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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峰专栏 | 知足常乐(孙章园)| 父亲

 香落尘外 2020-03-14

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文/知足常乐(孙章园)

版式设计/湛蓝

图源/网络

父  亲

家父仙游别我西,逝离十六泪沾衣。

勤耕山野迎风凛,为稼水田待月迟。

十指含辛结老茧,一心茹苦绕银丝。

儿还未报恩情重,惟有内疚愧对之。

                             ——题记

“父亲”这个词,似乎模糊了我的记忆,模糊是因为这十六年我失去叫父亲的机会。可记忆又如何强大,死而不僵,杵在那里,父亲那高大的身躯,慈祥的笑容却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那时,我时而叫喊着父亲,时而叫喊着爸爸,叫得那么亲,那么甜。而今,我只有心在痛,喉咙在哽咽着,声音在沙哑着,眼睛里含着泪思念……

记得奶奶生前讲述关于爸爸的故事:在爸爸还没出生的时候,之前还有两个哥哥,一个三岁多就夭折了,另一个刚满月也就夭折了,爷爷奶奶失去两个儿子非常伤心,认为有蹊跷。农村封建迷信,当时,请了看相算命大师希望未卜先知。后来,应验了大师的话,于民国一九四六年正月初四日奶奶生下了第三个儿子,并取名为“芳灯“,那就是我的爸爸。爷爷奶奶生怕再有任何闪失,就依照大师的叮嘱,在隔壁滕家村庄找了户好心人家过继,在爸爸过继的当年,爸爸的干哥哥就夭折了。爷爷奶奶非常内疚,爸爸就当了继父母的儿子一般,两家来往更加亲密!

 自从我有了朦胧的记忆,父亲便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依靠,我的所有……

 记得小时候,每逢佳节,我们兄妹几个总是在爸妈的带领下去外婆家送节。我家到外婆家有七、八里路,都是泥泞的山间小路,爸爸总是以各种方式鼓励我们几兄妹走完全程。一会儿说,看谁跑的最快,一会儿又说,谁最快,就奖励谁大鸡蛋吃。我想到外婆家那香喷喷的淡黄色鸡蛋,和那又白又绿的咸鸭蛋,馋得心里直痒痒,直流口水,禁不住强打精神往前冲。起初我又走又跑地走上一段路,后来我总是找各种借口说走不动了,一会儿说想大小便了,一会儿又说肚子疼了。爸爸知道我又想坐“人头马”,索性走在我面前,然后慢慢蹲下那高大的身体。我熟悉地掰开两只小腿,坐在爸爸头上,两腿分开搭在肩上,随后爸爸粗糙的双手像两把钳子一样夹着我的小手,一边走着,一边讲述他自己的故事。爸爸从小就是我心里的英雄,我最喜欢听他讲有关他自己的故事。依稀记得他讲:当时中国搞集体企业,吃大锅饭。村里生产队集体制,实行评工分“十分制”,田间地头上的各种农活,他样样都是满分。接着又说,昨天下午和村里的一个人合栽一亩田,那人等村长走开以后,用上厕所的借口,钻进了树林里休息。秧苗让我爸爸一个人基本上栽好了,等村长验收时,那人才从树林钻出来。爸爸讲述的时候,语气里不带丝毫的责怪,脸上还洋溢着笑容。听着他讲述的故事,爸爸的宽厚形象在我心中更加高大,更增添了一份敬意和崇拜!

 随着我渐渐长大,对父亲的认识不再是小时候心里的英雄,那么童真和简单。而是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父亲是个忠厚老实、性格内向又极其聪明的人。爸爸没有拜过师,却无师自通地会做石匠和木匠活儿,正因为父亲会这两种技能,才撑起我们这个家,编织了他的梦,也编织了我们的梦,给予家庭保障。

每天清晨我还在睡梦中,爸爸就已经从山上砍回一担木柴,然后,急急忙忙地赶去做手工。直到万家灯火点亮时,爸爸才匆匆忙忙地赶回家,到家二话不说,扛起锄头到家门口农地干活。借着月光,我看着爸爸高大的背影,低着头,一锄又一锄的翻地,顿时,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爸爸在外面做手工,天天都是很晩才回家,我很心疼他的早出晚归。于是,我忍不住问:“爸,你为什么不早点回家,干嘛非要这么晚呢?”爸爸心平气和地回答:“孩子,你要学会替别人着想,别人造房子是多么不容易啊,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他们多做些,好让他们节省几个工钱,反正力气用了又会来的。”我终于明白了爸爸早出晚归的真正原因,向爸爸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祸福旦夕。

二零零一年十月十三日的上午,弟弟家造的房子第三层建成两米多高了,爸爸和哥哥站在木架上砌墙,我在下面负责递送砖块,空闲时间我也上去帮忙一起砌墙。那天,就在我准备要下木架时,突然,中间一根横档断了,我和哥哥在架子上摇晃几下,迅速站在墙上。当时爸爸正低头砌着墙,毫无防范,被突如其来的断木板挑出墙外,等我弟兄俩叫爸爸时,已经来不及了。爸爸摔在二楼阳台边上,又往下滚,重重地摔在隔壁家的小瓦房上,最后从瓦房上滚落到水泥地上……当时我脑子有一种幻想,爸爸肯定平安无事的,产生一种奇特的想法:要是我有法术,在爸掉下去的那一刻,定格在时间魔空里,然后平安救出爸爸。可是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地看到爸爸摔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我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我们哥俩抱着昏迷的爸爸,拼命地哭喊着爸爸……爸爸……无论我兄弟俩怎样哭喊,昏迷不醒的爸爸也没因此醒来。鲜血满面,表情十分痛苦,血淋淋的头慢慢耷拉下……

  左邻右舍和村民们听到惨哭声,立刻赶过来,赶紧叫上车子,一路上哥哥抱着爸爸的头,我抱着爸爸那粗糙而又粗大的双脚,哭泣着,哭喊着,担惊受怕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四十多分钟到了县医院,医生们马上进行抢救,这时,嫂子、妻子,妈妈,还有村民们也赶到了。经过几个小时的诊断,结果必须马上动手术,病情危急,进行了开颅手术。已经是晩上了,在杭州打工的弟弟夫妻俩听到爸爸摔伤,也赶到了医院。看着他俩苍白的脸色,满眼通红带着血丝,明显哭泣过。见到亲人,一阵心酸,于是,大家抱头痛哭,寂静的夜晚,哭声格外的凄凉!

由于爸爸摔得十分严重,而且还是头部受伤,最终还是摆脱不了死神的魔爪,走不出那阴森森的鬼门关。那一幕,我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一日,我一生也无法忘记。十月二十九日凌晨三点钟,看着爸爸那肿大的头,粘满血了的纱布包了一层又一层。浮肿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慈祥,只露出痛苦的表情。往日安祥的眼神里流露出痛苦神情,泪水从眼角涌出,沿着腮边慢慢滑下。喉咙里似乎有东西塞着,呼吸艰难。只见爸爸遍体鳞伤的身体抽搐了两下,急促的呼吸声随之停止了,痛苦的泪水也停止了!顿时,满屋的哭声,个个哭得撕心裂肺!爸爸临终一句话也没有说上,就这样走了,在伤痛中走了。

爸爸去世至今已有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了,他那健壮的身躯,那高大的背影,那慈祥的笑容,依旧在我梦中时常浮现。

爸爸,您在那边好吗?儿好想您,儿好想好想再坐您的肩上,再坐您那“人头马”,再过外婆家……

作者简介:

知足常乐,本名孙章园。爱好:诗词、散文!

香落尘外管理团队

主编:湛蓝

总监:子寒

顾问:蒋新民  清风明月  崔加荣  胡家喜

         孟江海   李思德

排版:强哥   凤尾

审稿一组: 铜豌豆  柳外斜阳  莲之爱

审稿二组:连云雷  风碎倒影  无兮

终审,校对:烟花  清欢

播音:从前慢  魏小裴  向日葵的微笑  过往云烟   叶儿   佳石

稿费:湛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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