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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繁露·俞序第十七注

 猪王小屋 2020-01-16

仲尼之作春秋也,上探正天端,王公之位,万民之所欲,下明得失,起贤才,以待后圣。(旧注皆以天端为一词,谓天始也。如春王正月便是天始。然细核此处,天端不能为一词,当在中间有断也。“上探正天”和“下明得失”对偶,“端王公之位、万民之所欲”和“起贤才,以待后圣”呼应,如此方语义条然也。端者正也。后为君后,圣为圣上,后圣便是指君上也。上正天之序,所以下明得失。天行有律而四时有序也。上端王公之位,下起贤才。王公正位而贤才思进也。上端万民之欲,下以待后圣。万民欲正而圣君出也。)故引史记,理往事,正是非,见王公。(旧注以王公为缘上而误,当作见王心。此以见为视也。然此见,绍介也。记载王公之事,所以言见也。)史记十二公之间,(此十二公即春秋十二诸侯也,太史公作十二诸侯年表,其实包含周和吴当数在十四也。十二诸侯一般指鲁、齐、晋、秦、楚、宋、卫、陈、蔡、曹、郑、燕十二个诸侯国。)皆衰世之事,故门人惑。孔子曰:“吾因其行事,而加乎王心焉,以为见之空言,不如行事博深切明。”(时值东周衰弱,故言衰世。行事,刘敞云:“汉时人言行事成事,皆谓已行已成事也。”故行事犹往事也。晋干宝《搜神记序》云:“缀片言於残闕,访行事於故老。”便是此意。王心者,明王致治之深心也。空说其言,不如有事其喻也。)子贡、闵子、公肩子言其切而为国家资也。其为切,而至于杀君亡国,奔走不得保社稷,其所以然,是皆不明于道,不览于春秋也。(此段语义难解。子贡、闵子、公肩子皆在孔门七十二贤也。旧有注谓资当作贤,或便受此影响。切者,真切也。资者,行用也。其意谓,言语真切为国家所用,最后却不能保社稷,皆是不读春秋的原因。然子贡虽长于外交,却“存鲁,乱齐,破吴,彊晋而霸越”也算是能保社稷了。闵子骞以孝闻,公肩子惟记其名。举三子为例,似乎未见其洽。)故卫子夏(子夏另有云春秋末晋国温人或魏人之说,近人钱穆考定,温为魏所灭,卫为魏之误,故生二说。)言:“有国家者,不可不学春秋,不学春秋,则无以见前后旁侧之危,则不知国之大柄,君之重任也。故或胁穷失国,掩杀于位,一朝至尔。苟能述春秋之法,致行其道,岂徒除祸哉!乃尧舜之德也。”故世子(世硕也。《汉书·艺文志》云:“《世子》二十一篇。名硕,陈人也,七十子之弟子。”其书已亡。)曰:“功及子孙,光辉百世,圣人之德,莫美于恕。”故予先言:“春秋详己而略人,因其国而容天下。”(春秋本鲁史,故鲁国事详而他国之事略,然因其详尽记载本国历史同时也包容天下发生的大事。旧注或谓予先为子先之误,然子先未知何人。此节当是董子自序,故予先当理解为董子之祖先为妥。)春秋之道,大得之则以王,小得之则以霸。(大得以德,小得以仁。)故曾子、子石(《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公孙龙字子石。少孔子五十三岁。”)盛美齐侯(齐桓公也。然曾子、公孙龙称赞齐桓之言未见所出,不可考),安诸侯,尊天子,霸王之道,皆本于仁,仁,天心,故次(处也)以天心。爱人之大者,莫大于思患而豫防之,故蔡得意于吴(定公四年,冬十有一月庚午,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战于柏举,楚师败绩),鲁得意于齐(僖公二十六年,公以楚师伐齐,取谷),而春秋皆不告(《尚书·禹贡》云:“禹锡玄圭,告厥成功。”此告之意也)。故次以言:怨人不可迩,敌国不可狎,攘窃之国不可使久亲。(以此言为立身安国之本,所以言次,次者处也。)皆防患、为民除患之意也。不爱民之渐(渐,事之端先见之始也。)乃至于死亡,故言楚灵王、晋厉公生弑于位,不仁之所致也。(楚灵不仁在于弑君,灭陈,杀蔡,起章华之台,好纤细之腰也。晋厉公不仁在于杀三郤。)故善宋襄公不厄人,不由其道而胜,不如由其道而败,春秋贵之,将以变习俗,而成王化也。(厄者,隘也。《左传·僖公二十二年》:“(宋襄)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馀,不鼓不成列。’”宋襄虽败而春秋善之,以其列阵以待遵其礼,哀怜伤病老弱是为仁,成列而鼓明其信,争义不争利有其义。仁礼信义,王者之心也。今人皆谓宋襄迂腐,不知权变,岂知末世重利,多见阴诡智谋之局,何少权变诈术之徒?宋襄在矢石交攻之际,生死存亡之时犹能谨守其德,实在可贵。故春秋善之,欲救乱世之德化也。有此德化,民方能实享其福。)故子夏言春秋重人,诸讥皆本此。或奢侈使人愤怨(成章华之台也),或暴虐贼害人(杀三郤也),终皆祸及身。故子池言鲁庄筑台(庄公三十一年,筑台于郎、薛、秦),丹楹刻桷(《左传·庄公二十三年》:“丹桓宫楹。”又《左传·庄公二十四年》:“刻其桷,皆非礼也。”),晋厉之刑刻意者(晋厉杀三郤,虽楚行反间,成却在刻意),皆不得以寿终。上奢侈,刑又急,皆不内恕(恕犹仁也。内怀不仁也),求备于人(备者,尽也。要求别人完美,刻薄之意也。仁者求备于己而不求备于人也。《尚书·君陈》云:“尔无仇疾于顽,无求备于一夫。”此之谓也)。故次以春秋,缘人情,赦小过,而传明之曰:“君子辞也。”孔子明得失,见成败,疾时世之不仁,失王道之体,故缘人情,赦小过,传又明之曰:君子辞也。(此传,《公羊》之传。《桓公十八年》:“(经)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传)贼未讨,何以书葬?仇在外也。仇在外何以书葬?君子辞也。”此一也。《宣公十二年》:“(经)十有二年春,葬陈灵公。(传)讨此贼者非臣子也,何以书葬?君子辞也。”此又也。按春秋例,国君弑,贼不讨,不书葬。此两例,一贼为齐国国君,在外不得讨。一贼为楚所攻灭,无可讨。故缘人情,死者为大。赦小过,贼不讨也。因而书葬。君子辞也,孔子之见解也。)孔子曰:“吾因行事,加吾王心焉。”假其位号,以正人伦,(言王正月而明大一统。郑伯杀段谓之克,大郑伯之恶也。天子曰崩,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不名谓之微国。如此之类。)因其成败,以明顺逆。(成者齐桓、晋文;败者楚灵、卫懿之类。)故其所善,则桓文行之而遂,(齐桓、晋文用春秋所善而行则霸。)其所恶,则乱国行之终以败。(用春秋所恶,楚灵身死,卫懿国亡。)故始言大恶,杀君亡国,终言赦小过,是亦始于麤(麤,猶疏也)粗,终于精微,教化流行,德泽大洽,天下之人,人有士君子之行,而少过矣,亦讥二名之意也。(二名,以二字为名。上古之礼并不以二字为名为无礼,如,尧名放勳,舜名重华,禹名文命。春秋前中期二字为明亦多,并未认为无礼。于春秋后期以二名为无礼,应该与其避讳有关。名用字多,避讳就多,民多不便,孔子在春秋推崇一名,或者便是希望帝王之名避讳最少,不致遗民不便,所以示崇仁义,为后人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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