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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入词,词显人生——宋词里的“人生”探究

 九州君子好人 2020-03-01

宋代词人所吐露的人生感悟相当丰富多元:或感悟人生的短暂、空幻,或感悟人生的离别、漂泊,或感悟人生的悲苦、失意,也有对人生的忙碌、难料、多情等发出声音。词人经常运用熟语,顺手拈来,随口说出,相当自然而不造作,这些都是他们面临某种人生情境的真实告白!

王国维《人间词话》说:“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

这段话论述作家必须深入了解宇宙人生,而作家观察、反映宇宙人生也必须具有一定的高度。换言之,文学与人生是息息相关、密不可分的。由于人生的面向相当多元,文学所呈现的人生内涵也非常丰富。词人运用“人生”一词直接切入对人生的观照,则将更能扣紧人生的命题。

下面从宋词中谈谈宋人对人生的感悟与面对人生的态度:

一、人生的感悟

宋词中含有“人生”一词的作品,大抵可以反映出宋代词人对人生的种种感悟,有的是从时间的角度,感悟人生的短暂、如梦;有的是从空间的角度,感悟人生的离别、漂泊;有的从人事之不遂,感悟人生的悲苦、失意等等,相当丰富多元。然而这些不同的人生感悟,有时也会同时出现在一首作品之中。

(一) 短暂、空幻的人生

生、老、病、死,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宿命,不管上至帝王将相,或下至贩夫走卒,任何人都必须接受造物者的安排,谁也无法超越时间的局限,可以长生不死。因此,人生苦短也成为中国文学一个古老的主题。如:

王观《红芍药》:

人生百岁,七十稀少。更除十年孩童小。又十年昏老。都來五十载,一半被、睡魔分了。那二十五载之中,寧无些个烦恼。 仔细思量,好追欢及早。遇酒追朋笑傲。任玉山摧倒。沈醉且沈醉,人生似、露垂芳草。幸新來、有酒如渑,结千秋歌笑。

作者在这首词上片仔细计算人生的时间,他以不容易达到的七十岁为基准,扣除懵懂无知的孩童十年及昏眊老迈的十年,再将所剩的五十年分一半给睡魔,则只剩区区的二十五年,人生可以利用的光阴确实非常有限,所以他在下片又说:“人生似、露垂芳草”,以芳草上的露珠容易消失譬喻人生的短暂。

人生如寄,人生如逆旅,如此的人生给人一种既短暂又空幻的感觉,于是有人就将人生与梦境连结起来,下面罗列一些人生如梦的感悟诗词:

人生弹指事成空,断魂惆怅无寻处。(李之仪《踏莎行》) 陶陶兀兀。人生梦里槐安国。(黄庭坚《醉落魄》) 人生如梦。梦里惺惺何处用。(陈瓘《减字木兰花》) 人生虚假,昨日梅花今日谢。(朱敦儒《减字木兰花》) 须信人生如幻,七十古来稀有。(向子諲《水调歌头》) 人生堪笑,蜉蝣一梦,且纵扁舟放浪。(曹冠《哨遍》) 毕竟人生都是梦,再相逢、除是青霄里。(葛长庚《贺新郎》) 人生幻化如泡影。几个临危自省。(姚镛《醉高歌》) 人生好梦比春风,不似杨花健。旧事如天渐远。(翁孟寅《烛影摇红》) 人生如梦,个中堪把心卜。(陈着《念奴娇》) 人生如梦,流年似箭,回首也须闻早。(无名氏《永遇乐》)

这些作品大都直接道出“人生如梦”的感悟,黄庭坚则用唐传奇《南柯太守传》典故, 将槐安国的梦境写入词中。李之仪、朱敦儒、向子諲、姚镛等四位词人虽没有直接用“梦”,但也出人生空幻、虚假,和梦并无差异。

上述宋代词人所感悟的人生,都是透过“人生几何”、“人生不满百”、“人生七十古来稀”、“人生如寄”、“人生如逆旅”、“人生如梦”等熟语表达出来。除此之外,仍然有作者以不同的口吻道出人生的短暂与空幻,如:

叹人生难得,常好是朱颜。(晁补之《八声甘州》) 光景如梭,人生浮脆。(胡舜陟《感皇恩》) 恨人生、时乎不再,未转头、欢事已沈空。(向子諲《八声甘州》) 人生还似水中沤。金樽尽更酬。(赵眘《阮郎归》) 世事燕鸿南北去,人生乌兔东西落。(赵师侠《满江红》) 人生易老何哉。春去矣、秋风又来。(程珌《柳梢青》) 人生草露。看百岁勋名,青铜鬓影,抚剑淚如雨。(何梦桂《摸鱼儿》) 人生恰似这芳菲。芳菲能几时。(宋媛《阮郎归》)

这些词例,晁补之、向子諲、程珌都在感慨岁月匆匆,人生易老;胡舜陟直接说出人生的空虚脆弱,赵眘、赵师侠、何梦桂、宋媛则分别以“水中沤”、“草露”、“乌兔”、“芳菲”比喻人生的空幻、短暂。

(二) 离别、漂泊的人生

人类为了生活、理想、贬谪或战争等等各种因素,经常必须与所亲爱的人分离,尤其在交通、通讯不发达的古代,离别也成为人生的噩梦。战国时代楚屈原就为世人发出“悲莫悲兮生别离”的哀叹, 南朝江淹《别赋》也为离别写下“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的千古名句。如刘克庄这首题为“寄远”的《长相思》写道:

朝有时。暮有时。潮水犹知日两回。人生长别离。 来有时。去有时。燕子犹知社后归。君行无定期。

上片以潮水一日两回的涨退有时,映衬人生的长久别离,相会遥遥无期。下片又以燕子秋去春来有时,映衬远人归期不定,只有无尽的相思与等待。这首词相当生动的写出人生离别的无奈。

人生之所以多离别,其原因在于生活的漂浮不定,宋词人感叹人生的离别,也同时写出漂泊的人生。而古人形容人生的漂泊无定,最常用的莫过于“萍”和“蓬”。萍,是一年生水草,叶扁平而小,面背皆青,叶下丛生须根,会随水流四处漂动,亦称为“浮萍”。蓬,是多年生草本植物,茎多分枝,叶形似柳而小,有刚毛,花色白。秋枯根拔,风卷而飞,故亦称为“飞蓬”。

萍、蓬皆为飘浮不定的植物,于是被文人用来比喻人的行踪飘泊不定,如晋潘岳《西征赋》:“陋吾人之拘挛,飘萍浮而蓬转。” 唐杜甫《将别巫峡赠南卿兄瀼西果园四十亩》诗:“苔竹素所好,萍蓬无定居。” 宋词人也常透过萍、蓬这两种植物,抒发对漂泊人生的感悟。

如毛幵《满庭芳》:

世事难穷,人生无定,偶然蓬转萍浮。为谁教我,从宦到东州。还似翩翩海燕,乘春至、归及凉秋。回头笑,浑家數口,又泛五湖舟。 悠悠。当此去,黄童白叟,莫漫相留。但溪山好处,深负重游。珍重诸公送我,临岐泪、欲语先流。应须记,从今风月,相忆在南楼。

这首词题目云:“自宛陵易倅东阳,留别诸同寮”,可知是毛幵从宛陵(今安徽省宣州区)调任东阳(指婺州,今浙江省东阳市)倅时,留别给宛陵諸同事的作品。

词一开始就感叹世事难料,人生无定,并用“蓬转萍浮”比喻自己像蓬、萍的飘泊不定。整首词写宦游的无奈,离别的痛苦,也表达对老同事的深厚感情。

以下再举宋词中以萍或蓬书写漂泊人生的句子:

人生到处萍飘泊。偶然相聚还离索。(苏轼《醉落魄》) 人生,萍梗迹,谁非乐土,何处吾州。(晁补之《满庭芳》) 叹人生、杳似萍浮。又翻成轻别,都将深恨,付与东流。(查荎《透碧霄》) 人生世,多聚散,似浮萍。(沈瀛《水调歌头》) 人生江海一萍浮。世路相期如此水,万里安流。(李曾伯《浪淘沙》) 人生飘聚等浮萍。谁知桃叶,千古是离情。(柴望《阳关三迭》) 叹人生、时序百年心,萍踪迹。(黄公绍《满江红》) 天下几多邮驿,人生到处飘蓬。(陈德武《西江月》) 时序去如流矢,人生宛似飞蓬。(陈德武《西江月》)

这些句子无论用“萍飘泊”、“萍梗迹”、“萍浮”、“浮萍”或“萍踪迹”、“飘蓬”、“飞蓬”,都在说明人生的漂泊不定。

(三) 悲苦、失意的人生

人生在世,除了要面对时间、空间的压力,更要面对人事的困顿,因此古人早就感悟人生的乐少苦多南朝宋谢灵运《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八首·序》也说:“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 虽然说四者难并,其实人生最难得的莫过于“赏心、乐事”。宋词人也经常感叹人生的悲苦、失意,如李新《浣溪沙》一词云:

千古人生乐事稀。露浓烟重薄寒时。菊花须插两三枝。 未老功名辜两鬓,悲秋情绪入双眉。茂陵多病有谁知。

这首词题为“秋怀”,也就是在抒写秋日的心情。词一开头,即道出千古以来人生乐少苦多的事实,所以词人认为在秋天“露浓烟重薄寒时”,应该插上两三枝的菊花,颇有“苦中作乐”或“及时行乐”的意味。下片则写出个人乐事稀的缘由,一是功名不顺,使他产生如宋玉失志般的悲秋情绪;另一则是多病,“茂陵”,指司马相如,相如晚年得消渴疾,杜甫《琴台》诗云:“茂陵多病后,尚爱卓文君。”

辛弃疾说“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刘学箕《贺新郎·送郑材卿》也写道:“莫向愁人说。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七八。”不管是十分占八九分或七八分,宋人对人生不如意的感悟也经常表现在词中,如:

人生如意少,乐随春减,恨为情离。(陈偕《满庭芳》) 人生事,谁如意。剩拚取,尊前醉。(晁端禮《满江红》) 人生如意少。谁得似仙翁,身名俱好。(呂胜己《瑞鶴仙》) 问人生、得意几何时,吾归矣。(辛弃疾《满江红》) 尘世难逢开口笑,人生待足何时足。(赵善括《满江红》) 算人生、何时富贵,自徒萧索。(韩淲《贺新郎》) 人生万事无缘足,待足是何时。(黄机《眼儿媚》) 世事干忙,人生寡遂,何限春风抛路歧。(陈人杰《沁园春》)

这些词句有的道出“人生如意少”,有的道出“人生难以满足”,都是在说明人生中能够得意、满足的事情少,而失意的事情居多。

二、人生的态度

作家一方面对人生有所感悟,另一方面也会对人生提因应之道,即是面对人生的态度。

(一) 及时行乐

词体本身就是配合燕乐而产生,提供歌妓演唱,换言之,词从开始就是享乐的工具,所以宋代词人在感悟人生之余,经常透过词体来表达“及时行乐”的人生态度,也就不足为奇了。如辛弃疾《洞仙歌》:

飞流万壑,共千岩争秀。孤负平生弄泉手。叹轻衫短帽,几许红尘,还自喜,濯发沧浪依旧。 人生行乐耳,身后虚名,何似生前一杯酒。便此地、结吾廬,待学渊明,更手种、门前五柳。且归去、父老约重来,问如此青山,定重来否。

词题作“访泉于奇师村,得周氏泉,为赋”,奇师村即期思村,周氏泉即后来经稼轩更名为“瓢泉”者,此词作于发现瓢泉之初,且在尚未更名瓢泉之时,约在淳熙十二、三年(1185 或 1186)所作。 60 当时辛弃疾落职闲居上饶(今江西省上饶市),他发现周氏泉相当兴奋,上片即写他对泉水的赞赏,下片则直抒他对人生的态度,认为“人生行乐耳”,即使获得身后虚名,还比不上身前一杯酒。今天他有幸发现这块宝地,因此准备在此结庐,并学陶渊明在门前种五柳,意指过隐居的高洁生活。

人生应该及时行乐,这是许多宋代词人对人生的因应之道,至于如何行乐,也有不同的主张,最常见的莫过于饮酒作乐。如舒亶《菩萨蛮》写道:

樽前休话人生事。人生只合樽前醉。金盏大如船。江城风雪天。 绮窗灯自语。一夜芭蕉雨。玉漏为谁长。枕衾残酒香。

这首词以喝酒不问世事开端,接着提出人生应该喝酒买醉,尤其在风雪的天气更要大杯的喝酒。下片转写漫漫长夜及自己的孤独寂寞,末句“枕衾残酒香”,呼应上片的喝酒作乐,意即在“夜长衾枕寒”的时候,幸有美酒作伴,消解凄凉。

(二) 乐天适性

人生短暂,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宋词人除了提出欣赏良辰美景、喝酒、听歌、跳舞等种种享乐,以消解人生的悲苦外,更重要的,他们懂得内在的心理建设,勇敢去面对人生。宋代结合儒释道的理学盛行,对孔子所罕言的性与天命有更深一层的体会与发挥,因此,宋词人在面对失意挫折时,似乎能保持理性与冷静,以达观的心态看待人生,如苏轼《浣溪沙》:

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词题云:“游蕲水清泉寺,寺临兰溪,溪水西流。”苏轼在神宗元丰五年(1082)三月,被贬到黄州(今湖北省黄州区)期间,曾生了一场病,后来由一位聾子医生帮他治好,于是很高兴地和聋子医生同游清泉寺。

词的上片侧重写景,从周围的环境写起,衬托出寺庙的清静优雅。下片转向说理,作者用反问语气,对人生不可能返老还童的说法表示强烈的质疑。接着提出有力的证据:“门前流水尚能西”。我国地形的关系,江水通常是向东流的,因此人们也习惯以水向东流比喻时光消逝,青春不再。但门前的兰溪,居然一反自然常态而向西流,水既然可以向西流,那么时光似乎也可以倒回,谁又能说人生不可以老当益壮,重返少年呢?

这里作者所要强调的,是人的乐观与自信,人只要有信心,不要绝望,很多不可能的事都会变成可能。所以他最后发出“休将白发唱黄鸡”的呼吁。

苏轼《浣溪沙》以反诘的口吻否定“人生无再少”的说法,并非他认为人生真的可以返老还童,而是主张人应该武装自己的精神,才不会被打败。

人类为了争名夺利,往往结党营私,打击异己,泯灭人性的勾当也经常出现,有些人不愿同流合污,于是退出名利场,与世无争,以过乐天适性的生活。宋代也有词人提出“无争”的主张,如曹组《扑蝴蝶》写道:

人生一世。思量争甚底。花开十日,已随尘共水。且看欲尽花枝,未厌伤多酒盏,何须细推物理。 幸容易。有人争奈,只知名与利。朝朝日日,忙忙劫劫地。待得一晌闲时,又却三春过了,何如对花沈醉。

曹组曾六次科举不第,宣和三年(1121)诏赴廷试,赐同进士出身。官至道州(今湖南省道县)刺史、阁门宣赞舍人、睿思殿应制,以占对开敏得幸。曹组虽然最后得到功名,受到皇帝宠幸,但这首词却对人生有深刻的体悟。

上片劈头就人生一世,到底有什么好争的?颇有当头棒喝的味道。接着以花开短暂,劝人要把握美好时光,多赏花喝酒,这是无须细推的简单道理。下片则批判有人只知争名夺利,每天汲汲营营,当你有空时,春天已经过去了,如何对花沉醉呢?全词旨在告诫世人,要看开名利,过与世无争、乐天适性的逍遥生活。所以这首词恐怕是曹组晚年对人生的顿悟之作吧!

(三) 立功显名

生命既然是那么短暂,如何将有限的生命充分发挥,使无形的生命永留人间,以使自己不朽,这一直是人类追求的一个目标,因此古人有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的说法。

陆游《汉宫春·初自南郑来成都作》(羽箭雕弓)亦云:“君记取,封侯事在,功名不信由天。”认为追求功名,事在人为,而不是可以听天由命。辛弃疾《水龍吟·为韩南涧尚书寿甲辰岁》(渡江天马南来)则云:“算平戎万里,功名本是,真儒事,君知否。”强调为国殺敌,追求功名,才是真儒。这些积极进取的句子,令人读了精神为之一振。

文天祥《沁园春》一词为例:

为子死孝,为臣死忠,死又何妨。自光岳气分,士无全节,君臣义缺,谁负刚肠。骂贼睢阳,爱君许远,留得声名万古香。后来者,无二公之操,百炼之钢。 人生翕欻云亡。好烈烈轰轰做一场。使当时卖国,甘心降虜,受人唾骂,安得留芳。古庙幽沈,仪容俨雅,枯木寒鸦几夕阳。邮亭下,有奸雄过此,仔细思量。

词题作“至元间留燕山作”,文天祥抗元失败被俘,囚于燕京四年,始终不屈,最后为国殉节,这首词是文天祥被囚禁时所作。

上片开始即提出臣子为忠孝而死,死而无憾,这是过去传统的道德标准,也是作者认同的生命意义。接着批判安史之亂时,未见死节之士,没有尽忠之臣,以映衬死守睢阳(今河南省睢阳区)的张巡、许远,颂扬两人声名万古香。“后来者”三字,又将时代从唐转到宋亡之际,批判没有人像张、许二公的气节与风骨,文天祥以“二公之操,百炼之钢”自许,凜然见于言表。

下片则直接指出,人生短暂,“好烈烈轰轰做一场”,也就是要为国家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这正是作者的人生态度。接着以假设口吻,说张、许两人如果卖国降敌,一定遭人唾骂,无法流芳后世。文天祥遥望怀想睢阳人为张、许两人所立的双庙,古庙幽邃深沈,二公仪容庄严典雅,并以枯木寒鸦夕阳等自然界易衰之意象,映衬张、许两人精神生命之不朽。最后以奸雄过此双庙,也应当反躬自省作结。

全词表现文天祥重视气节胜于生命的人生态度,正可与《过零丁洋》诗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相互辉映。

三、总结

人生是一个很复杂的课题,古今中外多少哲学家、宗教家,都试图在帮我们阐释、解决人生的种种问题,虽然文学家是感性的,文学作品也往往是灵光一现的产物,缺乏完整的系统与逻辑辩证,但这些作品都是作家亲身体验、所思所感而创作出来的,往往能直接击中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文学作品的魅力及感人之处就在这里。

宋代词人在不同场合吐露对人生的感悟,这些创作出来的词大都有它真诚的一面,如我们以上所归纳的,或感悟人生的短暂、空幻,或感悟人生的离别、漂泊,或感悟人生的悲苦、失意,也有对人生的忙碌、难料、多情等发出声音,他们经常运用熟语,顺手拈来,随口说出,相当自然而不造作,这些都是他们面临某种人生情境的真实告白。

宋代词人一方面发出不同的人生感悟,另一方面也尝试要如何面对不同的人生境遇,我们从含有“人生”一词的作品中,发现他们所采取的态度有:及时行乐、乐天适性、立功显名等不同的因应方式。

不管是消极或积极的人生作为,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珍惜生命、把握当下、善待此生。宋代词人在感悟人生短暂、离别、悲苦等等之余,他们并没有放弃生命,反而更珍惜这有限的生命,正如陈着《沁园春》所言:“人生几何,如何不自,珍重此生”,朱敦儒《西江月》所言:“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这应该是宋词人给我们最好的人生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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