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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末世”的时间定位

 思明居士 2020-03-10

作者:姬健康

今天谈谈《红楼梦》里的一个时间词:末世。

谈谈“末世”的时间定位

查“末世”之词义,它的“基本解释”是:一个朝代的末期。最早的出处约有三条:

《易·系辞下》:“《易》之兴也,其当殷之末世, 周之盛德邪?”

《荀子·议兵》:“ 秦四世有胜,諰諰然常恐天下之一合而轧己也,此所谓末世之兵,未有本统也。”

《史记·太史公自序》:“末世争利,维彼奔义;让国饿死,天下称之。”

后人沿用示例:

宋《新唐书·邢文伟传》:“圣人作乐、平人心,变风俗。末世乐坏,则为人所移。”

清侯方域《豫省试策二》:“昔之得统於前代者,易其号,不易其礼,即革其末世之礼,而不革其由旧之礼。”

谈谈“末世”的时间定位

在《红楼梦》的“末世”释义之前,“末世”的“详细解释”共有5条:1,指一个朝代衰亡的时期;2,终身;3,后世,后代;4,后嗣,后裔;5,现世。

可是为了顺应乾隆盛世出了这么一个伟大作家“曹雪芹”的需要,“末世”的详细释义就多了一条:指家族的衰败时期。

哇噻,曹学不仅全面解读了《红楼梦》,还能给中国某一特定词语增加丰富的含义,功不可没,文史留名。

“末世”一词,在《红楼梦》开首第一回就出现了,作为一个时间概念词,它的作用就是点明故事人物所处的时间点的,至于是哪个时期的末世,当然要看作品具体反映的情景了。在第五回太虚幻境的判词中又多次出现“末世”之词:

生于末世运偏消。

凡鸟偏从末世来。

本来,这个“末世”就是指一个朝代的末世,由于曹学考证出的著作人“曹雪芹”出生于康熙末期(1715·康熙五十四年),青壮年又处于乾隆盛世,既然是“曹雪芹”自传体小说,这个“末世”时间点就不能指清朝中期的乾隆时代了,只能指一个家族的末世了,何况脂砚在第一回冷子兴介绍贾府情况时多次批道:

可知书中之荣府已是末世了。

作者之意原只写末世。此已是贾府之末世了。

将“曹雪芹”所处时代与脂批所指末世两相对照,不说是家族之“末世”也难了。所以我们还怪不得曹学家们。

可是,近年来,“曹雪芹”自传说已在主流红学界起了微妙变化,由于实在找不到乾隆时期“曹雪芹”与书中贾宝玉的共同点,自传说正在悄悄被抛弃,代之以回忆说和听讲故事说。这样一来,这个“末世”的时间定位就处于尴尬的境地,这书上的“末世”到底是指朝代的末世还是家族的末世呢?此事颇费周折,伤煞脑筋,主流红学家们干脆来个回避,再也不提起这个问题。

当然,曹学的尴尬并不妨碍家族“末世”的定位。土默热先生就此问题上做过专门的分析,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这个“末世”不可能指一个家族的末世,而只能是指一个朝代的“末世”,它就是明末清初时期,上文引用的侯方域文字也是一个例子。本文就书面上反映的文字含义再作一次实事就是的分析,还原“末世”时间概念的本来面目。

先来看脂砚的后一句批语:“作者之意原只写末世。此已是贾府之末世了。”凡学中文的人都应明了,这是个特殊含义的递进句(比如:“中国是个大家庭,公司是个小家庭。”两者有同样的语境,但内含绝不相同,不能等同起来),先写一句大前提,“作者之意原只写末世”,这只能指一个朝代的末世,如果是指家族的末世,这后一句“此已是贾府之末世了”不就成了累赘的一句话了吗?写成“作者之意原只写贾府之末世”不就得了?全句话的意思是:“作者之意原只写这个末世朝代(发生的故事)。(这里讲的)已是贾府的末世(故事)了。”这两层意思是显而易见的,但到了曹学家眼里就别扭起来了。

我们再来看第一回作者亲笔写的“末世”出现在什么情景下:

(贾雨村)也是诗书仕宦之家,因他生于末世,(此处有脂批:又写一末世男子。)父母祖宗根业已尽,人口衰丧,只剩得他一身一口。

谈谈“末世”的时间定位

如果是写一个家族(贾府也好,曹家也好),这贾雨村与任何家族都无瓜葛,这里所说的“生于末世”是指什么家族的末世?如果是指贾府,不但不通,还要让人笑掉大牙。毫无疑问,作者写贾雨村“生于末世”,谁的家族末世都不指,只能是指他出生的朝代年纪,根据“末世”的基本释义,就是指“一个朝代的末期”,不可能指清朝末期,就只能是指明朝末期了。

我们不说明亡的日子,就从清朝立国算起,无论是1636年皇太极改国号为清,还是1664年清朝入主中原,生于1715年的“曹雪芹”都要离这个“末世”50年以上,一个生于明末清初的人,与生活于乾隆盛世的“曹雪芹”有何关系?他又是如何“亲身经历”、“亲睹亲闻”这段“陈迹故事”的?即使回忆也回忆不到那个时期,因为他还没生出来,所以曹学家发明了“听奶奶讲故事”,还堂而皇之形成学说公之天下,笔者想想都替他害臊。

从贾雨村生于末世的时代定位,我们可以清楚地知道,《红楼梦》故事发生的朝代年纪,是“曹雪芹”他祖、父辈才可能遭遇的炎凉世态。而洪昇和曹寅正处于明末清初这个时期,对“末世”有太多的感受和体会,孙子辈的“曹雪芹”根本不可能产生末世感和兴亡感,有的只能是对乾隆盛世的礼赞或怀才不遇的怨恨。可笑的是,还有多少曹学家或曹学拥趸,将书中的“末世”理解为是指封建社会的末世,贾府的没落就是代指封建王朝的没落(主流红学界持此种观点者比比皆是),将作者“曹雪芹”无限拔高至眼光远大、思想超前的民主主义先锋,大有与孙中山先生并驾齐驱之势。这些,都是没能正确定位“末世”时期而带来的曲解和恶果。

今天,土默热红学已经为红学研究拨乱反正,指明了一条正确的光明大道,给“末世”准确定位,就是达到光明顶点的途径之一,不可等闲视之。


校对:王华东 编辑:顾跃忠

从文本入手,看《红楼》背景。文化解析,正本清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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