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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篇原创作品报道，谢谢你一直来听我的故事。 在一个阴潮的雨天清晨，我走进厨房，发现搁置在洗碗柜旁边的那株香菜蔫了。叶子开始发黄和腐烂，加上近日来的雨天天气，似乎已经在昭示着死亡。 没多久，这株香菜就被连盆带土地扔进了垃圾桶。 这一盆小小的香菜是我在逛超市的时候看到的，当时欣喜不已，即便标价着三刀纽币左右，也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下来。然后抱着它，像抱着一个忽然造访异国他乡的我的老友一般，有说不出的激动和欢喜。 小小的厨房，因为有了这么一株绿色的香菜，顿时鲜活了起来。这一抹绿色，点亮了这个小小的厨房的黯淡无光。我每做一道菜，都要掐下来一些些香菜来，当做配色或者配料，无可置疑，它就是画龙点睛之笔。 红烧鸡翅。老抽、白糖、芝麻油、啤酒调和之下，鸡翅变成一个个害羞得有些涨红了脸的姑娘，一小撮香菜，就像是姑娘发髻里的那枚发针，闪闪发亮，让姑娘们如同头披戴着星光，别提有多好看了。 麻婆豆腐。香红色的麻油淋在白嫩的豆腐上是一团棉花上的一点红，再在起锅的时候撒上一些香菜碎或者是摘下几片香菜叶子。红、白、绿三色交汇在一起，一盘菜就出彩了许多，让人动筷子的时候都要动作轻微一些，生怕破坏了这份美好。 有人会说，不就点香菜吗？哪里来这么大本事。呵，我可要告诉你呢，香菜可是调味菜里绝不可少的一味。以往在冬日的清晨，母亲都会煮一锅热乎乎的粥，把洗干净的香菜切成一节一节，搁在白陶瓷碗里，再把粥往碗里盛，加一小勺盐粉，不一会儿，在热气之下香菜的味道也被调得更浓了，扑鼻而来，这么一碗清淡的粥顿时便多了一份清香。香菜算是味道稍浓的一种调味菜，不喜欢吃的人会嫌弃味道太重，而喜欢它的人会对这种味道上瘾。我大概是那个对香菜味道上瘾的人。 忆起来幼年时期我肠胃不好，患过一次严重的急性肠胃炎，几乎吃什么吐什么，似乎厌倦了所有要下肚的食物。母亲用紫砂锅将粥熬烂，然后洒了一些香菜碎，我却忽然能够因了这种味道而拿起勺子，一点点地将粥往嘴里送，也因为能够进食补充了一些能量，也使得身体渐渐恢复起来。 而如今，我种的香菜，死掉了。我忽然有些不开心起来，因了这株被扔进垃圾桶的香菜。厨房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烧菜做饭的时候清一色的生抽颜色，让人总是要少掉了些胃口。 新西兰是个畜牧业发达的国家，为此导致的结果是蔬菜的价格要远远昂贵过肉类。我老家的门口，是母亲种的一小片菜苗。韭菜、香菜、番薯叶、麻叶等，真是要多得我数不过来。家里饭桌上的菜总是绿的发亮，想吃什么菜就拿一支小刀从小菜园里割下来，丢进水池里清洗干净，切好，爆炒蒜蓉，下锅，立马香飘厨房。为此我在食物上偏爱蔬菜多过肉类，而到了纽村，一来是汇率兑换问题，二来是蔬菜品种实在太少，每周一次的超市光临总是愁着一把脸，转来转去没发现几样喜爱的蔬菜，实在是有些沮丧。 下班回家打开冰箱只看到一团干巴巴的面团，为了充饥只好煮了它，蔬菜也只剩下西兰花，一碗面捞上来，了无生机，像是一脸昨夜没睡好精神疲惫的神情。我动了动筷子，吃了几口，索性站起身来，将汤水沥掉，把面倒进了垃圾桶，嘴里要嘀咕一声，哎呀，真难吃。 我忽然之间就懊恼起来了，无法解释的坏情绪。想念起来家里的饭菜，那一桌绿的发亮的蔬菜，离开了土壤，以另外的一种方式来彰显了它们的生机盎然，让人见了，就有种要吃掉它的欲望，把它吃到胃里去，仿佛给胃注入了一股生机的活力。 我去北京游玩的时候，点过许多的菜，几乎都是清一色，不会有太多跳脱的颜色让人眼前一亮起来。譬如烩面，是面和白菜丝和在一起煮，再下些酱油着色，端上来之后让我这个从小吃饭讲究色香味俱全的南方人顿时少了些兴致，因为光是在“色”这一项上就要扣掉许多分了。当然，南北饮食本就不同，北方以主食为主，南方以配菜为主米饭为辅。但不得不说，南方在菜色上的讲究和搭配要让食客多了许多的视觉享受。 来新西兰不久之后发现，这里的蔬菜以胡萝卜、包菜、西兰花为主。我的一个朋友打趣地说，若是她到了新西兰必定饿死，因为这些蔬菜光是看就觉得食欲大减。我吃了将近一个多星期的包菜和西兰花，下定决心不再吃这两样蔬菜。在感叹完那句“哎呀，真难吃”之后，跟母亲视频，抱怨这边蔬菜太少。母亲便说，“你那边要春天了呢，春天来了，蔬菜就会多起来了。” 春天来了，蔬菜就会多起来了。那么思乡之情，会不会被平复一些？ 梁实秋先生在《我们这些流浪的中国人》中说过这么一段话，人不管流浪到多远，对于故乡的感情永远是割不断的。而我呀，对故乡的念想，好似都维系在一株香菜上了。那一株香菜的味道，带领我穿越那些时间和空间，回到那条狭窄的安静的陋巷，回到那一声“四儿，来吃饭了”的呼唤里。 如果你从远方来看我，就送我一把香菜吧。 【散文】系列往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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