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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卖炭翁看唐朝的灭亡

 木桩指路 2019-12-04

从卖炭翁看唐朝的灭亡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翁》冬天到了,气温骤降,天寒地冻间突然想到了千百年前冬天里那个卖木炭的老头,这个白居易虚构却又真实存在的人,让我对那曾经的盛唐陷入了深深思考。唐朝始终是中国人历来引以为豪的盛世,对于这个朝代,许多人在心里充满了无限憧憬,有乐队直接取名“唐朝”,用一首《梦回唐朝》幻想了那个时代的歌舞升平,但是,这个所谓的盛世,有时候看来更像是一种表象。余光中在《寻李白》中写到: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诗仙生活的时代,正是所谓的盛唐时期,他豪放的诗句似乎正是大唐气象的体现,问题是,我们在这位诗仙的同时期的另一位大诗人杜甫那里,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世界,那是另外一个唐朝,那个唐朝看不到李白的豪气冲天,而是一片惨淡景象。到处游历的杜甫看到的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本人在战乱中无以为家,流落到成都郊野搭建一个茅草房,却不小心碰到了狂风肆虐,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气之下,写出来《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大声疾呼: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在所谓盛唐的另一面,是许多底层人民的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冻死街头,连杜甫这样的官员和大诗人尚且不得温饱,普通百姓的生活则更加凄惨,这样的所谓的盛唐岂有不灭亡的理由,这样的盛唐又是谁的盛世!

从卖炭翁看唐朝的灭亡

有人会说,杜甫许多诗歌所反映的是“安史之乱”后人民的悲惨生活,所以罪魁祸首应该是那两个叛将,说这话的人犹如说杀人犯无罪,是子弹的错误,因为是子弹杀人,而不是人杀人,实在荒谬不已。安史之乱的罪魁祸首不是安禄山,更不是什么杨贵妃,而是唐朝的皇帝和朝廷,是他们一手导致了战乱和灾难。安史之乱在历史上已经定性为统治者的权利争斗,问题是,这场战乱怎么就裹挟着这么多人为之充当炮灰,这些炮灰有唐王朝拉取的壮丁,更有对唐王朝不满的普通百姓。无论是安史之乱还是后来的黄巢起义,都是唐王朝长久以来在自己庞大王朝地基下不停安放炸弹的结果,说白了,就是自取灭亡,咎由自取。当李渊带领着他的儿子们夺取隋朝的江山后,统治者们开始尚且能励精图治,那李世民虽然双手冷酷地沾满了李氏族人的鲜血,但是其温情却撒播到了整个国家,他带着“以人为镜”的严苛的要求着自己,他带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维护者唐王朝的健康运转,所以后人称谓他是一位难能可贵的好皇帝,可是,他的继任者们一个一个要么骄奢淫逸,要么昏庸无能,渐渐葬送了曾经辉煌一时的盛唐。

卖炭翁,只是这个王朝必然灭亡的缩影。一个老人,在荒山野岭冒着严寒砍柴,他辛辛苦苦的把这些木头均匀的截成木段,放在土窑里烧制,烟熏火燎,满面尘灰,却满心欢喜,因为这些木炭一旦卖出去,将维持自己整个冬天的生计,他把这些烧制好的木炭放到牛车上,双手乌黑,与自己的满头白发形成鲜明对比。在农业社会生活的劳动者,似乎并没有多少挣钱的门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不能颐养天年,尚且要至死不停的劳作,否则很可能无米为炊,这样的社会底层劳动者已经足够可怜,但是,还有更可怜的事情要发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自己无钱买棉衣,衣衫单薄,却为了盼望木炭卖个好价钱,希望天气更加寒冷,白居易用这样的矛盾描写,让读者感叹着老人的可悲可怜。当他等到天寒地冻的时候,把牛车赶到了集市上,却换来了空欢喜一场。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卖炭翁碰到了当初臭名昭著的所谓“宫市”,所谓“宫市”就是皇宫采购物品。本来采购属于官吏管理,但是中唐时期,皇帝不再信任官员,宦官横行,他们有了采购权,常常以低价强购货物,甚至买东西不给分文,强行掠夺,还勒索“进奉”的“门户钱”及“脚价钱”。一个王朝的统治者与小民争利本来已经够愚蠢,更加愚蠢的是,统治者公然纵容其爪牙掠夺老百姓的财物,这种低级错误,唐朝的皇帝怎么会不知道,就算不知道,有了大诗人白居易的《卖炭翁》,皇帝也应该知道。

从卖炭翁看唐朝的灭亡

安史之乱后,经历战火的摧残,整个王朝已经陷入一种病态,表面上是平定了战乱,但是埋藏已久的社会矛盾凸现出来,那安禄山虽然灭亡了,但是,唐王朝的各地出现了许多类似安禄山一样的人,他们只是在表面上臣服唐王朝,而唐朝的皇帝已经丧失了对于各地割据势力的控制。安史之乱后,唐德宗李适即位,刚上台的德宗意气风发,他着手准备消灭河北藩镇割据,结果战事一开,局势混乱,河北四藩称王,淮西李怀烈也与朝廷作对,更让皇帝想不到的是,一支调去前线作战的部队竟然在路过长安的时候发生哗变,直捣皇城,接着李怀光叛乱。这一切让德宗皇帝大惊失色、大跌眼镜,他上台之初的豪情壮志被狠狠的泼了一次又一次冷水,只能握紧拳头隐忍着。当政之初,德宗曾经下大力气整顿当时腐败的政治风气,但是到了贞元年间,德宗皇帝已经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他曾劝大臣陆贽说,别人给你行贿,你要接受一点,这样才能和大家好好相处,皇帝劝说大臣受贿,不得不说是一种荒唐至极的事情。唐朝后期,出现了宦官专权的现象,这不能不说是一种低级错误,问题是唐朝的皇帝们曾经一向防范着宦官,更不会将权力交到这些人手中,但是“泾师之变”彻底改变了皇帝们的心思,哗变军队杀到皇宫,京城的大臣军人影都找不到一个,可笑最后还是两个太监窦文场和霍仙鸣忠心耿耿保护皇帝逃出险境。于是,在唐王朝的政治舞台上,宦官们成为了皇帝最为信任的人,皇帝赋予了他们更多的权利,也包括皇宫的采购权。皇帝难道不知道,将权利放到宦官手里将会产生哪些不利的因素,他当然知道,问题是,同样是不利,同样是毁坏李唐江山,皇帝更愿意交给宦官们毁坏,因为对于皇帝来说,这是一群救命恩人。韩愈记载了一则“农夫殴宦”的事件:尝有农夫以驴负柴至城卖,遇宦者称“宫市”取之,才与绢数尺,又就索“门户”,仍邀以驴送至内。农夫涕泣,以所得绢付之。不肯受,曰,“须汝驴送柴至内。”农夫曰:“我有父母妻子,待此然后食。今以柴与汝,不取直而归,汝尚不肯,我有死而已。”遂殴宦者。街吏擒以闻,诏黜宦者,赐农夫绢十匹。然宫市亦不为之改易,谏官御史数谏,不听。建封入朝,具奏之,上颇嘉纳;以问户部侍郎判度支苏弁,弁希宦者意,对曰:“京师游手万家,无土著生业,仰宫市取给。”上信之,故凡言宫市者皆不听。这是韩愈依据事实记录的事件,而且这件事已经惊动皇帝,问题是,皇帝仅仅是处理了那几个犯事的宦官,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宫市的弊病,而且对于谏官的多次劝诫视而不见,难道德宗皇帝已经昏聩不堪,是非不明了。其实不然,经历了战场和官场的双重失败,经历了军队的叛变,李氏皇帝已经清楚的看到这个王朝徒有光鲜的表象,其实早已腐朽不堪,所谓的盛唐只有死路一条,其早已病入膏肓,必死无疑,越是改变它,王朝则灭亡的越快。所以,作为一国之君,皇帝带头和稀泥,只要不发生什么太大的问题,一切都由他去吧。卖炭翁只是王朝一个普通受害者,也是一个普通掘墓人。唐王朝早就民心尽失,必将淹没在历史的惊涛骇浪中。而写就《卖炭翁》的白居易在不久后也看到了唐王朝必将灭亡的不可改变的事实,从此完全换了一副心肠,彻底堕落,他只顾着年年购买美女放在家里享乐,再也不去对这个王朝进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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