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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帘幽梦—论魏晋风度

 虚无嗯 2020-02-17

听说过一种怪现象,就像人皆向往贤君如尧舜,治世如三代,那就是文人骚客口里长盛不衰的魏晋风骨,那种听起来潇洒出尘,飘逸绝伦的意境,羽扇纶巾,焚香品茗,甚至于驾车出游,也不忘潘安的掷果盈车,抑或是阮籍的穷途之哭。不过想起,现在又流行起来的酌古谈今这种雅好,也只能是追溯到那个清谈盛行的时代了。但是真正的风度,是该如此玩世吗?

少时读世说新语,直以为是一本名人轶事,乃知魏晋时期人物风俗,一则诙谐,二则高妙,诚然这是佛老兴起的产物,但这仅仅是我不假思索的历史世界,但我并不理解这样一种思想是如何披靡的。

曾经笑杀荀令公之子荀灿的孟浪皆是佛老无度,而今细细想来,在一个没有安全感乃至充斥着绝望与背叛的时代,与所有的士族一样,荀家也无法摆脱这种命运,只好嬉笑怒骂,来湮没心底的恐惧和愤慨,终究是无法抵抗的积重难返。在动乱的年代可以让人口缩减至三之一,面对这种数字,因为无法想象而带来的寒意,逐渐退化成口头上津津乐道的符号,仅仅用生灵涂炭来描述,是言不及义的谬论,身为文人,在一桩桩血案前能做到什么?抬棺死谏?归隐山林?这两者都是司空见惯的责任归宿,但是这里有另一条道路——大隐于市。由佛老来提供一种物我两忘的空间,给这些绝望的儒生,品尝世间无奈的味道。

我并不想谈玄风的兴起,或者魏晋风骨的败絮其中,而是在孤独一人的时候,会偶尔逸兴遄飞,想到那个时代,用以掩盖悲凉的雅量高致,像谢太傅淝水畔的棋枰,演绎得再怎么完美,都暴露在折断的屐齿下,还有顾荣乱军中的羽扇纶巾,王子猷大火前的端坐不动,其实不过是沽名钓誉,在这些浮夸虚伪里,有一个人却始终让我难忘,那就是出身寒庶的桓伊,没有东床坦腹或者蓄妓东山那样的表面文章,他不过是简单地随着时代的脉动前进,我从他在王子猷对面不卑不亢的一曲梅花三弄和廷宴上顿挫激昂的怨歌行中听到了,他作为君子的自尊豁达,还有一片诚心,清澈见底。

魏晋风度要全在一人身上,我倒希望是桓子野了。

玄心,洞见,妙赏,深情,四美具,这种评价对于他来说十分多余,因为这种溢美到烂俗的空话已经失却了大家的信赖,能够表现桓伊的也只有那句——子野可谓一往而情深。远山飘来的悠扬的玉箫,荡漾在他脸上满足的恬静和惬意,掐是一种最自然的风度,我能看到他的微笑,但也十分旷远了。因为知识和信息的拥塞,而日渐狭隘的心胸,我不敢奢望还能从现在的生活里领悟到桓伊的神韵,听着梅花三弄,眼前,江城风雨,萧萧落梅。

一觉,眼前暂留的仅仅是温柔的风,但是我已经嗅到来自笛声的芬芳,那就是风骨,而不需要任何语言予以附庸。桌上的文稿刚好被那灵动的风,刷刷地翻到坡老的“谁作桓伊三弄,惊破绿窗幽梦”,坡老应该懂得,来自桓子野的款款深情,同他超越千里的皓月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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