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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军攻城了。 只见士卒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样四面攀登城墙。燕国严防死守：弓射弩发，木滚石礌，火淋油烫，刀劈斧削。赵军不计伤亡疯狂猛攻，燕军拼命抵挡昼夜不息。 石虎决意夺城，慕容皝誓死反抗。赵军连攻十多日，棘城就像定海神针一样屹立不倒。城下赵军尸体堆了一层，大棘城连一个缺口都没有。 这天，慕容皝到城头巡查，发现城外赵军无精打采。他微微点头：“看样子，敌人要退去了”。 石虎见速胜无望，果然撑不住了。半个多月一点进展都没有，几十万人的吃饭成了大问题。加上后方不稳，于是下令班师。 石虎撤退的时候正是深夜，慕容皝年仅十五岁的四子慕容恪自告奋勇要求阵前追杀。慕容皝就派给他两千精兵（敢让15岁的孩子去对付数百倍的敌人，慕容皝够胆量）。 退去的赵军惊恐混乱，竟然兵败如山倒。各路兵马争先逃走，前燕军砍下来的脑袋就有三万多颗。接到慕容恪胜利的消息，慕容皝趁机令全体部队出击。威震北国的数十万赵军，顷刻垮了下来。 石虎倾国而来，落得铩羽而归。就这样，前燕军一路高歌猛进，收复了所有的失地，还抢去了幽州一带。前燕与后赵的棘城之战，使得前燕威震天下，慕容家族登上了更高的历史舞台。 这时让慕容皝最不满意的，便是东晋朝廷了。 随着领地日益拓张，慕容皝想获得更大的地位。他对自封的冠冕越来越不满足。父亲慕容廆在世时，曾向朝廷要求封燕王，东晋一直没有给予结果。慕容廆死后，东晋派使者让慕容皝沿袭父职，却对“燕王”只字不提。 341年初春，龙城东边的龙山上出现白龙、黑龙各一条，慕容皝与群臣赶去观看。见空中两条龙首尾相交，嬉戏飞翔，随后丢下龙角离开。部下及谋臣们纷纷认为这是天降祥兆，慕容皝看了十分高兴，决定在此修筑新的都城。因为新城东依龙山，命名它为龙城。 燕王国开始大兴土木。为扩大声势，慕容皝煞费苦心，赦免了境内的罪犯，并把新宫殿命名为和龙宫，在龙山上修筑了龙翔佛寺。不仅如此，一个儿子刚好举办冠礼，慕容皝高兴地替他改名慕容龙。（将儿子改名为龙，慕容皝不仅用心良苦地宣告自己顺应天命，而且确有不臣之心了）。 一直以来，慕容皝向东晋朝廷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封号。这些年他把燕国打造成东北第一强。不管是鲜卑族的内部势力还是石虎的赵国大军，都被他痛击，野心自然膨胀。 他先派刘翔到建康，想争取朝廷封他一个大将军的官，还要给他发一枚燕王的大印。刘翔去找司马衍，虽然司马衍听了刘翔的话觉得有些道理，打算恩准他的封王请求，但现在真正的决策人不是司马衍而是庾冰。庾冰主持朝廷日常工作，生杀大权全掌握自己手中，内心很不愿意让慕容皝当什么燕王，所以一直不表态。 慕容皝也知道这家伙不开口，自己的燕王就永远没有合法的时候。这使得他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先向东晋朝廷上疏，指责庾氏兄弟专权，导致祸乱；接着慕容皝又给东晋权臣庾冰写信，斥责他专断权柄，通过要挟，庾冰十分恐惧。因在边远之地无力钳制，于是上奏皇帝恩准慕容皝的请求，燕王总算实至名归。 342年七月，随着晋朝特使到来，慕容皝自称燕王五年后，终于得到了东晋政权的正式承认。 燕王来到大殿，在百官的欢呼声中登上宝座。慕容皝如愿以偿。燕王国上下都喜气洋洋。同时，龙城项目也竣工了。被东晋正式册封为燕王的慕容皝于是决定正式迁都。 迁都，标志着沧桑的棘城时代落幕了。从此，龙城正式作为国都（今辽宁省朝阳市）。慕容家族迎来了辉煌的龙城时期。 乱世里，只靠实力说话。越强大，大家就越尊重。 晋成帝派使者来，继续给慕容皝加官进爵。作为新建国的领袖，慕容皝不仅注重内政治理，还表现出谦虚和勤勉的样子，亲自在宫门旁树立了一根华表木，广开言路，希望得到更多的讽谏。这使前燕境内渐渐出现一片繁盛的景象。 作为一个合格政权领袖，必拥有一批贤明的大臣。主角之一就是封裕。封裕是叛臣封怞的儿子。虽然出身不好，但封裕一点不低调，开始处处“为难”燕王了。 迁都不久，封裕上书指责税务与耕地问题。燕国的农民租种官田，八成收获归官家，自己只得两成；要是自家有牛，则可多得一成。封裕认为即便魏晋时期也不会这么苛刻。当时借牛种官田，缴纳六成的收入；自己有牛则跟官家对半分。再有，几年来猛增了近十万户百姓。人多地少，国家应该废除狩猎用地，当作农田出租。慕容皝点头：“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那就废猎场开官田，按前朝的制度收税。” 慕容皝又下令免除隶属燕国的百姓田租。把牧牛分给贫苦人家，在皇家园林中耕作，公家收取其八分，其余的二分收成归私家所有。有牛而无地的人家，也在苑中耕作，公家收取七成，三成归于私家。他还亲自在棘城东门外耕作籍田，作出了鼓励农事的表率。 封裕又建议精兵简政。 燕国有三多——学生多、商人多还有官员多。因为从小在父亲开办的学校里读了不少汉书，慕容皝非常重视教育亲自写了《太上章》和《典诫》作为教科书；教授贵族子弟。并在旧宫建立东庠，太学的学生过千，人满为患，燕王甚至把旧宫殿也用来办学。用以举行射箭饮酒的礼仪。每月亲临视察，考察优劣。 燕国商人与邻国往来较多，甚至跟东晋有海上贸易，所以商业相对发达。投奔慕容氏的中原士族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因此为官的人多如牛毛。封裕认定农业高于一切：学生如果三年无成，就应该回家务农；商人要限制人数，超员的悉数遣返种地；官吏太多纯属浪费口粮，人浮于事的全部裁员！ 满朝文武的脸色都很难看，慕容皝于是裁决：“现在战乱不息，百官不宜裁汰。等平定中原后，再讨论此事吧。学生和商人可以适当削减。” 最后，封裕提到一起冤案。 参军王宪和大夫刘明直言进谏，接替右长史的宋该污蔑他们妖言犯上，要处以极刑。慕容皝虽然宽恕了他们，但还是开除公职并拘禁着。 封裕慷慨陈词：“殿下圣明宽宏，求谏若渴。王宪和刘明忠心耿耿，也许言辞稍微有所冒犯。殿下寻求谏诤但惩罚直言不讳的人，就好比南辕北辙达不到目的。宋该等人阿媚奉承，轻率地弹劾直谏之士，遮掩殿下的耳目，这才是最严重的不忠。” 慕容皝沉吟片刻，下令：“人臣向主上进言，难能可贵；虽然有偏颇之处，也应当选择好的采纳。王宪和刘明，按罪应废黜，却也是孤没有雅量。他二人即刻官复原位，仍然在谏司供职。封裕耿直刚正，赐钱五万以示褒奖。现在宣示晓谕，如果孤有过失，不论贵贱皆可畅所欲言！” 尽管慕容氏从来没有接受真正的汉化，慕容皝表现出纳谏的风度使这个国家从一开始就印下了不少汉文化的烙印。相比于其他的五胡国家，缺少了些胡人特有的野性。也许正是这种文化上微小的差异，就决定了前燕的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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