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理记】孙应鳌：心气合一，内外合一（下）

关于天理与人欲的关系，孙应鳌说：“人为气拘物蔽，不见与物同体之本，然只从自家躯壳起念，然后有私欲。有了一分人欲，便没有一分天理，去得一分人欲，便会得一分天理。”他认为生活在物质世界上的人，都会受物欲的引诱而看不到本心，要想看到天理，那就要尽量的消除人欲，而如何消除人欲，孙应鳌的办法可以总结为一个“攻”字：“己之恶下一‘攻’字，极妙。人之心，被种种恶念胶固盘据，遂将此心丧失陷弱。若不是下一‘攻’字工夫扫荡廊清，如何能去得恶？如何能复得我之心体？知道自己之恶，必要攻他，又如何有工夫去攻人之恶？只这要攻人之恶之心却又反增了己心之恶。”他认为人心都被各种恶念所包裹，要想恢复本心，就要用“攻”字来清除掉那恶念，由此来恢复本心。

具体到如何来攻呢？孙应鳌认为静坐是一个好办法：“耳之蔽音，目之蔽色，蔽口鼻以臭味，蔽四肢以安佚。”他认为在静坐的时候，耳朵听不到靡靡之音，眼睛也看不到色彩的斑斓，而口鼻也闻不到各种的味道，四肢收拢在一起不再活动，于是这就断绝了自身受到外部世界诱惑的可能。那为什么要如此的收敛自己的心性呢，孙应鳌在《幽心瑶草》中说：“心是活物，出入靡常。如就规矩，则日精日微；任其放荡，则愈骛愈远。造入精微，则天地万物且将贯通；流于骛远，则百骸四肢亦无管束。”因为孙应鳌觉得，心是个活物，会不断地产生出心思来，为了守规矩，那就必须要收敛自己的心，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私念。

如若不然，会怎样呢，孙应鳌在《幽心瑶草》中接着说：“人之所以同于禽兽者，血气也；所以异于禽兽者，义理也。终身惟血气用事，不知义理为何物，是不能存其异于禽兽者，而惟存其同于禽兽者耳！”他认为人跟禽兽之间有相同点，也有不同点。相同的地方，是人与禽兽都是由血气而构成者，但不同于禽兽的地方，就是人懂得义理，而禽兽不懂，所以说，如果人只由着自己血气性格去做事，那就与禽兽无疑。那应当怎样改变这种情况呢，孙应鳌认为，这就需要慎独。而慎独又是什么意思呢，孙应鳌的解释是“知行合一便是慎独，慎独便是知行合一。”

由这些观念可知，孙应鳌的理学体系，几乎是照搬了王阳明的观点，按照现代哲学观念，他的思想体系属于主观唯心主义，然他在自己的那个时代，这种观念则是最新思潮是的思维方式，可以说是那个社会启迪民智的一个重要方法。

孙应鳌祠堂位于贵州省凯里市炉山镇十字街。在独山县访完莫友芝遗迹后，前往凯里市寻找孙应鳌遗迹。在前往凯里的车上小憇了一下，算是回缓了昨夜火车的劳顿，两小时后到麻江镇，精神略为回缓。本程的贵州之行，孙应鳌为最后一个目标人物，访完此行就可以回京，一念及此，精神又为之振作起来。

在麻江镇，我准备乘出租车前往炉山镇，连问了几辆出租车，然几乎没人愿意跑上这一程，虽然有报价者，我能够感觉到这也是随意的漫天要价：去则可以宰上一刀，不去的话正合我意。一番商谈，总算有一辆车愿意前往，价钱也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其实我并不确认报价多少钱，才在合理区间里面，一趟趟的寻访，让自己学会了如何对出租车司机查颜观色，我从他们的语调和眼神中，就能够感觉出价格是合理还是胡抡。

驱车上路，路面极其破烂，我多少理解了司机们不愿意前往的原因。很多路段正在修路，留出来可以行车之处简单不叫路，只能称之为可以行车的空地，司机称，很多外地人来当地后，都开不惯，就算是上了高速，也会说“这就是你们的高速啊？连我们的普通公路都不如。”

孙应鳌故里

建筑材料

颠颠簸簸来到炉山镇，找到镇南国营农场一带，这里已经成为开发区，处处是工地，行人极少，遇见最多的是穿着环保服的扫路工人，沿着大马路走了很长一段距离，问人皆说这里就是国营农场，但无人知孙应鳌墓，看着处处都是工地及挖机，满目狼籍，非常担心孙应鳌墓已经被平。因为整个开发区太过空旷，连个打问的人都遇不到，于是决定先去寻访孙应鳌祠堂，网上查得祠堂位于长征路西侧，于原书舍故址改建。

古法修造

应该是花坛

正寻长征路时，司机忽然想起自己的连襟曾在炉山镇做老师，打电话去问，按其指引来到镇中心地带，只见街道临街的一面所有楼房都统一式样，这些门面门一律盖成了四层楼，而第四层的房檐处，统一修成古镇民居常见的垛墙模样，刷成白色，望一非常整齐。司机称这些门面功夫全是政府掏钱修的，后面好不好看就不管了。

全部是榫卯结构

刚做出的门扇

不多久，来到十字街孙家祠堂处，街上有公交车站牌，站名即“孙家祠堂”，站牌旁边为建了一半的仿古民居，樑柱及屋顶已建起，木质墙板及门窗安装了一半，地上则为泥土及碎石。看样子这应该就是孙应鳌祠堂了，下车延围墙绕到后面去，于围墙上见到标语“孙文恭祠遗址”，最后一段没有围墙，只用旧木板隔了一下，从木板缝隙中钻进去，见院内墙上挂着大红横幅“欢迎光临孙应鳌故里！”，睹此令人啼笑皆非，标语挂在这里，若非钻进来，是不会看见的，这岂不是欢迎人以钻木板的形式进来吗？院内沙石瓦片遍地，无沙石的地方却又整齐的种着一小块一小块的青菜，整个祠堂皆为新建，类似四合院的样子，正中地面铺就者，乃是老青石，如此的按照古法来恢复古建，料想到完工之后，也必定有着一番古香古色。

看来是原址建造

这应该是正堂

当我写此文时，已然跟那时的寻访隔了四年，而我拍的照片是在2012年的某个时段，，想想这几年的变化，我觉得那个祠堂现在业已完工了吧，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来到这个地方，让我目睹修好后的孙氏祠堂。

孙应鳌墓文保牌

正在建造的巨大广场

孙应鳌墓则位贵州省凯里市炉山镇中心公园内。拍完祠堂，继续回到国营农场一带寻找孙应鳌墓，这时心里已经安心了许多，祠堂严格地按古法重建，可知当地政府对文化颇为重视，临街全部修成仿古状，也是为了配合孙氏祠堂，如此推论起来，孙应鳌的墓应该不会被平掉。

沿此前行

古老的望柱

这应该是神道

孙应鳌墓碑

司机经过了一番电话向亲友求助，打听得孙应鳌墓址在如今的中心公园里面，而公园亦是以前的国营农场。于是驱车前往公园，公园颇大，望上去空空如也，根本不见有墓。一时疑惑，下车徘徊，这时有辆车停在路边等人，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位胖胖的貌似官员者，料想此人应当是知情者，于是走上前客气地向他请问孙应鳌墓所在，其闻我所言，竟然愣了一下，而后用手往公园深处一指，说：“孙应鳌墓？不就在那里面吗？”赶紧谢过之后往公园里面走去。

孙应鳌墓外观

墓旁的建筑工地

公园真的极大，极大，而空旷，且尚未建完，远处尚有挖机在工作，行到深处，果然见到有墓碑，上写“孙应鳌墓”，墓旁有小径一条，正对着一座墓冢，墓冢只比平常墓冢稍大一点，被芳草所掩，正前墓碑上刻“明工部尚书诰谥文恭孙公淮海之墓”，小径入口处左右各立一根望柱。眼前所见虽然亦满目芳草，但心里却极安慰，周围虽然一片开发景象，机器轰响，但孙应鳌墓及祠堂皆在被保护之列，且能看出当地政府对其之规划，算是此行最后一个寻访之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