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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情人节:对坐两相厌?请珍惜身边人

 贺兰山民图书馆 2020-02-13

2月14日,情人节,恐怕很多人不记得这日子了。

新冠肺炎疫情让很多人宅在家里,丈夫与妻子、男友和女友天天厮守,既不能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也不能巧克力鲜花、讲情调、吃大餐。

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甚至对坐两生厌?我们是相爱的吗?我们能彼此包容吗?是拷问,也是考验。

发一篇旧文,讲讲中国近代史上很有意思的一对伴侣:秋瑾和丈夫王子芳。

秋瑾声名赫赫,一代女杰,万世敬仰。而王子芳,面目模糊、面目可憎。

一百年来,秋瑾丈夫以猥琐男阴暗男的形象,灰头土脸地蹲在历史的角落里,任凭世人在仰视秋瑾之余,对他这个封建遗少投来几丝轻蔑的余光。

秋瑾是江南女子,祖籍浙江绍兴。吴侬美女的温柔婉约天下闻名,你看西湖美女苏小小的诗:

妾乘油壁车,

郎骑青璁马。

何处结同心?

西陵松柏下。

这些温顺美丽的江南女子,随便在历史上就能可以数出无数个,如繁星点点在天空。

偏偏,秋瑾这江南女子侠肝义胆,豪气冲天,花千金买宝刀,刀不离手;友人聚会,酒喝完了,还没尽兴,当即拿出貂皮大衣,呼儿将出换美酒!

她原名秋闺瑾,她嫌这闺字太女性化,自作主张,索性把它去掉了,改名秋瑾。到日本后干脆改名汉雄,又自题照片“鉴湖女侠

王子芳是湖南湘乡人。湘人彪悍勇猛,同样也是历史响当当有名。仅是辛亥革命以来的名人,湖南人几乎就占了一半,“脑壳长反骨”的血性男儿数不数胜:陈天华、黄兴、谭嗣同、宋教仁、蔡锷,惟楚有材,于斯为盛。

王子芳呢?

王家是湖南望族曾国藩的远亲,在湘潭开有四家当铺和钱庄,家境富裕。

身为王家最小儿子的王子芳体清腴,面皙白,翩翩佳公子后来带秋瑾去日本留学的服部繁子回忆说:“一看就是那种可怜巴巴的、温顺的年轻人。

秋瑾在湖南夫家的婚房

娶到秋瑾这样才才貌双全的女子,王子芳是满心欢喜的。

据友人回忆:王家的当铺里但凡有了新鲜稀奇的物件,第一个总是拿去给秋瑾穿戴使用的。

王子芳自己也在声名显赫的湖南岳麓书院读过书,但还是不无得意地对朋友们说:妻子的棋下得比自己好!常把秋瑾写的诗词骄傲地拿出来给朋友们欣赏。

孙中山曾给秋瑾点赞:感君首赞同盟会,愧我今招侠女魂。而王子芳,他不是妻子朋友圈里点赞的人,是在朋友圈里晒图的人。

好友张翊说:王子芳这个人,“读书善悟,不耐吟诵,作文写大意,不喜锤炼,可见他不是很喜欢读书求功名。

但为了秋瑾,王子芳是很拼的,他古文都不想好好学,可为了妻子,他竟然努力学英文!(见《秋瑾致琴文伯母书》。

妻子抱怨说:“室因地僻知音少”,王子芳就努力踮脚,想达到妻子的高度;

妻子烦言说:“人到无聊感慨多”,王子芳就努力奔跑,想跟上妻子的节拍。

他希望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但秋瑾给哥哥秋宗章的信中,甚至不愿提到王子芳的名字:“吾以为天下最苦最痛之无可告语者,惟妹耳。居无家室之乐。

在夫家“没有家室之乐”的秋瑾,娘家遭受了变故:父亲秋寿南去世,哥哥秋宗章没个稳定职业。秋瑾想把娘家一大家子从绍兴接到湖南生活,王子芳接纳了妻子一家。

他又拿出钱,与大舅子合伙开了个钱庄,让他全权管理。可惜这大舅子不是经商的料,不到一年,就把钱庄开倒闭了。一家人又回到了绍兴。亏空由王子芳承担了。

秋瑾与王子芳在湖南双峰县的旧居

王子芳在北京花钱捐了个“户部主事的小官,回家乡接秋瑾母子来京。可秋瑾非要从湘潭绕道绍兴看望娘家人(那时娘家一大家子刚从湘潭返回绍兴才两个多月)。

好吧,那就从湘潭往东到浙江,再从浙江北上京城。绕了个大三角。

夫妇俩坐的是马车,路上走了半个多月。一个动动嘴,一个跑断腿。王子芳携妇将雏(怀里还有个才一岁多的女儿灿芝),一路奔波劳顿。

而秋瑾路上偶遇了一个没了路费的大妈,自主张很慷慨地送了她银两。后来这名叫琴文的大妈表示感谢,秋瑾说:区区小事,何须挂齿!并且写了不止一篇的《和琴文伯母诗》。

可见,秋瑾是家庭女王,不,是家庭女神……

可秋瑾要求高哇。

她对闺蜜、桐城才女徐自华提起王子芳,“愤而切齿他这功名不是考上的啊!他没本事,他是花钱买的官啊,不行,将来我出了名,我决不会让他沾我的光出名!

秋瑾写的自传体弹词小说《精卫石》中,女主的丈夫叫苟材,女主的公公叫苟无义。

对于狗才般的丈夫,自然要远远唾之弃之,她对自由与未知有着无限的热爱,她要奔向远方,她要如风一般飘扬,“世界辣么大,我要去看看!

可是,干大事是要银子的。秋瑾在致友人的信中写道:自己谋事的费用不够了,怎么办?

好办!

她专门回了趟湖南夫家,让夫家拿五百大洋来!夫家人自然很气愤,不给。

秋瑾拿出了刀:给?还是不给?王子芳让下人如数拿出钱:“给她。秋瑾拿到钱,收了刀,就离开了夫家。

王子芳呢?

你要上房揭瓦?好吧,我不希望你上房,可我还是努力递给你一把梯子;

你要下洋捉妖?好吧,我不想你下洋,可我还是尽量给你打一只小船。

我帮你,也就只能帮到这了。

日本女士服部繁子回忆:1904年,秋瑾想跟她去日本留学,但服部女士担心秋瑾思想太激进,不太想带她去。

犹豫中,王子芳登门拜访来了。她以为王子芳肯定是要阻挠妻子去留学。

没想到这温顺软弱的男人对服部说——

“请您如何无论答应她吧。家中两个孩子,我可以照料,她去了一切顺利更好,若不顺利,去东京看一趟回来也好。我在东京也有几个朋友,我请他们照顾她,不会给您添太多麻烦的……

秋瑾留学之事总算办成了。王子芳带着一双小儿女到北京永定门火车站送妻子。

面服部繁子的回忆录中写道——

“他面带几分忧郁,辫发被风吹乱了,自己好像也没觉察到。他对着马上要出发上路的妻子嘱咐道:路上一定多加小心呀,到了那边后马上来信呀等等,反复地说着临别之际的叮嘱话。

秋瑾死后一年多,这个“封建遗老遗少”就郁郁而逝,走完了多情又悲苦的短暂一生。

在这个世上,他与秋瑾一样,只活了32年。

“苟材的岳父(秋瑾父亲)都纳了妾,给秋瑾生了个弟弟,可面对“作女”妻,“苟材自始至终没有纳妾。没有理直气壮地重新开始人生第二个春天。

王子芳死后,王家把秋瑾的遗体迁回湖南,与他合葬在一起。

他在人世间甚至没有留下一张照片。

如果,你的身边有个肯包容你的亲人,请珍惜。至少,他(她)爱你,比爱自己要多一些。

作者简介:新闻人。出生于安徽,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国际政治系,伊拉克战争期间曾任驻中东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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