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援越抗美功臣郁桂忠 蔡炯 走进老干部局，我亲耳聆听了援越抗美战争的郁桂忠老同志讲述援越抗美战争的惊心动魄的经历。郁桂忠老家住海门市余东土地堂村，他先后在南京下关供电局、海门市供电局、海门市老干部局工作，现已退休。他在战火纷飞的越南战场上浴血奋战，经历了血雨腥风九死一生的考验，立下了汗马功劳。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美国破坏关于恢复印度支那各国和平的日内瓦协议，逐步取代法国渗入越南南方，扶植西贡伪政权，阻挠越南南北统一，企图变越南南方为美国的殖民地和军事基地。越南南方人民奋起进行武装反抗。美国为了消灭越南南方人民武装力量，从1961年5月起，派遣“特种部队”侵入越南南方，发动了由美国出钱、出武器，并派出军事顾问，训练南越反动军队，以反革命的“游击战”对付越南人民游击战的所谓“特种战争”。1964年8月，美国挑起所谓“北部湾事件”，开始大肆轰炸越南北方，并进一步派遣地面部队进入越南南方直接参战，把“特种战争”升级为以美军为主体的、“南打北炸”的局部战争。 一、奉命出征 为了支持越南人民的抗美斗争，1965年6月至1973年8月，中国先后派出了高炮、工程、铁道、扫雷、后勤等部队，总计32万余人，最高年份达17万余人，在越南北方执行防空、作战、筑路、构筑国防工程、扫雷及后勤保障等任务。 郁桂忠所在部队原为海军高炮独立营，这支部队受命参加援越抗美战争，改编为宁波高射炮部队东海航队航空兵高炮独立六营，营长是楚玉贵。他们于1967年1月11日出国参战，部队开到越南河北省布下火车站，后转移至克夫钉子阵地，当时他们使用的是五七炮、火箭炮，当时毛主席要求我解放军参战六个月，后来因越南胡志明主席的要求延长3个月，结果部队在越南延长了一个半月，郁桂忠他们从1967年1月11日赴越南，至8月24最后一战，先后共参战七个半月。8月25日胜利回国。 郁桂忠所在部队拥有从苏联进口的指挥仪一台，这台指挥仪当时价值为60万元，12只定位器，一个连6门火炮，3个连18门火炮，五团加入独立营。 郁桂忠在出国援越前专门突击学习几句战争中用到的越语和英语，每种语种学了7句：“缴枪不杀”、“别动”、“我们宽带俘虏”、“举起手来”、“过来”、“出来”、“跟我走”等。他在部队当了教员，辅导战士们学习这两种语种的这几句专门用语。 二、浴血奋战 1967年1月11日，郁桂忠所在部队到达越南河北省布下火车站，天还没亮，大约凌晨三四点钟，部队进入阵地，到小山包上，太阳刚刚升起，越南的山水沉浸在一片平静之中，眼前看到的是一片和平景象，而战争的阴云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战士们立即拿起煤锹挖泥做工事，要挖成7米长，3米宽的掩体，煤锹碰到的全是红土、碎石，很不好挖。 一台指挥仪由四人操作，1号测手测敌机距离，2号测手测敌机方位，3号测手测敌机高低，班长负责指挥，郁桂忠担任2号测手。指挥仪在6秒钟时间内就能把诸元送到高炮中央配电箱，中央配电箱送达各炮位，中央配电箱置于阵地中间，阵地上安置6门火炮，随时准备向来犯敌机喷射出愤怒的火焰。 1月21日，郁桂忠凭敏锐的肉眼第一个发现4架敌机，马上报告测量机手李继德，李继德报告了连长，连长将指挥小旗一挥，下达命令：目标1号方向打，即朝北方打。作战指挥特定用数字规定八个方向：东为2，南为3，西为4，北为1，东北为12，东南为32，西南为34，西北为14。指挥仪就是连长的参谋，连长一声令下，火炮马上对准敌机发射火力，一家伙打下了3架敌机，1架敌机仓皇逃跑。 后来郁桂忠调到测远机执行任务，测远机大约一米长，背在肩上，主要测量敌机距离，有时测远机对准较远距离的敌机直接打击。 当时天天跑警报，一旦警报响起，迅速赶到阵地，一连跑了一个星期，1月17日夜里一夜不能合眼，跑了10来次警报，每次急匆匆跑到阵地，18号清早，大家都疲惫不堪，昏昏入睡，突然听到飞机声音，战士们惊醒，在帐篷里翻起身，急忙操起步枪，走出帐篷，准备对敌机射击，估计敌机有3000米高度，一般要在1000米高度以内才能射击，因太高未能射击，敌机机翼下面飞出一只只密集的小麻雀，还以为是小飞机，原来是敌机扔下的子母弹，子弹呼啸着，落下地，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顿时火光冲天，硝烟弥漫，电缆被炸断，柴油桶被炸出两个窟窿，柴油漏个精光，满地流淌。 三、战地救人 1月18日清早，敌机狂轰滥炸，一位越南老头惊慌失措，不知往哪里躲避。郁桂忠一边安慰他：“不要怕！”，一边拉着老头跳下掩体，刚跳下去，炸弹就在身旁爆炸。好险，相差约2公分，没有炸到他们。事后，越南老头感激涕零地拉住郁桂忠的手说“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感谢您！” 还有一次，郁桂忠他们上山砍树桩做伪装，敌机突然飞来轰炸，家乡在舟山的战士俞国海全没有发觉，郁桂忠一边急忙隐蔽，一边对着俞国海喊了一声快隐蔽，蹲下，敌机来了。俞国海这才醒悟过来急忙隐蔽，敌机扔下密集的炸弹，弹片从头发梢上掠过，差点要了命，俞国海事后感激地拉住郁桂忠的手说：“没有您，我见阎王爷去了！” 1月18号这一战，郁桂忠所在连队指挥所的报话机被炸掉，标图手肚子疼痛不已，原来吃了子母弹。到处火光熊熊，浓烟冲天，房子哔哔啵啵燃烧起来，火药味特别难闻，令人呕心，想要呕吐，满耳是痛哭哀嚎之声。 阵地上展开紧张的抢救伤员的工作，救护车开了过来，郁桂忠他们把一个个伤员抱上救护车，卫生员护理伤员去野战医院救治。 郁桂忠想起当年那场战争，有许多可爱的同志牺牲在战场上，至今还令他心酸落泪。记得3月10号的一场惨烈的战斗，他们连的指导员王德清、副指导员王宗保、排长张秋生、标图员、通讯员等五位同志牺牲，郁桂忠就在排长张秋生旁边，眼看着战友牺牲，他幸免于难。 在8月4号的战斗中，敌机狂轰滥炸，部队的帐篷全被烧掉。郁桂忠从掩体上翻了过去，急奔，大约跑了500至600米样子，只见油机员被炸倒的木头压在油机上，郁桂忠迅速与陈连长将压在油机员身上的木头搬掉，把受伤的油机员送上担架。郁桂忠与大家一起紧张地抢救伤员，把四五个伤员送上担架，自己的脚也被树枝触伤，但见脚边有4个战友的尸体，一个战友胸口上是一个血糊糊的洞，脸被对劈开，惨不忍睹。还有伤员埋在泥土里，郁桂忠他们就用手扒土，把伤员从泥土里抢救出来。敌人的侦察机又来了。为了抢救伤员，越南所有的道路成为伤员绿色通道，越南妇女头上顶着坛子来送水，抢救伤员一直进行到太阳落山。 四、连续作战 7月31号晚饭吃了饺子后，郁桂忠他们进入阵地，太阳还没有落山，血红的夕阳映照下的阵地上，被炸得只见一件件破碎的殷红的血衣，只剩下一只空的炸弹箱子，还有一半的炸弹挂在一棵树上，前面已经有三个连队在此血战坚守，郁桂忠他们连是第四个进入这个阵地，1号至3号紧张地挖工事，3天一夜未睡，3号夜里做工事，指导员赶来问工事完成情况，并且做了肉馍请大家吃，大家都精疲力竭，身体虚弱，也吃不下。工事一直做到天亮，三天未曾睡觉，早饭又未吃，战士们只要站着歇一分钟，就能睡过去，当时，郁桂忠是团小组长，相当于副班长职务，班长不在，在场5人全听郁桂忠指挥，郁桂忠让大家先下山，先把身上泥水抹洗一下，然后吃点饭，稍微休息一下，准备下午打仗。他们跑到山下，用稻田里的浑浊的带有牛粪的水，在身上抹一下，水塘里的水是清点儿，但是蚂蟥很多，一旦脚落下水塘，就成了一群蚂蟥叮咬的目标，必须连忙拍打脚，把蚂蟥抖落。稍微抹掉身上的泥巴，上山吃了饭，就进入光秃秃的小山，没有树林，太阳像火一样烘烤着大地，他们已经把指挥仪拖进掩体，安放好，在毒日头下，他们只能在指挥仪底下躲避。郁桂忠发现了一片竹园，只有十几棵竹子，就在那边放下床铺，躺下休息，突然一条竹叶青蛇从郁桂忠脚下窜了过去，一旦被这毒蛇咬了，就麻烦了，此地不可久留，又找别的地方，终于又找到一个竹园，刚把床铺放下去，就响起警报，连忙爬起跑警报，这时东南西北也摸不清了，一会儿警报解除，刚躺下，警报又响起，急忙跑，从厨房间里跑出去，跑到阵地上，警报又解除了。 8月4号是他们在越南最惨的一仗，他们连6门火炮，被敌机炸坏5门，当时美帝国主义使用一种新式武器气浪弹，威力很大，在几秒钟内通过气浪冲击波，让没有被炸到的人呼吸窒息致死。 在战斗间隙，瞌睡仍然搅扰着大家，指导员来了，要大家振作精神，但是大家的上下眼皮忍不住要合在一起，班长也睡着了，两三点钟时，警报又响起，郁桂忠负责接送电，连长命令向4号方向搜索目标，在几十公里外就捕捉到了敌机目标，指挥仪把敌机的一切看个一清二楚，目标捕捉到后，排长命令接电，郁桂忠迅疾把电接到指挥仪。敌机又开始扔下炸弹，炸弹炸到我方阵地上来了，轰炸声震耳欲聋，烟尘漫天飞扬。敌人的飞机从郁桂忠的头上飞过，敌机狂轰滥炸，巨大的冲击波把郁桂忠头上的头盔吹掉，飞机低得仿佛伸手就可以碰到。 在抢救完伤员后，这时开来了一辆装甲车，把郁桂忠他们接上车，指挥仪阵地上的人员全部上车，回到新的阵地，大家躺下去一会儿就睡着了，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四五点钟，从8月1号到3号，战士们未曾安稳地合过眼，现在补上了睡觉。 在越南，郁桂忠他们部队于8月24日打了最后一仗，8月25日回国，排长曹相梅拿出一瓶烧酒，每人喝上一口，就算是喝庆功酒。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从九死一生中，从血雨腥风中，他们荣幸凯旋，喜悦之情难以言表，想起牺牲的战友，又悲从中来。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郁桂忠保存着越南总理范文同签署的“为在越南抗击美帝国主义侵略的战斗团结友谊纪念”的越南文与中文两种文字的证书、由郁桂忠当年所在部队于2017年1月颁发的援越抗美参战50周年纪念章、5—8纪念章、郁桂忠于1967年5月在越南战场上捡拾的被我军打落的美军飞机残骸。战争的硝烟早已散去，血与火的记忆永远铭记心头；和平的阳光照耀祖国，战争的危险依然存在。要时刻枕戈待旦，预防侵略者来犯，让和平阳光永远照耀祖国大地。郁桂忠依然牵挂着长眠在越南国土上的自己的战友们，很想再到越南去看望他们，祭拜他们。他表示：战争已经过去，和平值得珍惜，今天我们要不忘初心，强我国防，把我们伟大的祖国建设得更加强盛更加美好！ 作者简介： 蔡炯，男，中学高级教师，中共党员，系中国国际文学艺术家协会会员，南通市作家协会会员，兼任环球出版社编审、当代作家报顾问编委，沈阳作家网官网烟雨文学社小说副主编，清风笺文学网编辑。1974年开始发表作品，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中篇小短篇小说80余篇，小小说90余篇，发表了很多散文、报告文学、诗歌等，有作家出版社出版的小说集《冰雪消融》和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作品集《扬帆——蔡炯文学作品精选》出版。获全国文学大赛奖30余次，曾获由中国作家协会、中国作家杂志社颁发的中国作家金秋笔会全国征文评比一等奖，全国首届雁鸣湖杯征文大赛一等奖，全国“当代文学作品大创作”金奖，全国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全国“春笋杯”小小说大奖赛二等奖，全国“浪人杯”征文比赛二等奖，全国“当代文学作品大创作征文比赛”二等奖，“抒写世纪光辉”全国征文比赛二等奖，南通市廉政文学作品大赛二等奖，南通市读书征文比赛二等奖，自1995年以来连续获海门市文艺创作成果奖，其中获一等奖10多次。被中国作协、《文艺报》编辑部评为“人民艺术家”，传略入选《中国专家学者辞典》、《新世纪优秀作家、诗人风采录》、《新时期文艺三十年·艺缘群英谱》、《新中国60年诗典》、《中国文化传承人物志》、《中国当代文学事业发展概览》等大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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