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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欣赏》—国风—豳風—鴟鴞 （峻岫） 这是一首描写，幼鸟被鸱鸮捕杀，巢穴被鸱鸮毁坏，而自己坚强不屈，奋起救赎，充满心酸和感伤的寓言诗歌。 鸱鴞鸱鴞！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 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女下民，或敢侮予！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 予羽谯谯，予尾翛翛，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 【注释】 “鸱鸮”：猫头鹰。 “子”：幼鸟。 “室”：鸟窝。 “恩”：爱。《鲁诗》“恩”作“殷”，尽心之意。 “鬻”：稚。养育的意思。 “闵”：忧愁。 “迨”：及。 “彻”：通“撤”，获取。 “桑土”：《韩诗》作“桑杜”，桑根。 “绸缪”：“缠绵也”。[《毛诗注疏》] “拮据”：指鸟脚爪劳累。 “捋”：成把地采摘。 “荼”：一种苦菜。 “蓄”：积蓄。 “租”：聚。 “瘏”：患病。 “室家”：指鸟窝。 “谯谯”：“谯谯，杀也。”[《毛诗注疏》]羽毛脱落的样子。 “翛翛”：“翛翛，敝也。”[《毛诗注疏》]羽毛毫无光泽。 “翘翘”：“翘翘，危也。”[《毛诗注疏》]羽毛将坠落的样子。 “哓哓”：“哓哓，惧也。”[《毛诗注疏》]恐惧地鸣叫。 “《鸱鸮》，周公救乱也。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为诗以遗王，名之曰《鸱鸮》焉。”[《毛诗注疏》]周公就是周公旦，周武王的四弟。周武王去世之后，他的儿子周成王即位，因为年幼有周公旦辅佐。“周公摄政，管、蔡流言，以毁周公，又导武庚与淮夷叛而作乱，将危周室。”[《毛诗注疏》]“管、蔡流言”就是周成王的两个叔叔管叔鲜和蔡叔度对周公旦的诬蔑，成王不明白周公旦的良苦用心，对他长生了怀疑，“疑其将篡，心益不悦，故公乃作诗，言不得不诛管、蔡之意，以贻遗成王，名之曰《鸱鸮》焉。”[《毛诗注疏》]也就是说周公旦作《鸱鸮》向周成王解释为什么要剪除管叔、蔡叔之乱。这就是《鸱鸮》“周公戒成王”之说。以此而论，诗歌中的“既取我子，无毀我室”该怎样解释呢？就语气而言，此话绝非周公旦该说的话。还有论家认为《鸱鸮》不是周公旦向周成王解释为什么要平息管叔、蔡叔之乱，而是“周公悔过，以儆成王也。”[清·方玉润《诗经原始》]理由是孟子说过：“‘周公，弟也；管叔兄也。周公之过，不亦宜乎。’周公之诛管、蔡，周公之不得已也。我只公心既伤且悔，唯有引咎自责，并望成王以戒将来。”[清·方玉润《诗经原始》]所谓“周公引咎自责”也无说服力。这件事情历史上称为“三监之乱”，其真相是管叔鲜和蔡叔度与殷商后裔武庚叛乱引起的，不平息这场叛乱，周王室则危在旦夕，没有宁日，周公旦“东征”，平息了“三监之乱”挽救了周王朝，何悔恨之有？ 就诗歌语言而论，通篇没有一句与平息“三监之乱”有关系。也不涉及周公旦和周成王。实际上《鸱鸮》就是一首寓言诗，诗人以“善鸟”怒斥恶鸟鸱鸮啄杀幼鸟，毁其巢穴，而自己不畏强暴，苦心孤诣，奋起自救，重建家园。诗歌大意： 猫头鹰啊猫头鹰！既杀我儿女，就不要毁我巢穴了。我爱孩子，疼孩子，养育儿女不容易！ 趁着阴天下雨，我叼来桑根树枝，将门窗加固整齐，不怕你们的人，再来捣乱凌欺。 我用勤劳的劳动，采来茅根花枝，又把干草蓄积，我的嘴也劳累不已，只为家园重起。 我的翅羽脱落，我的尾羽枯稀。我的巢穴垂危，风雨中摇摇欲坠。我悲痛哀号有谁怜惜！ 这是一首寓言诗歌。共分四章。首章写幼鸟被杀，家园被毁，自己养育儿女还不容易。第二章写“善鸟”奋起自救，重筑巢穴，坚固门窗，抵抗可能再次发生的侵略。第三章，写“善鸟”重筑巢穴的经过，爪子拘挛，口喙患病，一切都顾不得了，就是为了有一个坚固的巢穴。第四章，写“善鸟”的劳累和心酸，巢穴还是不怎么结实，在风雨中飘摇，自己也觉得凄凉无比。这是绝不向恶势力低头的宣言，这是奋起抗争的号角，这是忍辱负重的担当，这是意志坚强的战歌。 《鸱鸮》的结构从最震撼人心的场景入手，谴责、怒斥鸱鸮，杀人子女，毁人房舍，残暴无情。然后述及自己对儿女有多么痛爱，养育儿女有多么不容易，既义愤填膺又痛彻心扉，起到了先声夺人的效果。随后谈到重建家园的艰辛，自己付出的心血和汗水，最后谈及自身的磨难和凄凉的心境。第三章、第四章一连串的“予”字，用得最妙。“予”就是我，我的手“拮据”，这两个字，解释为拘挛也可以，总之就是劳动过度，手累得变形了。“予所捋荼”“捋”是一把把地采集，“荼”是苦菜，在这里当作筑巢的材料。“予所蓄租”“蓄”是蓄积，租是积攒。为了所蓄积一些筑巢的材料，我累得“口卒瘏”，嘴上生了毛病，为什么？就是因为眼下我没有巢穴。第四章，还是以“予”字开头，就是我如何如何，我如何如何。“羽谯谯”，“尾翛翛”，“室翘翘”。这几个叠字的运用，最为奇妙，羽毛脱落不是一根两根，羽毛失去光泽，不是一处两处，鸟巢不够坚固，正在摇摇欲坠，风雨飘摇。“予维音哓哓！”是凄苦，是无助，是伤心，是悲愤。结构之奇妙，用词之生动洗练，十分难得。“固其词悲而志苦，情伤而戒切，托为鸟言，感人愈深。”[清·方玉润《诗经原始》]（署名 原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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