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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或缺的哀伤与葬礼——你需要知道的哀伤阶段和葬礼的作用

 花缀斜阳逸 2020-04-08
哀伤的过程

我们是分离的人,因为受到各种禁忌的制约和一些无法实现的事情的束缚,我们与这个世界保持着十分不完美的联系我们的生命中总是伴随着丧失、分离和放弃。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带着或多成少的伤痛认识到,丧失会“伴随人类一生”。

哀伤是我们对生活中各种丧失的适应过程。

那么,“哀伤是知何发挥作用的”弗洛伊德在《哀伤与抑郁》(点击蓝字标题查看详情)中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之后,他回答道,哀伤是一个艰难而又缓慢的过程,它是一个极端痛苦而又渐渐进行的内在放弃过程。正如我们接下来要探讨的问题,弗洛伊德说,我们会因所爱的人离世而感到哀伤。但是在与此类似的情形下,我们也会哀伤,例如一段婚烟的终结,一种特殊友谊的破裂,或因没能成为自己所希望成为的那个人而哀伤。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那样,凡事都会终结,大凡我们所爱的事物也会终结。同样地,哀伤也会终结。

我们哀伤的程度以及我们的哀伤是否会结束或以何种方式结束,取决于我们如何看待各种丧失,取决于我们的年龄和丧失的年龄,即丧失发生了多久;取决于我们的准备程度,取决于死亡发生的方式;取决于我们的内在力量和我们的外在支持;当然也取决于我们先前的经历一一我们与逝者相处的经历、我们的丧失经历、我们先前与所爱的人分离的经历。除了个别的特性,正常的成年人的哀伤确实有一种典型模式。通常人们认为,我们要经历一些不断变化的哀伤阶段,虽然有时这些阶段还会有所反复,但我们会在大约一年之后“结束”哀伤的主要部分。有时会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但多数情况下都是比这个时间更长些。

现在很多人发现,我们在哀伤的某些阶段中会非常愤怒,而且我们还会觉得对于那种伤心欲绝的痛苦。但是,如果我们能意识到某些阶段我们或是其他人一定要经历,或者我们或其他人意识到自己已经经历了哪些阶段、即将面临哪些阶段,那我们或许就能理解为什么“哀伤……不是一种状态,而是一个过程”。

不论丧失发生之前,我们是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们都会进入哀伤的第阶段:震惊、目瞪口呆,觉得难以置信。我们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不可能”。不,不可能!我们可能会泪流满面;我们可能会沉默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也许那痛苦的波涛会与惊诧、难以置信的感觉交相翻滚。

如果我们在死者临终前曾长时间地守在他的身边,我们可能会不那么震惊。或许事实上,我们的震惊感会少于我们的解脱感。但即便如此,我们仍然无法相信所爱的人在时间上和空间上已经不存在了,我们无法完全接受这一事实。

与那些毫无心理准备的死亡相比,可预见的死亡给我们的心理震颤感要稍弱一些。一种不治之症主要是在确诊的时候使人心中震惊,但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我们有时会陷入“预期的哀伤中”。虽然我们已有所准备,但在所爱之人死去的最初阶段,仍无法接受他已去世这一现实。与我们的内心相比,我们的大脑更能接受死亡这一现实。通常情况下,我们的理性会使我们承认丧失,而我们的情感以及除了理性之外的任何方面都在竭力否认丧失这样的事实。

哀伤的第一阶段相对短暂,在这一阶段之后,我们便进入了持续时间较长的第二阶段。在第二阶段,我们会在精神上经受强烈的痛苦:我们会掩面哭泣会黯然神伤;我们会情绪波动,会身患疾病;我们会显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会异常活跃;我们会变成一个需求者,在心理上倒退到那个要人“帮助我”的阶段;我们还会愤怒。

可能我们会对医生发火,因为他们没能救活我们所爱的人。我们会怨恨上天,因为他把他们带走了。愤怒,无论是对别人的愤怒还是对死者的愤怒,始终都是哀伤过程的一部分。我们的愤怒很大程度上都是针对死者的。对周围人的愤怒我们能感觉到,而对死者的愤怒我们却感受不到,不过我们有时会把这种愤怒之情直接表达出来。

我们对死者的愤怒和怨恨,与婴儿因母亲的离开而产生的愤恨是同一种。像婴儿一样,我们也十分恐惧,担心自己所爱的人是因为自己的怨恨、怒火和恶毒的言行而离开了我们。我们为自己的邪恶情感而内疚,或许还会为自己做过的行为和想象中的行为而分外内疚。

愧疚感——无论是荒谬的还是合理的——也常常是哀伤过程的一部分。

这是因为,即便是最深沉的爱,也包含矛盾情感:所以当死者还在世的候,我们就已经玷污了我们对他们的爱。我们曾认为他们并不完美,而且我在与他们相处时也曾有过希望他们死去的念头。而他们真的死去了,我们就会对自己曾经的恶毒情感而心中愧疚。我们会因为自己如此恶毒而斥责自己:

“本来可以仁慈一些的。”

“我们本来可以更善解人意的。”

“那时,我真应该因己所拥有的一切而心怀感激。”

“我真应该尽量多给母亲打几个电话。”

“那时我真应该去看望爸爸。”

“他一直希望养狗,我们当时真应该给他买现在已经太迟了。”

当然,我们有时候会为自己以前对待死者的方式而内疚,会因为自己曾做过一些伤害死者的事情而内疚,会因为我们以前未能满足他们的需求而感到内疚。然而,即使我们以前很爱他们,的的确确很爱他们,我们也能找出一些引起我们自责的事情。

当我们所爱的人离开了人世,我们就会因为自己曾经辜负他或她而心中内疚。此外,我们也会因为自己曾经对他或她怀有过消极的情感而心中愧疚。不管我们如何保护自己不受内疚的折磨,无论我们用何办法抚平自己的内疚感我们都会因为内疚而在心里坚持认为,那个逝去的人是完美无瑕的。我们通过理想化那个人,来保持内心的平静,来抑制心中的内疚一一“我的妻子是个善良的人”,“我的父亲是最聪明的”。

我们通过内疚来补偿死者。以前我们对他们做过的所有不好的事,曾经对他们产生过的邪恶念头,都通过内疚来补偿他们。

把死者尊为圣人,也就是把死者理想化,这常常是哀伤过程的一部分。

实际上,无论我们对死者感到内疚还是愤怒,无论我们美化他们还是通过各种方式补偿他们,这些似乎都表明我们已经知道死者已经死了这一现实。不过,我们偶尔或是与此同时,可能还会继续否认这一现实。约輸·鲍尔比在他的著作《丧失》中,对这种否认现实而又接受现实的自相矛盾行为进行了论述:一方面,我们认识到死亡已经发生了,我们感到痛苦而又绝望:另一方面,我们却不相信死亡已经发生了,我们希望死者没有死,还安然无恙地活着,而且我们还会产生一种希望死者复活的冲动。”鲍尔比说道:“一个孩子在母亲离开的时候,就会否认母亲的离去,所以他还会试图寻找母亲。然而我们作为成年人在面临亲人死亡的时候,也和孩子的表现一样,试图寻找死者。”

这种寻找可能是无意识的行为,通过一些无意之中的焦不安行为表现出来。但是也有些人会有意地去寻找死者。有时候,我们在寻找死者的时候还能产生幻觉:我们“听到”他们在门前车道上的脚步声,“听到”他们开锁的声音。我们在大街上“看到”了他们,我们急切地追他们,追过了一个街区,当他们转过身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张陌生的脸。有些人在幻觉中把死者带回生活,很多人会在梦里使死者回到生活中。

在幻想和睡梦中,在我们寻觅死者的过程中,我们总是试图否认丧失这现实。因为我们所爱的人死了,会使我们再度感受到童年那种被遗弃的恐俱会使我们心中那种被遗弃的痛苦再度燃起。有时,我们能通过唤起死者,使自己相信我们失去的人依然活着,使我们觉得自己没有被抛弃。

在这个极为痛苦的阶段,有的人会默默地伤心,而有的人则会把伤表达出来一一虽然不是通过撕烂衣服和弄乱头发的方式,但我们会以不同的方式表达我们的哀伤:我们会产生恐惧感和内疚感,我们会落泪,我们会陷入焦虑愤怒和绝望。在第二阶段我们无法接受现实,我们无法面对丧失,但是在我们通过不同的方式,设法度过这一艰难阶段之后,我们便进入了哀伤的结束阶段。

起初我们异常震惊,接下来我们度过一个精神极为痛苦的阶段,最后我们便进入了哀伤的“结束”阶段。虽然我们在这一阶段有时还会落泪,还会想念死者,但结束意味着我们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恢复,已经接受、适应了这一丧失。

我们恢复了以往的常态和精力,我们重新对生活燃起了希望,重新拥有了投入生活和享受生活的能力。虽然我们还会幻想或是梦到死者又回到我们身旁,但我们也接受了现实他们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我们适应了已经发生改变的生活环境,虽然这一过程是那么的艰辛。为了继续活下去,我们调整自己的行为,改变自己的期望,修正我们对自我的定义。

我们已经知道,哀伤能以有益的认同结東。但是哀伤的过程却常常出现些差错。因为,当我们所爱的人逝去,对于他们的死,我们可能会无法成功地走出哀伤,或者我们让自己“困在”哀伤过程中。

在持久的伤或是慢性的哀伤过程中,我们无法使自己走过第二阶段。我们陷入极度悲伤的状态,持续处于极度痛苦的深渊,我们无法缓解自己的伤痛、愤怒、内疚和沮丧,我们无法继续以后的生活每一个人哀伤的过程所持续的时间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很难确定哀伤究竟会持续多久。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是一年,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是两年或更长的时间。这些时间长度都是正常的。但是,无论哀伤会持续多久,我们终有一天会心甘情愿地放弃那段已经丧失的联系。如果我们不能放弃或不愿放弃,那我们的哀伤就是病态的。

慢性哀伤

另一慢性的哀伤,是所谓的“僵化”死者,即把死者曾经拥有的每一样东西都保持原样。

在面对丧失的时候,如果我们为了避免痛苦,刻意延迟哀伤,或是刻意让自己不伤心,那么哀伤的过程就会出现混乱。如果刻意回避哀伤,也就是说伤过程出现阻碍,那么哀伤就会进入它的对立面一一慢性哀伤。有时,对痛苦情感的回避可能会持续多年,甚至会持续一生。

我有必要提醒一下,我们现在谈论的是我们所爱之人的丧失,而不是那些和我们没有情感联系之人的丧失。我们谈论的是那些完全有理由让我们感到痛苦的丧失。如果我们所爱的人去世而我们却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丧失,那我们就能十分自如地处理一切,不会掉一滴眼泪,就好像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继续生活着。其实,我们是通过欺骗自己,使自己相信我们“过得很好”其实,我们这是在自欺欺人

例如,我们会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感到害怕,担心我们的眼泪一旦开始落下来,就再也止不住了;担心我们会精神崩溃、神经错乱;担心那沉重的伤痛会压垮或驱散我们身边的人;担心我们在以前经历的所有丧失会再次吞我们我们怎么才能知道自己是在抵御哀伤,反而对丧失却无动于衷呢?鲍尔比说,这能从很多不同的方面表现出来:我们可能会感到神经紧张、狂躁易怒,或者表情木然、一脸严肃的样子,或者强颜欢笑,或者沉默寡言,或者过度饮酒。我们可能还会身患疾病,以肉体痛苦代替精神上的折磨。我们可能觉得难以忍受别人谈论死者或是与死者相关的事情。

然而,不管悲痛是否被表达出来,所爱之人的故去都会在精神上和身体上对生者的健康造成长期的危害。这些生者会比那些没有失去至亲的人寿命短,相比之下,这些生者更易于自杀、患病、吸烟、酗酒、吸毒、他们得抑郁症或心理疾病的几率更高。

关于葬礼

人类学家讨论过为什么葬礼仪式在个体社会生活中有如此大的作用。弗斯说:葬礼表面上它的对象是已逝者,但是它不仅对已逝者有利,对活着的人也是如此。葬礼实际上是为那些被留在世上的人进行的。他提出葬礼有三个主要功能。

第一,葬礼对于丧亲者有帮助,例如,通过清楚说明死者已经去世的信息,帮助丧亲者处理他们的不确定感,通过为他们提供一个机会在大众面前表达他们的悲伤,以及通过设置一个期限来明确一个可以哀悼的适宜时间段。而且,通过这些仪式,丧亲者会面临新的社会角色,而这也是他们接下来需要去接受的角色。

第二,葬礼能够使社会环境里的其他成员注意到他们的丧失,而且以习俗所设定的方式与死者告别,同时表达他们面对死亡威胁时常出现的恐惧或愤怒的情绪。通过完成一个社会性的程序,以及把情绪化的行为变成一种可以接受的表达方式,葬礼有助于保持社会继续运转。

第三,葬礼提供了一个在家庭和群体之间进行复杂的商品和服务交换的场合。除了这些交换可能会产生的物质利益,或许这些交换也可以被看作互惠型利他行为的一种表现形式。当灾难降临到一个家庭或者一个群体中的时候,外部的家庭或群体都表达他们帮助的意愿,哪怕仅仅是以一种象征性的方式。这样一来,以暗示和传统的形式,每个人都坚信在自己遭受灾难打击时,其他家庭和群体会帮助自己。

鉴于个体参加亲近的朋友和亲属葬礼时心境上的反思,葬礼还有除弗斯提到过的功能以外的其他功能。葬礼提供了两个机会,其一是使活着的人可以表达对于死者的感激之情;其二是使人们可以进一步采取自己认为可能对已逝者有利的措施。这些动机不仅通过被认为是完成死者心愿的仪式和理葬来表达,而且通过祈祷他今后的安宁来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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