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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记忆(4):桌屋背;左厢房

 南山乔松 2019-11-18

接老屋记忆(3)

老屋记忆(4):桌屋背;左厢房

/李松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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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乡,上门头背面那片地方,我们叫桌屋背。一般情况下,上楼的楼梯就安在桌屋背。

在那时,大门背与桌屋背是农民生活的缩影!

大门背放着扁担、柴担、竖棒、耘田棒、锄头、勾伙、铁招、禾杆杆、货杈等,分别用来挑担、挑柴、耘田、挖地、锄草、挑禾杆、叉东西等。这是农村里一个农民家庭常见的农活。

而桌屋背放着更多农具:凉笠、斗笠(或称燎笠)、蓑衣、油纸、油伞(那时还没有布伞,更没有自动伞)、米缸、腌菜缸、晒盘、禾镰、镰刀、斧头、锯、秤、谷箩、洋盘篮、水竹篮(或称水竹寮)、掃箕、粪箕(或称簸箕)等,分别用来热天或雨天干活、日常吃饭、割禾、砍柴、劈柴、挑谷、讨菜(即摘菜)、摘茶、讨猪草(即打猪草)、挑秧、挑粪、挑灰等。这些都是农民忙了田里再忙地里所需要的用具。 

这些农具所涉及的农活,无论是上山还是下田,无论是去地里还是下河,从小我都干过。

正是因为从小就体验了做粗的苦,所以我只好读书找出路。

我们把干农活称之为“做粗”。

我家老屋桌屋背有个特色:比一般人家多了一个三门小间,其中一个门就是后门;一个进桌屋背的门;另一个是与观培哩家连通的门,不过这个门从来没有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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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左厢房没有装,因此这里留出一片空地。在小时候的记忆中,这里有三样重器。

其一,是一扇石磨

后来拆老屋搬新屋时也把石磨搬来了新屋。现在它静静地丢在了后门那里,仿佛在述说着岁月与生活的变迁。

而在当时,石磨被认为农家必备物。尤其是像我家这种人口较多的家庭更是必不可少,磨粉、磨豆、磨豆腐、磨辣椒粉、磨辣椒酱…一年四季,总有磨不完的东西。 

母亲在石磨旁辛劳的样子,至今记忆犹新!

夜晚,小孩子已昏昏欲睡,而在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中年妇女,扎着头巾,弯曲着手臂,独自抓住磨柄,不停地转动磨盘

中年女人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但是她没有停下来,只是用左手擦拭一下,然后继续侧着身子转动着沉重的磨盘

有时连15之光的电灯也没有,就只能点煤油灯或蜡烛。微风一吹,本就微弱的烛火随风摇曳,映着一个忙碌飘动的身影。

有时磨的是辣椒粉,随着石磨的转动,辣椒尘末泛起,空气中弥漫着辣味。引得中年妇女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但是她不敢停下来。

因为磨盘里的东西就是生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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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很小的时候,每当看到母亲磨东西时,我就凑过去看。

这时,母亲就拿来一把凳子,让我站在凳子上,然后问我:这些粉做成粿,好不好吃?

我拍手回答:好吃,好吃!

母亲继续问:你想不想吃呀?

我欢欣鼓舞地答:想吃,想吃!

母亲再问:你要不要帮我磨呀?

我脱口而出:要帮,要帮!

说着,我伸出小手去帮忙。

母亲则爱怜地摸着我的头,说:傻孩子,好孩子,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再帮妈妈。

我则哦一声,继续天真地看着母亲的忙碌。

我始终忘不了这样的情景。后来我稍微长大了点,每当母亲再磨东西时,我即使搭把手也给母亲减轻了不少。

生活就是这样磨着,转着,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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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这里有一个大柜橱。我们习惯叫橱柜为“柜厨”

这是一个老柜橱,从铜拉环、铜锁,还有雕花的精致就可以看得出来。后来拆老屋搬新屋时也把它搬了过来,一直到今天还屹立在厨房里,但已破旧不堪。

小时候,对我来说,这个大柜橱简直就是一个百宝箱。好像里面什么东西都有,碗筷、勺碟、搪瓷罐、大钵、红糖、白糖…感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其实不是东西多,是那时物质紧张,所以有点东西就觉得很多了。

第三样大物件,就是这里放着一个火炉盆。婺源的冬天需要火桶、火䈡、火炉盆取暖。

我家9口人,但是只有2个火桶与1个火䈡,明显不够。而且其中1个火桶快散架了,人坐上面,如果打瞌睡,往往要摔跤。于是大家就抢另一个正常的火桶。火桶抢不着,就烘火炉盆。

往往大哥最喜欢弄火炉盆:每到夜晚煮完饭、炒好菜后,大哥就从烧锅里铲出火来,再盖上一层灰。冬天的晚上就靠这个火炉盆了。

因为平时常烧映柴(即细柴),没有什么炭火,于是大哥就去拿炭来生火。炭是稀罕物,稍微弄多了父亲就呵斥。

不管怎样,火炉盆总算在寒冷的夜给一家人带来了温暖。

玩得兴起,于是拿来一个晒盘,用脚托着,一家人来打扑克。那时主要打一幅牌的升级与王3821。就那么一幅牌,一家人照样玩得很开心!

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母亲自己静静地趴在火䈡上欣慰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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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炉盆这个大火器带给我们婺源人的回忆和影响很大。

住这幢老屋时,还不算能达到吃饱穿暖的时候,于是在利用火桶或火炉盆取暖的时候则一定会想到吃。

烤红薯是最常见的:拿两颗生红薯来,埋进火里,然后坐等烤熟吃。

小小的我总是等不及,时不时问大哥:熟了吗?熟了吗?于是大哥就挖开火,用手捏捏,说:没有软,应该没有熟。

一会我又问,于是大哥又试。我一遍遍地问,于是大哥一遍遍地试…最后终于熟了,于是我们大快朵颐。

最怕的是:红薯没烤熟而火灭了。于是半生熟的红薯我们照吃不误。

而记忆中在火炉盆上弄的最美味的是哚猪脚趾、猪肚或小肠绕

哚就是“煮”;猪脚趾就是“猪手/猪脚”;小肠绕就是“小肠结”。

猪脚、猪肚或小肠哚熟时,蒸汽不断顶起缸金锅盖,于是母亲把锅盖往旁边掀开一个小口子。这时,整个家里氤氲着腾腾的雾汽,满屋飘香!

闻着都香,何况吃呢!

这是童年深入骨髓的记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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