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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南、闽中农民军女领袖——邱二娘

 大成教育图书馆 2020-04-06

   《五礼通考》一书说:“古礼曰:法施于民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这就是说,凡生前有功于民于国,或为国牺牲,为民御灾者,都应得到国家和人民的纪念与祭享。福建泉州侨乡家庭主妇住房门口供奉的守护神——檐口妈,她的俗身是清代农民起义女领袖邱二娘,这是泉州民间信仰中的本地英雄人物。从泉州地面的六位家神看,檐口妈属晚辈。把一位叛逆女性供奉为神,在中国历史上是比较少见的,它反映了泉州妇女潜存着异端文化的性格。

    闽中、闽南农民军女领袖邱二娘(1833—1855年),原名邱真,清道光十三年(1833年)生于今泉州市洛江区马甲镇梧峰村(又称梧阳、梧洋、五洋,古有“五羊”相逐之传说)的许坂。父亲邱柳先,母亲苏于。邱柳先有二男二女,长子邱英,次子邱申,长女适外,邱真位居第二,人称之邱二娘。后因饥荒,举家迁居今泉州市泉港区峰尾半岛的前亭村。因家庭生活难以为继,邱二娘被卖给邻近的著名渔村峰尾村大厝刊刘家当童养媳。
    生性刚强的邱二娘忍受不了刘家的虐待,遂逃至惠安西部涂岭山区东坪村(今属仙游县)亲戚家。在表哥林杯(太平军战士)的引领下,入尼姑庵学道习武,练就一身好武艺。她自幼从谊父王掌(前亭村人)学医,又从父亲邱柳先学会了阴阳历法,便以传道行医为名深入民间,发动群众,准备响应太平天国起义。这时,林杯不幸牺牲。咸丰三年(1853年),太平天国定都天京后,年仅20岁的邱二娘揭起“顺天命邱二娘”的旗号,把神和天父的信仰合二为一,提出“虽是女人乾坤造,邱氏召集贤众多,普天之下皆黄土,除清救民建帝都”的口号。在笔架山(三髻山)下的高明王宫(今惠安紫山镇半岭宫),捕杀了一个姓徐的“户房”和两个粮差,祭旗起义。很快就拉起一支有千余人的队伍,并组建女营,进行特殊训练,名驰远近,时有“邱厝查某无览(弱)货”之誉(时人误以邱二娘是泉港区南埔镇肖厝港边的邱厝村人)。
    此后,邱二娘率义军转战晋江、惠安、仙游等地,并与永春红钱会林俊义军、仙游乌白旗、惠安县北三合会相互配合,给清政府在闽中、闽南的统治以沉重打击。清军为掩饰败绩,便宣扬邱二娘有“撒豆成兵”、“剪纸为马”的“妖术”。
    清咸丰四年(1854年),邱二娘率义军攻打惠安县城,史称“甲寅之役”,它是邱二娘起义兴衰的分水岭。
    邱二娘揭旗举义后,经过一年的斗争,队伍迅速发展成为直接配合太平天国烈王林俊作战的一支劲旅。长期控制了南起菱溪北到枫江的惠安到仙游的交通要道,清政府惊呼:“枫亭大路,弃如异域!”惠安县令王佑庆、惠安县团练局正副局长——致仕户部侍郎庄志谦及举人王忠祯等寝食难安,坐镇泉州指挥镇压林俊起义的在籍御史陈庆镛也坐不住了,急调大批清兵从泉州向惠安西部涂岭山区清剿。 
    1854年3月,林俊率数千农民军南下攻打泉州府城失利。据浙江人沈储(署理泉州知府马寿祺的幕僚)所著的《舌击篇》载,当时“逆俊(林俊)令其(邱二娘)攻扰惠安”,为减轻林俊义军的压力,邱二娘决定兵分两路攻打惠安县城。事前邱二娘与各乡义军约定:以烽火为号,一见山上火起,即到县城会合。可惜当天上午大雾弥漫,各乡义军看不到烽火,没有前往助战,加上攻城前不慎走漏了消息,王佑庆等得以防备。庄志谦“督率壮勇,登城抵御,城厢及四方绅耆,各带义勇内外夹攻”。”邱二娘孤军奋战,用轰城土炮轰击西门,但久攻不下。此时又传来消息,泉州知府马寿祺接获义军攻打惠安县城的消息,立即请总兵钟宝三率军驰赴惠安救援,企图聚而歼之。义军寡不敌众,邱二娘当机立断,拔队撤离,惠安之役遂告失败。这一役,使邱二娘起义军损失惨重,死伤达五、六百人,军师张炉和一些将领,或牺牲或被俘,另有部分或溃散或反叛。惠安民间早年还流传一首歌谣:“邱氏二娘有计数,杀官攻城发官库。企望后坑峰崎来相助,谁知二乡失约来相误。”此后,义军的斗争便走向低潮直至失败。
   清政府派总兵、游击、守备等各带兵到涂岭的陈田、黄田、东坪等地“清乡”,肆意烧杀抢掠。为斩草除根,大批清兵追到梧峰许坂,欲抄家灭族。村中有个叫邱王傲的教书先生急中生智,立时书写状文,托人在村中土楼边搭起香案桌,塑造一尊草人,草人左手举状书,右手拿钱银,以吸引官兵。状书上写着:“生在前亭乡,嫁在峰尾城,造反东坪坡,竖旗半岭宫,七月二十日攻惠城,与邱家无关。”官兵看后,即转往它处。造反在当时是大逆不道之罪,为避杀身之祸,乡亲们不敢公开承认邱二娘是许坂人,情有可原。

攻打惠安县城失败后,邱二娘为保存实力,采取“化整为零”战术,让义军潜伏各处,伺机东山再起。奉旨回泉州办团练的陕西道御史陈庆镛和户部侍郎庄志谦四处悬赏通缉邱二娘。由于邱二娘机智应变,官府屡屡扑空,便传说她“妖术善变”,有“分身之法”。咸丰五年(1855年)夏,由于叛徒陈大、陈桥、陈潮等三人的出卖,邱二娘被捕,农历六月十四日在泉州南校场被处以“裸刑”和“凌迟”,遂英勇就义,时年仅22岁。
  生而为英,死而为灵。就义后的邱二娘的人格被神圣化。据传,邱二娘在就义前曾告诉刽子手,千刀万剐,我死而无怨,但万不可割断我的裤带,否则我死后也饶不了你。不料,刽子手在行刑时用力太猛,竟将她的裤带割断。邱二娘死后不久,刽子手竟无故七窍流血而死,因此泉州百姓都认为是邱二娘显灵报应所致。民众感念她反清救民的壮举,就在泉州南校场花园头村义全宫南面,捐资建造庙宇,塑邱二娘神像奉祀,称为“檐口妈”,或“床脚妈”、“庄脚妈”、“藏脚妈”。每年农历六月十四日“檐口妈节”,或在普度节,善男信女们都备办丰盛的供品,或者敬献纸裳、弓鞋等。如结婚或生男孩,尚须加献纸贡,以表明对邱二娘的敬仰之情。
  洛江区许坂的宗亲也在许坂祖厝邱二娘的旧居塑造神像奉祀,尊称“邱二姑”,现每天早晚仍有专人行香敬奉,每年农历六月十四日举行拜祭活动时,海内外的宗亲也常前往行香朝拜。在邱二娘战斗过的兴化府仙游县,民间也建庙塑邱二娘神像奉祀,号称“游路夫人”或“仙姑妈”。据说,凡敬奉邱二娘神祗的地方,就能保佑家宅安宁,妇孺安康。

新中国成立初期,泉州市人民政府在泉州威远楼上建立“泉州历史人物纪念馆”,其中即有邱二娘像。历史小说《烈女哀鸿》塑造了这位反清女英雄的高大形象。民间还曾编写剧本《血染桐花》来宣传邱二娘事迹。          

泉州诗人吴少源曾咏诗来悼念她:

邱家杰出女英雄,生长梧洋尚有庄。

遗恨声名沉百载,而今社会始褒扬。

粮胥压迫避他乡,母死家亡剧可伤。

痛恨官吏深切齿,誓驱胡满出边疆。

义军响应集群材,大队山区组织来。

暮夜断桥军器夺,英雄一出展奇才。

重光日月展旗旌,娘子军兴佐太平。

四面农民齐奋臂,吓他鞑虏尽心惊。

城攻螺邑三军壮,血染桐花万古荣。

一语差堪相告慰,中华豪杰已亡清。

赫赫声名震似雷,出师未收实堪哀。

备尝五毒心如铁,视死如归志不灰。

舍生取义扫膻腥,巾帼英雄是典型。

凛冽英灵千古在,至今凭吊有余磬。

阐扬节义藉文人,吟咏篇章当藻苹。

愧我竟无诗史笔,尽将轶事勒贞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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