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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啸甫回忆录第一部分3-2

 cxag 2020-03-29

万啸甫

万啸甫录音第一部分-3 来自走近万子和 29:00

第③节——2

我真幸运,打那以后,一个礼拜能有两三个晚上和冬哥一起出入椿树头条那书香门第式的深宅大院了。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大院不就是我的课堂和宝库吗?尽管余先生身体欠佳,已基本脱离舞台,但他把对于自己为之奋斗一生的京剧艺术的真挚的爱恋化作了一股涓涓不断的清泉,来滋润、浇灌我这棵崇拜、迷恋余派艺术的幼苗。余先生虽然说让我随冬哥熏着,实际上就是旁听,但有时为冬哥说完之后,也时常让我唱唱,或走走动作,并耐心地加以纠正。这样一来我学习的劲头更足了。

我家住在高碑胡同,离太庙(现在的文化宫)比较近,早上要早起去喊嗓子,之后练功,9点半吊嗓子,下午去孟老师家学戏,晚上去余先生家学戏,或者演出,或者到剧场看戏。也有时候赶上孟小冬老师有戏,我指定得跟着去后台看戏。

余先生不仅教戏,而且非常注重教人,有时说完戏和我们聊聊天,总是告诉冬哥和我平时要处处谦虚、谨慎,做一个老老实实的人。常说:“台上如猛虎,台下如绵羊。”还拿王先生为我们吊嗓子举例:“唱和拉二者的合作关系也很重要,和场面上的,不分文场武场都要搞好团结合作。你孟小冬演《搜孤救孤》鲍吉祥先生为你来二路配演公孙柞臼很适度,鲍先生为我配演多少年了,现在又为你配戏合作,所以对鲍先生一定要非常尊敬。对二、三路配角以及龙套都要客客气气,绝对不能有角儿的派头,而且也还得多向他们请教。”余先生说任何一个有成就的艺术家都必须具备虚怀若谷、谦虚好学的品质,成就越大越要虚心,又以梅(兰芳)先生作例子讲,梅(兰芳)先生就是对不管是几路的演员包括龙套,甚至烧水的师傅都特别客气谦和。这些都是典范榜样。

同时也告诉我们稍有成绩便骄傲自满,不虚心听取别人的意见,艺术上肯定不会再有什么进步了。

有时我还能赶上余先生为少春师哥说戏(因为我们跟少春师哥的学戏时间是岔开的),那次正巧是余先生为少春师哥说《四郎探母》“回令”那场,我们就坐在旁边看着。四郎跪在桌前唱:“我本是杨……”。萧太后加白:“说!”先生告诉要先往左甩甩发(要赶锣鼓点大大大大衣大大仓),然后萧太后又加白:“讲!”再赶锣鼓往右甩甩发。少春师哥练了好多遍,然后坐下来休息,这时候他手摸着膝盖(好像小孩撒娇似地)笑着对余先生说:“师父,您看我的西服裤子都快磨破了。”这时余先生的夫人在一旁搭茬儿了:“你真把这下学会了,将来能挣多少条西服裤子呀!”一句话说的在场的人都笑了。

余先生接着说:“不管唱、念、做、打,也不论学什么、练什么都要下苦功夫,千锤百炼,什么事儿都不是三天两早晨就能行的。”实际余先生身怀绝艺也不是轻易就往外传的,因为当时的社会环境如此(对于旧时代有造诣的技艺者,他们学到的技艺不轻易外传或不轻易教授,是因他们觉得如果都教了,“玩艺儿”就不值钱了。)

但余先生确实爱才,只要他喜欢的,不但不保守,而且认真传授严格要求。对李少春就是既喜欢又严格,既喜欢李少春一点就透,又喜欢他练功刻苦。余先生对李少春就说过:“只要你肯学,我是百问不烦,有疑即解。”

余先生还跟我说过:“你父亲在捧角儿这方面几十年来做的真不错,这些年经他捧起来唱红了的真不少。就拿少春来说吧,你父亲把他从天津接到北京时,还不到20岁,首先“打炮”就安排在新新大戏院。你父亲是看见好的就捧,戏班真是很需要这样的人。”

接着余先生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年纪还小,一定要抓紧时间多学多练,我的身体不是那么太好,平时要多跟你冬哥学。”当时我虽然还小,但完全明白余先生的话,听了余先生的这一席肺腑之言后,我马上向余先生说:“三叔您放心,我一定认真跟您学,还多向冬哥、王瑞芝先生、少春师哥好好学。”余先生说:“这就对了。”并告诉我要多学多练,不管哪派,有好的地方就学,不断提高自己。等你嗓子过来以后,还要多上台演出,多上一次台就多一次实践和修正的机会,一出戏或成熟的艺术也是在反复打磨中磨练出来的,不是一蹴而就的。他还举了言三爷(言菊朋)的例子,言三爷也是谭派,但是他根据自己的嗓音条件创出了言派。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是经过多少年的不懈努力,付出多大的代价和心血才换来的;再如马连良也是如此,也是根据自己的嗓音和身上各方面的具体条件,最后成为自己的一派——马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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