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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十九(2)---冷血汉宣帝

 zqbxi 2019-12-25

张安世和赵充国是宣帝刻薄寡恩的性格缺陷的直接受害者。车骑将军张安世以谨慎周密著称。在剪除霍氏时, 宣帝首先削除霍氏兵权,更(以张安世) 为卫将军, 两宫卫尉、城门、北军兵属焉,拥立、巩固宣帝的统治地位中,张安世是有功之臣,但宣帝对在民间时张安世对自己的态度心存芥蒂。

昭帝时,安世为右将军, 辅政, 听到兄长掖庭令张贺称赞皇曾孙刘病已, 想把孙女嫁给他,怒曰:曾孙乃卫太子后也,幸得以庶人衣食县官足矣,勿复言予女事! 于是张贺打消了这个念头。曾孙数有徵怪, 贺闻知, 为安世道之,称其材美。安世辄绝止, 以为少主在上, 不宜称述曾孙。后耿耿于怀的宣帝对安世说:掖庭令平生称我, 将军止之, 是也。宣帝追封已死的张贺为恩德侯,又欲封张安世过继给张贺的儿子、从小和自己一起读书的张彭祖为侯。安世推辞封赏,宣帝毫不客气:吾自为掖庭令,非为将军也。安世不敢复言。

辛武贤在军中时, 与赵昂( 赵充国子) 闲谈。赵昂说, 车骑将军张安世始尝不快上, 上欲诛之,昂家将军以为安世本持橐簪笔事孝武帝数十年,见谓忠谨,宜全度之。安世用是得免。揭示出宣帝睚眦必报的心胸狭隘的一面。张安世与乃父张汤作风不同,善于尸位保官,班固曰:安世履道, 满而不溢。这也是他之所以能得以善终的内因。
赵充国智勇双全, 在抗击匈奴、镇抚羌族战争中功勋卓著, 是宣帝倚重的国之柱石。辛武贤因破羌政见不同且逊于赵充国, 及充国还言兵事,武贤罢归故宫,深恨, 上书告昂泄省中语。昂坐禁止而入至充国莫(幕) 府司马中乱屯兵, 下吏自杀。赵昂因泄露宣帝对张安世怀私恨欲报复的难见天日的隐私而遭忌恨。宣帝不顾赵充国的卓越功勋和晚年丧子的人生不幸, 使赵昂落此悲惨的下场。
霍氏之祸,明显和汉宣帝刻薄寡恩的性格缺陷有关。昭宣时期, 霍光执政二十年, 知时务之要,轻徭薄赋, 与民休息,促使社会安定, 是把西汉王朝推向鼎盛时代的昭宣中兴的功勋卓著的一代杰出政治家。宣帝肯定霍光的功德, 称霍光功如萧相国。然而霍光死后不足三年, 霍氏家族却罹灭族之祸,与霍氏相连坐诛灭者数千家。宋代史学大家司马光认为:夫以显、禹、云、山之罪, 虽应夷灭, 而光之忠勋不可不祀;遂使家无噍类,孝宣亦少恩哉!0[3]621宣帝斩尽杀绝, 使霍家绝祀, 宗庙不得血食。
不可否认,霍氏对自己的死负有一定的责任, 但是, 宣帝在诛杀其家族时,攻其一点, 不计其余, 毫不顾惜霍去病和霍光的卓越贡献,将其家族全部残忍杀害。司马光认为:岂徒霍氏之自祸哉? 亦孝宣酝酿以成之也。明确认为霍氏罹祸不仅有其自身的原因, 而且是宣帝酝酿以成之,精心部署的一盘棋。
深入分析其根源,还是宣帝以维护自己统治为重, 忌惮功臣、权臣。宣帝刻薄寡恩的性格缺陷难以坦荡地信赖他人, 对霍光为政严酷、铲除异己和霍光夫人显、霍光死后其后继者贵胄子弟霍禹诸人骄奢放纵难以容忍;更无法容忍霍光践踏皇权的行为,自后元以来, 禄去王室,政由家宰, 昭、宣二帝实为形同虚设的傀儡。尤其更为严重的践踏皇权的行为是: 霍光擅废立主, 无人臣礼, 不道。昭帝崩, 无嗣。霍光拥立武帝孙昌邑王刘贺即位。刘贺不愿作傀儡, 欲效法同是外藩入主未央宫的先祖文帝刘恒, 掌握本应属于自己的权力。霍光以昌邑王行昏乱, 恐危社稷的罪名废掉了刘贺, 诛杀昌邑群臣二百余人。霍光把一介布衣的刘病已拥立为帝, 他看重的是刘病已没有任何政治根基的便于掌控的平民身份。以昌邑王刘贺为戒, 精明的宣帝拱手把权力继续交给霍光,诸事皆先关白光, 然后奏御天子。光每朝见,上虚己敛容, 礼下之已甚。宣帝韬光养晦、隐忍待发。霍光死后, 霍氏已成众矢之的, 故此宣帝不惜一切手段, 必欲置之于死地而后快。同时,收回的兵权悉易以所亲信许、史子弟代之。比起朝臣, 刻薄多疑的宣帝更信任外戚。
赵、韩、盖、杨之死是宣帝中兴盛世不光彩的一大败笔。四人耿直刚烈的品性根本就不容于忌刻少恩的宣帝。司马光说:以孝宣之明, ,而赵、韩、盖、杨之死皆不厌众心,惜哉,其为善政之累大矣! 司寇之法, 有议贤、议能。若广汉、延寿之治民, 可不谓能乎! 宽饶、恽之刚直, 可不谓贤乎! 然则虽有死罪,犹将宥之,况罪不足以死乎!治民能臣韩延寿延寿为颍川、东郡太守时, 政尚礼义, 喜好古代教化, 对待下属,恩施甚厚而约誓严明,善于治民,因此政绩卓著: 黄霸接替延寿任颍川太守, 霸因其迹而大治:在东郡三年, 令行禁止, 犯罪率大为减少, 为天下最。因功升为左冯诩, 延寿恩信周遍二十四县。忌才妒能、不时挥舞棒子打击他人的御史大夫萧望之派人调查韩延寿大赦天下前所犯的已不须追究的过失。师古曰: 望之以延寿代己为冯翊,而有能名出己之上,故忌害之, 欲陷以罪法。对嫉贤妒能的萧望之,延寿一改能对百姓闭阁思过的博大胸怀, 和萧望之针锋相对。萧望之劾奏延寿僭越逾制。宣帝听信萧望之, 厌恶、忌恨臣子的僭越逾制,延寿竟判狡猾不道罪, 弃市。吏民数千人到刑场送行, 老人、小孩扶着囚车,争着敬献酒肉,延寿不忍距逆, 人人为饮, 计饮酒石余。使掾、史分谢送者:-远苦吏民,延寿死无所恨!. 百姓莫不流涕。临行刑前仍不愿远苦吏民, 这样的官怎不令人感动!韩延寿是一位以推广教化为己任、政绩显著、深得民心的值得肯
定的治世能臣,却成了嫉贤妒能的萧望之和忌刻少恩的宣帝的牺牲品。
忠直忧国的盖宽饶指刺宣帝崇尚刑法、信用宦官:方今圣道浸微, 儒术不行, 以刑馀为周、召, 以法律为诗书。盖宽饶的政治见识非一般忠直之臣可比, 指出了宣帝朝的弊端所在。难容骨鲠敢谏之士的宣帝下令逮捕宽饶,进有忧国之心, 退有死节之义的盖宽饶引佩刀自刭北阙下, 众人莫不哀怜他的慷慨悲壮之举。
现代史学大家吕思勉先生说:( 宣帝) 其天资近于刻薄, 故喜柔媚之人,而不能容骨鲠之士。其所任者, 若魏相、邴吉, 实皆规模狭隘, 谨饬自守之人; 黄霸伤于巧伪; 陈万年则奸佞之流耳。忠直之臣, 如杨恽、盖宽绕等, 则多不得其死。幼年的惨剧和苦难磨砺出一个刚毅进取、励精图治的中兴英主, 但也使宣帝在心理上形成了不健全的人格缺陷。宣帝天性刻薄寡恩,不信赖、猜忌、甚至诛杀忠直之臣, 信赖规模狭隘, 谨饬自守之臣,甚至巧伪奸佞之流, 刻意粉饰中兴。其实, 昭宣中兴是夕阳西下的落日余晖, 汉家中兴之日, 也是皇权走下坡路之时, 当时已启外戚、宦官弄权之祸,外戚许、史、王氏贵宠 , 信任中尚书宦官,宣帝任用了元帝时乱政的宦官弘恭、石显, 不过此时外戚、宦官还在皇权的掌控之下。中兴之主宣帝其实也是西汉衰乱的滥觞。

冬,十有二月,乙酉朔,日有食之。 

韩延寿代萧望之为左冯翊。望之闻延寿在东郡时放散官钱千余万,使御史案之。延寿闻知,即部吏案校望之在冯翊时廪lǐn牺(掌管供宗庙祭祀的谷物和牲畜)官钱放散百余万。望之自奏:“职在总领天下(监察事务),闻事不敢不问,而为延寿所拘持(要挟)。”上由是不直延寿,各令穷竟所考。望之卒无事实。而望之遣御史案东郡者,得其试骑士日奢僭逾制;又取官铜物,候月食铸刀剑(等到月食时铸造刀剑),效尚方事;及取官钱私假徭使吏;及治饰车甲三百万以上。延寿竟坐狡猾不道,弃市。吏民数千人送至渭城,老小扶持车毂,争奏酒炙。延寿不忍距逆,人人为饮,计饮酒石余。使掾、史分谢送者:“远苦吏民,延寿死无所恨!”百姓莫不流涕。

二年(乙丑、前56)春,正月,上幸甘泉,郊泰。 

车骑将军韩增薨。五月,将军许延寿为大司马、车骑大将军。

丞相丙吉年老,上重之。萧望之意常轻吉,上由是不悦。丞相司直奏望之遇丞相礼节倨慢,又使吏买卖,私所附益凡十万三千,请逮捕系治。秋,八月,壬午,诏左迁望之为太子太傅;以太子太傅黄霸为御史大夫。

匈奴呼韩邪单于遣其弟右谷蠡王等西袭屠耆单于屯兵,杀略万余人。屠耆单于闻之,即自将六万骑击呼韩邪单于。屠耆单于兵败,自杀。都隆奇乃与屠耆少子右谷蠡王姑瞀楼头亡归汉。车犁单于东降呼韩邪单于。冬,十一月,呼韩邪单于左大将乌厉屈与父呼累乌厉温敦皆见匈奴乱,率其众数万人降汉;封乌厉屈为新城侯,乌厉温敦为义陽侯。是时李陵子复立乌藉都尉为单于,呼韩邪单于捕斩之;遂复都单于庭,然众裁数万人。屠耆单于从弟休旬王自立为闰振单于,在西边;呼韩邪单于兄左贤王呼屠吾斯亦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在东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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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禄勋平通侯杨恽,廉洁无私;然伐其行能,又性刻害,好发人陰伏,由是多怨于朝廷。与太仆戴长乐相失;人有上书告长乐罪,长乐疑恽教人告之,亦上书告恽罪曰:“恽上书讼韩延寿,郎中丘常谓恽曰:‘闻君侯讼韩冯翊,当得活乎?’恽曰:‘事何容易,胫胫者未必全也!我不能自保,真人所谓“鼠不容穴,衔窭数”(只因它嘴里衔的东西太大)者也。’又语长乐曰:‘正月以来,天陰不雨,此《春秋》所记,夏侯君所言。’(意味着将有臣下犯上作乱。)”事下廷尉。廷尉定国奏恽怨望,为妖恶言,大逆不道。上不忍加诛,有诏皆免恽、长乐为庶人。

三年(丙寅、前55)春,正月,癸卯,博陽定侯丙吉薨。

班固赞曰:古之制名,必由象类,远取诸物,近取诸身(古代确定一件事物的名称,必定从与此相类似的事物中得来,远的取之于其他事物,近的取之于自身)。故《经》谓君为元首,臣为股肱,明其一体相待而成也。是故君臣相配,古今常道,自然之势也。近观汉相,高祖开基,萧、曹为冠;孝宣中兴,丙、魏有声。是时黜陟有序,众职修理(各类机构健全、适当),公卿多称其位,海内兴于礼让。览其行事,岂虚呼哉(并非偶然所致)!

二月,壬辰(疑误),黄霸为丞相。霸材长于治民,及为丞相,功名损于治郡。时京兆尹张敞舍雀飞集丞相府,霸以为神雀,议欲以闻。敞奏霸曰:“窃见丞相请与中二千石、博士杂问郡、国上计长史、守丞为民兴利除害,成大化,条其对。有耕者让畔,男女异路,道不拾遗,及举孝子、贞妇者为一辈,先上殿;举而不知其人数者,次之;不为条教者在后。叩头谢丞相,口虽不言,而心欲其为之也。长史、守丞对时,臣敞合有雀飞止丞相府屋上,丞相以下见者数百人。边吏多知雀者,问之,皆陽不知。丞相图议上奏曰:‘臣问上计长史、守丞以兴化条,皇天报下神爵。’后知从臣敞舍来,乃止。郡国吏窃笑丞相仁厚有知略,微信奇怪也。臣敞非敢毁丞相也,诚恐群臣莫白,而长史、守丞畏丞相指,归舍法令,各为私教,务相增加,浇淳散朴,并行伪貌,有名亡实,倾摇解怠,甚者为妖。假令京师先行让畔、异路、道不拾遗,其实亡益廉贪、贞婬之行,而以伪先天下,固未可也。即诸侯先行之,伪声轶于京师,非细事也,汉家承敝通变,造起律令,所以劝善禁奸,条贯详备,不可复加。宜令贵臣明饬长史、守丞,归告二千石,举三老、孝弟、力田、孝廉、廉吏,务得其人,郡事皆以法令为检式,毋得擅为条教;敢挟诈伪以奸名誉者,必先受戮,以正明好恶。”天子嘉纳敞言,召上计吏,使侍中临饬,如敞指意。霸甚惭。(荒诞不经,小题大做,互相监督成了吹毛求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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