连响起,如同一场只有雷声,没有大雨的阴霾。政治环境那么宽松,但是某些事人们却不知好歹,为非作歹起来。对朦胧诗的反叛,自认为形成了“后朦胧诗歌”时代,但是对语言的反叛,最终导致了诗歌语言的“口水化”,这种发展趋势,到了赵丽华的“梨花体”时代,已经让新诗的颜面丢尽,原本风平浪静的诗坛,再次掀起波澜,对新诗保持着距离的读者除了对新诗的冷漠,更多了全社会性质的口诛笔伐和嗤之以鼻。包括从内容上形成的“下半身”,包括诗歌出现的“行为艺术”,这种近乎小丑的“低级表演”,除了换来社会对现代汉诗更多的冷嘲热讽,对新式的发展没有丝毫作用!

沧海桑田,物欲横流。现代汉诗在自我发展中,越来越世俗化,越来越庸俗化,越来越低俗化。随便、暴力、色情、肆无忌惮、滥情充斥着整个诗坛。网络的发展更为这种乱象提供了舞台。如果说,新诗初始,前三十年的诗歌发展还停留在模仿、探索阶段,那么最近三十年,几乎就是群魔狂舞的“胡来”阶段,无序、离经叛道、制造先锋,利益和霸权最终导致了“盘峰论战”,导致了一些“诗歌网红”的出现。特别是以《诗刊》为主的纸媒,开了“炒作”诗歌的先河,诗歌不再是安心创作的东西,而成了靠新闻、靠话题炒作的““妖魔”。

但是,对诗歌创作本身的拷问有多少呢?周涛提出过《新诗十三问》,问得诗坛沉默许久。不亚于给当时的诗坛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疼完之后呢?多少人醒了?当时,年轻的陈超做了回答,多年后,他纵身跳下了高楼,完成了自我救赎,预示了一个说真话的诗歌时代结束了。陈超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手掌,他把新诗拷问的耳光扇在了中华大地上,留下鲜红的印记,完成了自我化蝶。但是,他身后的诗坛呢?他继承者和追随者,究竟在干什么?

二十一世纪马上进入三十年代,但是新诗依然在一片乱象中发展。被称作“诗歌风向标”的《诗刊》被排除在国家核心期刊之外,又是一记耳光。某些诗歌话语权把持者的不检点行径已经引起众怒。当一个时代,连写诗的都不再相信所谓的“权威”说的话,那么,所谓的“表率”和“标杆儿”已经成为了“海市蜃楼”!就像一个在歌厅里抓住话筒不放的“麦霸”,如果总以为自己的歌声如此美妙,而这“要命”的声音令众人抽身而逃,那紧紧攥住话筒的人真的不觉羞愧?!

当下,已经不是外部环境对诗歌的侵蚀,而是诗歌内部出现了歪风邪气,出现了蛀虫。正如《扁鹊见蔡桓公》中所说:“病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诗歌因何而病,病在何处?诸位看官心知肚明,不一而论。

这是一个都在写诗,却无人倾听的时代。这是一个全民写诗,却不知道诗歌为何物的时代。我们缺失的不是诗歌技术,而是诗歌方向、诗歌思想、诗歌真诚。一句话,广大诗人和广大读者已经不再相信诗坛的作品、诗坛的刊物、诗坛的评奖、诗坛的“权威”,不再相信诗坛还有什么真理。因为真理早已经被庸俗的权贵们放进角落。他们站在高处自命清高、妄自尊大、为所欲为,他们自以为穿着皇帝的新装,其实不过是赤裸裸的小丑表演。

除了无耻,诗坛只剩无耻!

当下的诗坛,该到了正本清源的时候了。诗人们已经不再是没有面子,而是颜面扫尽,有些人已经到了不要脸的地步,以丑为美、以权为美、以利为美、以小集团为美,诗坛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当一个诗人离开了诗坛,开始封笔。请相信,他一定是被逼无奈。当一个诗人把伸出去的手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那不是自残,那是被侮辱到了极点。

我们没有颜面,是因为我们已经找不到了属于诗歌的那张脸。

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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