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踪凡:谈《历代赋学文献辑刊》的编纂

 尔雅国学报 2020-02-06

谈《历代赋学文献辑刊》的编纂

——在第十三届国际赋学会闭幕式上的演讲

尊敬的主持人,

尊敬的郭建勋先生、许结先生,

赋学界各位同仁:

下午好!首先感谢主办方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汇报《历代赋学文献辑刊》的编纂经过。我和郭英德先生合作编纂的《历代赋学文献辑刊》,总共200册,收录历代赋学文献214种,已经于2017年出版,并且在学术界产生了良好影响。《辑刊》的编纂,可以追溯到8年前。2010年6月,我获批了一项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历代赋学文献考”。当初的设想是,将中国历史上产生的赋学文献,无论存佚,都进行全面的系统的统计和清理,为每种文献撰写提要或考证。为了完成这一课题,我经常去国家图书馆古籍馆(就是在北海公园西侧的那个分馆),查阅赋学文献。中午在食堂吃饭,经常能遇到国家图书馆出版社的南江涛先生。在聊天过程中,南江涛得知我在调查赋学文献,就提议将我查阅到的这些文献结集出版,这样可以免去读者的奔波抄录之苦,嘉惠学林。这是编纂的缘起。

转眼间到了2014年,我的课题研究进行了4年,面临着结题,但是还有大量的赋学文献没有来得及查阅。尤其是上海、南京两个图书馆,收藏赋学典籍非常丰富,亟待查阅。要命的是,我的课题经费已经花完啦。(笑)当年的课题经费只有12万元,到账9.6万,早就没有了。就在我青黄不接、举步维艰的时候,著名学者、北京师范大学郭英德先生伸出了援助之手。郭英德先生正在进行一项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的研究,“历代散文研究文献集成”。郭先生持有广义的散文观,他认为除了诗歌、小说、戏曲之外的所有文学作品,包括赋、骈文等,都可以纳入散文。于是我的赋学文献研究,也就纳入了郭先生的重大项目。

郭先生提供了两万元的差旅费,这可是救命钱哪!(笑)救了我的命,救了课题研究的命。郭先生说,差旅费、住宿费全报,文献拍照、复制费全报。在郭先生的大力支持下,我于2015年暑假,带着爱人、孩子一起去了上海图书馆,一呆就是十天。把检索到的赋学古籍,一本一本地提出来,每天从早上9点到下午5点,都在拼命地抄。我抄序跋,爱人和孩子抄目录。抄两天歇一天,因为工作强度太大,撑不住。实在抄不完,那就复印,反正郭老师给报销嘛!(笑)网站检索之后,又在门口大厅里翻阅卡片,打捞出五六种。当然也有遗憾。当时找到一种赋话,叫做《楞园赋说》,清代人江含春写的。因为是抄本,只能看胶卷。问了一下复制的价格,每页60元,大约30页,需要1800元,天哪,太贵了,实在舍不得!我当时复印了二十多种书(只印序跋),才花四五百元,这一种就需要一千八,不划算!当时抄了一些,打算以后让出版社去谈,说不定能便宜些。但是,后来编书时出版社跟他们联系,工作人员硬说找不着,我亲眼看过的书他们竟然找不着!结果没有收入《辑刊》,有点遗憾。

上海查完后,又到南京图书馆查了十天。当时的气温,上海38度,南京37度,而古籍阅览室里是25度,真幸福!(笑)虽然很忙碌,但也避暑了!经过20天拼搏式的查阅,查到了近百种文献,收获巨大。回来整理资料,竟然有15万字!

2016年6月,我提交了结项材料。因为查阅了国家图书馆,北大、清华、人大、北师大、上海、南京、陕西、湖南等十余家图书馆的赋学文献,结项成果很充实,写了111万字。课题做了6年,自己感到比较满意了,当然也到了该清项的时间。好在结果很好,鉴定为优秀成果。

提交了结项成果,我就全力以赴投入了《历代赋学文献辑刊》的编纂。《辑刊》是郭英德先生主持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的子项目,是我跟郭老师的合作成果。我搜集到的历代赋学文献大约有一千种,很困惑,不知道该怎么分类。请教了几位专家,也没定下来。郭老师告诉我,可以分为“专门性赋学文献”和“兼容性赋学文献”两大类,这让我茅塞顿开。所谓“专门性赋学文献”,就是专门对赋体文学作品进行编集、编选、评论、注释的文献,不涉及诗歌、骈文和各体散文,例如《赋格》《古赋辩体》《历代赋汇》《赋海大观》等。所谓“兼容性赋学文献”,是指收录、评论或注释赋体作品较多的总集、别集和诗文评文献。这类文献往往涉及诗、文、赋等多种文体,但赋体文学占有较大比重,例如南朝梁萧统编的《文选》,赋几乎占三分之一;刘勰《文心雕龙》有《诠赋篇》,刘熙载《艺概》中有《赋概》等等。后来我想,一些史书、子书也有赋学研究价值,不能抛弃。例如早期的史书《史记》《汉书》《晋书》等都收录一些著名赋作,子书《法言》《论衡》《学林》中也有精彩的赋论文字,我将它们命名为“依附性赋学文献”。于是赋学文献就分成了三大类:专门性、兼容性和依附性。当然,“专门性赋学文献”内容纯粹,价值最高。

郭老师说,我们只收“专门性赋学文献”。这一点我不同意。因为有些“兼容性赋学文献”的价值也很高,例如《文选》李善注60卷,赋占了19卷,全是名篇,唐代以后文人都在读《文选·赋》还,产生了大量研究著作,影响极为深远。最后请编辑南江涛先生仲裁,南江涛说出版社已经出版过《<文选>研究文献辑刊》,收了42种,不能重复出版,最终将这一批文献舍弃了。于是最终确定,只收录“专门性赋学文献”。

我给出版社提供了书目,总共356种,但最后只收了214种。为什么呢?首先,有一些文献确实价值不高,舍弃了;其次,有些文献卷帙过大,并且已经单独出版过,例如《历代赋汇》《赋海大观》,国图社影印过,不宜重复;第三,有些图书馆没有及时提供扫描件,例如清华大学图书馆的5种文献,在出版发行前一个月才提供,来不及收入。当然,最重要的就是经费有限,钱不够啊!(笑)国家资助了100万,支付底本费、人工费、纸张费等,已经花完了。并且当初申报国家补贴的时候,早就确定了《辑刊》的规模,是200册。再收若干种,就是220册,230册,出版社也受不了。

《辑刊》收录的214种赋学文献,全都是“专门性赋学文献”,分为赋总集、赋别集、赋论赋注共三大类编排。所收录的赋学文献,有七成以上都是第一次影印,具有十分重要的文献资料价值。值得一提的是,有一批“非文学”赋学文献,如《春秋左传类对赋》《会稽三赋》《述书赋》《药性赋》《谭子雕虫》等,是用赋体写成的学术著作,隶属于经部、史部或子部文献。因为是个人著作,所以我把他们附在赋别集之末,试图展示赋体文学的现实功用及其深广的文化内涵,为赋学研究提供更完备的文献资料。其次,对于每一种文献,都选择最佳或者最有特色的版本。例如元代祝尧的《古赋辩体》10卷,我们选择明成化年间金宗润刻本,而没有选择最为流行的《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四库全书》本经过认真校勘,文字可靠,书法也漂亮,但是,馆臣为了体例统一,删去了该书正文之间的旁注,损坏了原貌,所以最终还是选择明成化本。第三,我们为每种文献撰写了简练的提要,冠於书前。这一点效法《四库全书》,因为提要有导读作用,对读者十分有用。但由于版面有限,每篇提要都控制在五百字左右。有些文献,我曾经发表过研究论文,例如《古赋辩体》,我发表过两篇论文,大约两三万字,但只能压缩成四百多字。言简意赅,不展开,不引申。

我本来是研究先秦两汉的,对于明清时期的学者不太熟,有些书的编者(或作者)没考证出来。这必须感谢郭英德先生,他是明清文学专家,他帮我考证出不少编者的生卒年和生平履历,比如《本朝试赋丽则》的编者李光理,《赋法梯程》的编者徐承采,《选抄馆赋》的编者陈道南,等等,都是郭老师考证出来的,他还补充了很多编者的传记出处。后来我发现,不少编者的生平资料,各种人名大辞典里都没有,只能查阅地方志,而首师大偏偏没有购买地方志数据库,这才是根本原因。(笑)郭老师对每一篇提要都进行修改润色,字斟句酌,这充分保证了提要的质量。此外还应该感谢安徽师范大学的潘务正教授,浙江大学的孙福轩教授,本《辑刊》的提要,有一半发给了务正兄,让他审读,另一半发给了福轩兄,让他修改。两位教授劳苦功高。许结先生审读了《辑刊》的序言,提出了很多宝贵意见,避免了很多遗漏。该书的学术委员会主席费振刚先生、龚克昌先生,各位学术委员会委员、编纂委员会委员,都非常关心本书,提出了很多建设性意见。当然,最应该感谢的是责编南江涛先生,本书从策划选题、申请资助、寻找底本、设计版面,座谈研讨,乃至发行销售,每一个环节他都精心设计,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和汗水。所以,《辑刊》是众人合作的成果,在此,必须向以上诸位先生,以及所有关心此书、提供指导和帮助的师友,还有推荐单位购买的朋友表示感谢。

由于《辑刊》只收录了214种文献,大约占现存“专门性赋学文献”的二分之一,我们又申报了北京市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正在编纂《历代赋学文献辑刊续编》。郭媛博士就是《续编》的课题组成员,这次也过来学习了。我真诚期待赋学界各位前辈和朋友,继续对《续编》的编纂提供指导、帮助,群策群力,将《续编》编得更好。谢谢!(掌声)

附记:《历代赋学文献辑刊》200册,踪凡、郭英德主编,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7年版。本书荣获2017年度“全国古籍整理出版优秀图书奖”一等奖。

本文是踪凡于2018年10月22日,在湖南大学承办的第十三届国际赋学会闭幕式上的发言。11月15日根据录像加工、整理。

踪凡(踪训国),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赋学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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