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卖淫者对致使他人死亡的结果是否承担责任；辅警在查处卖淫过程中致使他人死亡的定性；立案但未采取强制...

司法疑难之211-213：组织卖淫者对致使他人死亡的结果是否承担刑事责任；辅警徇私舞弊在查处卖淫过程中致使他人死亡的定性；立案但未采取强制措施的是否不受追诉时效的限制

（本文插图来源于微信群）

211.组织卖淫者对致使他人死亡的结果是否承担刑事责任；辅警徇私舞弊在查处卖淫过程中致使他人死亡的定性？

基本案情：张三（女）招募了四个卖淫女，从事卖淫活动。有一天，卖淫女李四去酒店服务，而嫖客王二（男）是公安的辅警，之前与其他几个辅警商量好，如果卖淫女仙人跳就查处，如果不是仙人跳就罚款处理。王二与卖淫女李四发生关系后通过手机告诉了在外面的其他辅警，其他辅警有人持工作证拍门查房，王二去开门，卖淫女李四因为担心被处理，爬窗准备逃走时失足掉落死亡。其他辅警进入房间时，没有发现李四才知道她已经掉落。    请问：张三构成组织卖淫罪，是否需要对李四死亡负责，是否构成情节严重？王二等人构成敲诈勒索罪，还是招摇撞骗罪？是否要对李四的死亡负责，是否要加重处罚？

研究意见：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以下分两个层面分析论证：

一、张三对李四的死亡应当负责，对其可以认定为组织卖淫罪的情节严重

具体理由是：（一）对组织者的责任义务应当严于一般责任人，本案辅警查处不属于因果关系异常介入，死亡结果与组织卖淫原有的因果关系不发生断绝。组织者一般对卖淫女的人身安全负责，而在组织卖淫过程中，夺门而逃、爬窗跳窗等行为非常普遍，属于人身安全防范责任范围。因此，对李四的死亡，不能简单认定为属于意外事件。组织卖淫过程中，会发生执法人员的突击查处，对于突击查处引发的后果，不应简单一概认定为因果关系的介入因素。本案中，辅警查处虽有偶然因素，甚至是可能有钓鱼执法之嫌，但对于组织卖淫者而言，面临查处风险非常正常，不属于因果关系的异常介入，故原有因果关系不发生断绝。（二）作为情节严重认定标准之一的“严重后果”不是基于组织者的故意行为所致。《刑法修正案（九）》取消了组织、强迫卖淫罪的死刑，并取消了该罪关于“情节特别严重”的规定，仅规定“情节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对于何谓“情节严重”，《刑法修正案（九）》没有作出规定。为此，《关于办理组织、强迫、引诱、容留、介绍卖淫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二条将六种情形认定为组织卖淫的情节严重：……5.造成卖淫人员自残、自杀或者其他严重后果的；6.其他情节严重的情形。根据上述规定，造成卖淫人员自残、自杀或者其他严重后果属于“情节严重”的情形之一。这里的“严重后果”不是基于组织者的故意行为。如果是组织者的故意行为，则应当依照刑法第三百五十八条第三款的规定，以故意杀人、故意伤害罪等对组织者实施数罪并罚。（参见周峰、党建军、陆建红、杨华：《<关于办理组织、强迫、引诱、容留、介绍卖淫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的理解与适用》，载《刑事审判参考》第115集）虽然严重后果不是组织者的行为所致，但在对因此类严重后果而被认定为组织卖淫罪情节严重的被告人，可以在认定情节严重的基础上酌情从轻处罚。

二、王二等人的行为如何定性

所提供的题干中几种意见主要围绕非法占有目的进行认定的，分歧在敲诈勒索罪和招摇撞骗罪。然而，显然本案中这两个罪名明显不构成。如认定敲诈勒索罪，数额如何认定？如认定招摇撞骗罪，行为人需要有冒充行为。事实上本案的辅警人员没有冒充。辅警私自执法，虽然不规范，但与冒充警察还是本质不同，故不构成招摇撞骗罪。本案属于滥用职权罪的行为。主要理由是：（一）王二等辅警人员可以视为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身份。根据《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九章渎职罪主体适用问题的解释》（2002年12月28日），三类人员在代表国家机关行使职权时，也被视为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1）在依照法律、法规规定行使国家行政管理职权的组织中从事公务的人员；（2）在受国家机关委托代表国家机关行使职权的组织中从事公务的人员；（3）虽未列入国家机关人员编制但在国家机关中从事公务的人员。可见，辅警在行使有关职权时可以视为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二）王二等辅警的行为属于违反规定行使职权并造成严重后果的行为。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违反跪地行使职权，属于滥用职权行为。王二等人的滥用职权与李四爬窗失足死亡，具有刑法意义上的相当因果关系，没有任何其他异常积极因素介入，对李四失足死亡应当承担相关责任，故应当认定王二等人的行为致使人民利益遭受重大损失，构成滥用职权罪。辅警之间存在犯意联络且行为相互配合，故均构成滥用职权罪的共犯。（三）王二等辅警的行为具有徇私舞弊情节，应当在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判处刑罚。王二等辅警不仅与卖淫女发生性关系，而且从在案证据分析，其所查处的收益系为其个人谋私利，具有徇私舞弊情节，是滥用职权罪的从重处罚情节，《刑法》配置了单独的法定刑。在共同犯罪中，王二是主犯，其他辅警可以认定为从犯，应当从轻、减轻处罚。

212.立案但未采取强制措施的是否不受追诉时效的限制？

基本案情：被告人因危险驾驶案于2014年6月份立案，但没有采取强制措施。直到2019年8月份，公安机关才对被告人采取取保候审强制措施，此案是否超过追诉时效？

研究意见：该类问题需要引起有关部门重视，尽快出台指导性意见。在相关文件出台之前，笔者做如下分析论证：

《刑法》第八十八条规定：“在人民检察院、公安机关、国家安全机关立案侦查或者在人民法院受理案件以后，逃避侦查或者审判的，不受追诉期限的限制。”根据以上规定，无限期追诉，必须具备两个要件：一是司法机关（现在包括监委）已经立案侦查或者人民法院受理案件；二是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逃避侦查（调查）或者审判。本案中，司法机关虽然对被告人已立案，符合无限期追诉的第一个要件，但是否符合第二个要件需要进一步甄别。

实践中，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在被立案或者进入法院诉讼程序后，可能通过不正当途径、托关系，导致案件立案后一直未作处理。此种情形，应当视为逃避侦查或者审判。此种情形应当适用无限期追诉。如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未积极主动通过不正当途径、托关系，也未逃匿，司法机关工作人员因为自身原因，如工作太忙，忽视或者遗忘，或者因其他原因，导致案件立案后一直未做后续处理的，不应认定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逃避侦查或者审判。此种情形不应适用无限期追诉。

213.2018年发现犯罪后立案侦查，后因另案交给其他法院判处他罪，刑满释放后再来处理2018年所犯罪行，是否并罚？

研究意见：根据《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此种情形，应当并案审理。移送其他法院审理时，应当将2018年所犯罪行等相关材料一并移送其他法院，由其他法院按照数罪并罚处断。

对于实践中因违法处理产生的问题，如果启动审判监督程序可以纠正的，应当启动对生效判决的审判监督程序，按照判决宣告前漏罪原则处理，即先按照已决罪与漏罪并罚，计算决定执行刑期，再减去实际执行刑期。同时，要考虑到司法机关的违法处理给被告人带来的后果，最大程度做到有利被告人。对于本案，如果不启动审判监督程序，不应直接将漏罪审判，单独判处刑罚，也不应在普通一审程序中数罪并罚再减去实际执行刑期。

【留言简答】

1.某乙、某丙明知某甲搞非法活动，仍用其身份证办理银行卡供某甲使用存入非法收入，某乙某丙是否构成洗钱罪？

答：明知他人实施犯罪活动，仍然提供帮助，使其完成犯罪获取违法所得的，可以构成共犯。关于自洗钱是否成立，立法机关正在征求意见。在《刑法》第一百九十一条未修正前，共犯不构成洗钱罪。

明知是他人通过实施犯罪获取的违法所得，掩饰、隐瞒犯罪所得及其产生的收益来源的，可以构成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洗钱罪属于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的特殊罪名，对上游犯罪具有限制。根据《刑法》第一百九十一条规定，洗钱罪的上游犯罪包括毒品犯罪、黑社会性质的组织犯罪、恐怖活动犯罪、走私犯罪、贪污贿赂犯罪、破坏金融管理秩序犯罪、金融诈骗犯罪等七类犯罪。如果不属于上述七类犯罪所得，那么不构成洗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