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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篇稿子酝酿很久但下不了笔，是因为就有个想法，肚里不像怀孕的女子，没有现成的东西。最近，陆陆续续接触和重温了一些人和事，为将近干涸的念头投射和浇灌了一点阳光雨露，思想的小火苗便又蠢蠢欲动了。姑且这么说吧，打算从正经的渠道兜售点不太正经的观点。 小时候，我们经常在各种正式和非正式的场合，被大人们哄着展示才艺，多数是背古诗，叨咕三字经，也有的跳霹雳舞、唱流行歌。城里孩子还可能弹古筝、演奏钢琴，耍个变脸什么的。总之，长辈创造各种机会向别人炫耀自己培养孩子的与众不同，引申意思是他（她）会很有大出息。加上受当时宣传舆论的影响，孩子们也把个人当成了人物，一问未来干什么，出现频率比较高的答案是“科学家”“教师”“解放军”等，都是被主流认可、神圣高尚的职业。如果小范围私下说，这可以看成心思，而在教室回答问题、在作文里描述、在“三好学生”获奖感言里表态提到它，那就必须上升到“理想”的层面，虽然对理想还很懵懂。 但可惜，自己那时贪玩，真记不清是否树立过什么理想，理想又是什么。考虑到后来的家境，理想极可能是“每顿饭能吃到麻花”。虽然不晓得说实话会被笑话被批评的后果多严重，肯定也不会当着老师同学的面说，那样除了证明馋和胸无大志，还给爸妈丢脸，他们都是有觉悟的人。可是同样的意思，我在家里提出，他们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感觉这种理想是实在的，尽管每天花一毛钱二两粮票（一根麻花的价钱）有困难，至少有变现的可能。 现在生活质量提高了，甚至每顿饭都可以吃上麻花，觉得那时的理想挺没劲。然而，引用贝克莱的话讲:“存在即是合理。”当时的物质、精神生活条件，决定了当时的想法。 所以，后来得出个结论:理想是有根基的。“乌托邦”的提出，是具有济世情操的巨人基于社会发展趋势进行的构想，根基在立足现实对未来做出预测。如果没有根基，容易陷入幻想、空想。 二 后来，演变演变着，理想和主义沾了边，就带着信仰、追求的成份了，一下身价倍增，某种程度打上了宗教的标签。“主义”的本解是指人们推崇的理想观点和主张，基本解释至少有五条之多，其中一条是以某某为最高理想和准则的思想体系。故而，理想主义可以理解为以自认为好的状态去认识与处理事情。 理想主义有积极的一面。建国之初，国内拍的影视片，正面的人物多数是高大全的形象，长得身材魁梧，办事公私分明，个体人格全面，几乎没有人性中的瑕疵。艺术是现实的投影，反映的是那个时代倡导、为广大群众认可的价值观，引领、鼓励大家去那么做。广大群众从心里也觉得那样才是真英雄，自然也想成为那样的人。当然，百姓耳熟能详的人物非雷锋莫属，全社会都倡导学雷锋，除了说明雷锋是好榜样，也说明一定程度上学雷锋还不够，理想距离理想状态还有差距。号召学习和找到差距，都有正面意义。 理想主义的另外一面，不太好说。仅仅停留在“具有”的层面，一般相当于想当然，问题不会太大，即使冒出一些不合时宜的念头，也属于思想犯，除了当安慰散、麻醉剂之外，画的饼不能充饥也不会对周围产生影响。一旦把它当做工具，作用到实际的器物上，招惹来的不仅是心烦，还有心痛；不仅是失望，还可能是绝望。 二分法看待问题，是理性的。理想主义似乎拒绝理性。 号称万能的上帝都造不出一块他也举不起来的石头。理想主义比不了上帝，就该换成用人间的视角来审视世界。 三 理想主义无法承受现实之痛。 大约十年前，中国的股市经历了大牛向大熊市场的断崖式崩盘。症状发作前，连卖茶叶蛋的都知道买股票赚钱；手里握着股票的人，盼着天天上涨，总等着下一个高位出仓。加之所谓股票专家的忽悠，一时全民“挣它十几万”的理想疯长，现在想，彼时如果购买人的信心指数的股票，恐怕也早就发财了。只在一夜之间，许多人辛辛苦苦二十年，一下回到解放前，有的不堪重负，跳楼自行了断了。 徒有热情，凑的是热闹，理想主义要为代价埋单。 民国才女林微因同时被三个顶尖的男人爱着:诗人徐志摩、建筑学家梁思成、哲学家金岳霖。徐与金对林未尝用情不深，一个为捧她的场飞机失事早夭，一个为她终身未娶，但林最终选择的是梁。后来林说过，徐志摩爱的只是想象中的林徽因，浪漫、漂亮，不食人间烟火，一旦发现与他的理想有出入，一切都会烟消云散。这句话过去一些年，例证就是台湾作家李敖，娶了第一美女后仍然选择离婚收场，理由是上厕所看到她因为便秘脸憋得通红，所有美好的印象都成了肥皂泡，理想中应该始终保持神仙模样的影子破灭了，婚姻也破灭了。 毕竟爱情是风花雪月，婚姻是柴米油盐。中间的桥架不好，要么人坠落，要么爱情坠落。这一点，林微因很通透。 大约一月前，有个朋友说不能容忍男人去商务KTV，无论主动寻欢还是被动应酬，反问自己有问题吗？她本身洁身自好、想接触洁身自好的人，没有问题。但问题是要遇到没有问题的人。“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本来就没有什么完美，何必强求十全十美？理想主义最后，极可能成为一个牢笼，使理想成为放逐的囚徒。 允许引用一句胡适的话：少谈些主义，多研究些问题。接地气，让人受益的还是脚踏实地，珍惜眼前景，走好现实路，给理想一个喘息和调整的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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