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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湖,人民政府 掌故传说

 若谷v1vaql7qzc 2020-04-20

    新沟只有汉水涢水两条河在此相汇,为何老一辈有“新沟三条河,开口骂婆婆”之笑谈?

    先说涢水。两江相聚,必出胜地。楚域多水,两水交汇处必有小集大市。多年前,我淘得一本商务印书馆香港分馆1931年出版清人编纂的《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关于新沟的辞条全文抄录如下:新沟市,在湖北夏口县西北。当涢水入汉之口。亦名涢口。南接汉阳县界,西连汉川县界。市集殷盛,今设县佐于此。

    新沟镇的前世是涢口市。涢口距汉口水路不到五十里,是涢水流入汉水之口,正如汉水入长江之口曰汉口。涢水发源湖北大洪山,行数县润千里,在此汇入汉水。汉水一路南来,融汇涢水的满河翠绿后,扭头东去,到汉口注入长江,直奔大海。汉代以前,涢水与汉水在这里一曲一拐,交汇冲击之后,就在交汇处留下一条狭长的半岛,落在汉水河西,半岛方圆百里,沃野蒼蒼,若春潮秋汎,湖满泊溢,烟波千项,半岛上,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中游的,应有尽有,就有漁樵猎户农夫在此结草为庐。自食其力有余,便能以物易物或将钱沽酒,半岛上就形成露水集市。月深年久,便有了柴行莱市、杂货铺和小作坊,至晋代,涢口已成重镇,有《晋书·陶侃传》和《资治通鉴·卷八十九》为证:荆州刺史陶侃功高遭忌,被贬往广州,荆州旧将,“群情愤惋……遂率其徒三千屯涢口”。可见涢口其时之盛。唐代诗人刘长卿有诗咏涢口:“暮雨不知涢口处,春风只到穆陵西。”可知涢口声名远播。

    清道光年初,涢水改道,徒直下五里注入汉水,形成的滩涂成为两水交汇的水陆要冲,新涢口因五里沟渠引涢水东拓而成,遂名新沟。老涢口因再无水陆优势,原先在涢口的商户农夫漁樵,逐水而迁到新沟。

    涢水改道后在新沟汇入汉水,汉水也叫襄河,大概新沟人认为这滔滔大河是从遥远的襄阳城流过来的吧?

    新沟因得涢汉交汇之利,遂成为千里汉水不多见的大码头。清未民初,常有京汉楚名角从汉口上行而来,在镇上挂牌演出。在老镇西南边的涢汉交汇处,建有一节制汉水倒灌涢河蓄水的闸坝,闸坝把汉水涢水分开又连接起来,随州的木材、应城的石膏、京山云梦的稻米、汉川的水产,在新沟过坝进汉水到汉口,通江达海,从汉囗溯流而上船运过来的日杂百货,在这里过坝进涢水上船,到五县百村。当时,新沟镇这种一地襟两水的地理优势,造就了人称小汉口的繁华。

    在我的记忆中,街上有食品铺,杂货铺、布铺、铁匠铺、裁缝铺、酱园铺、竹器铺、剃头铺、木匠铺、鞋匠铺、药铺、当铺、酒馆、茶馆、客栈、澡堂、米行、染坊、榨坊、牛行、猪行、魚行、莱场……,四县八乡方圆几十里上街的人们,把青石板铺成的街面磨得浑园,让我们小伢们在街上找不到玩的地方,只好挤进茶馆的角落里,听说书的把隋唐三国水浒讲得唾星飞扬。

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襄河经年冲刷新沟堤岸,导致堤岸崩退,有吊脚楼的望河街就变成了望河堤,堤边就是轮船码头,三更时分,从天门钟祥过来的轮船停靠新沟码头,两声长笛就成了新沟镇做小吃的生意人的起床声。作为汉涢两水的重要水陆码头,过往停泊商船把大垻两边涢汉码头弄得夜如白昼,云集的客商和船工,靠码头谋生计的短工长活,使得新沟镇的茶楼酒馆餐饮熟食异常繁荣。镇上做餐饮小吃的大多是几代相传的手艺,像康家的糊汤米粉、钱家的汤元米酒、何家的烧饼剁馍、杨家的金刚棋、左家的灯影牛肉、徐家的狮子头……,还有油条面窝米粑粑馒头包子热干面冲担角洋糖发糕水饺包面鸡公饺油酥欢喜砣臭干子……。有钱的上酒馆吃沔阳三蒸青魚划水,办大事吃“八个头”。无钱的买两个烧饼就一碗白开水,日子过得听天由命。作为码头集市的新沟镇,五方杂居,人们就有了兼容包蓄的情怀,不嫌贫不妒富,安份守己,享得起福,受得了罪。补锅的焗碗的修脚的劁猪的剃头的打铁的驾船的铲刀磨剪的弹棉花的石匠瓦匠木匠蔑匠,知道福祸相依,卖死力,挣活钱,养家糊口,日子倒过得不惊不咋。

    上世纪七十年初,涢水近新沟镇五里河段开挖成汉北河段,并建成新沟船闸,使上游汉川云楚等县域三百五十万良田受水利之益。然襄河依然冲刷河床,主河道离新沟镇渐行渐远,退水季节靠近望河堤的老河道就形成了一条夾河,从此,这条河就成了新沟的第三条河。

    新沟老镇民居既有分前庭后院带天井的大户人家,更多的是五柱两间或七柱三间的青砖布瓦房甚至是一间的土坯茅草房,一百多年前从涢口老街迁徒到此,几代人在此繁衍生息,免不了沾亲带故,就算不是亲戚,人们真诚相信远親不如近邻,前门后屋左邻右舍,大帮小助,你来我往,三爹四姑五哥二嫂十弟幺妹叫得像一家人。夏日酷暑临近黄昏,自家门前摆放竹床与邻家的铺上凉席的门板比平日多了一份亲蜜接触,短袖赤膊,一把蒲扇,扇得星月相安无事。只是,牙齿也有咬舌头的时候,天长日久免不了家长里短,忍不了一时之气,就想骂人,俗话说,打不得的媳妇骂不得的女婿,何况对方的妈是自己舅妈的妹或是他媳妇是自己家远房的堂妹,就只好骂婆婆。婆婆也许早已仙逝,或者婆婆年纪大见怪不怪,能泰然处之,不会激化口舌之争。天长日久,“新沟三条河,开口骂婆婆”,就成了江湖上的传说。其实新沟人说:x婆婆的。大多并无骂人之意,也许是没有具像的感叹语或是要讲述一件事的过渡语。

    新沟的三条河都有河滩,早年间,大垻两边的河滩,就是新沟的码头,是涢襄两河货物集散的堆栈,也是我们这些孩童的乐园。我们看大人们背扛肩挑,码头搬运工男的背米包扛木头,每人都有半丈篮布,用来搭肩遮背系腰护脑壳。女的八根综绳系两个箩筐,一条竹扇担已经被双肩磨得油光水滑。那时我们不知父母肩上的担子究竟有多重,只知道在河滩上玩水捉魚偷西瓜。那时河水兴旺,河面有撒大网的划子,有放鹭鸶的双体小舟,河岸有板罾。网网有魚,放鹭鸶的,把鹭鸶的脖子扎紧,鹭鸶叼到大魚被摘下扔进舱中,又被一竹竿赶到水里。夾河里也有魚,我们用自制的魚钗、赶罾、还有鸡笼去捉魚,每每大魚跑掉,我们也会自嘲地骂一句:个X婆婆的!

    事过境迁,新沟镇因水而兴,因水而鸣。然水无常态,正可谓三十河东,四十年河西,上世纪七十年初始,汉水改道,涢水分流,加之汉渝铁路通车,汉宜公路贯通。新沟镇水陆通道优势殆尽,流通不活,退守失据,新沟镇百业沦于沉寂。望河堤边的轮船码头,一帆绝尘。日有千人拱手,夜有万盏明灯的情景不再。在汉水银色沙滩上戏水,已凝固成童年印象。

     几十年中,童年印象一直未曾褪去,故乡安可忘,总恐他乡胜故乡。

    壮观天地间,大江去不还。

    新沟镇是被千万年的汉江涢水滋润过的,浸洇得如河碧远树,水绿寒烟的水墨画。但是,日渐 萧条,人去巷空的百年老镇,如何面对时过境迁的抉择?

    新沟镇没有丢掉波澜壮阔后的平和从容。没有因为一条大河远离而去而垂首顿足。没有因为不再是引江入海的大码头,而失去海纳百川的优雅大气。没有因为失去了 赖以生存的地理优势,不再自强不息。

从涢口到新沟,是在经历繁华落尽,暂时沉寂后的重新崛起,焕发出蓬勃的生机。

    依然在这块被涢汉两水滋润过的土地上,新沟镇没有逐水而去,任由大浪淘沙。而是乘改革开放的东风,励 精图治,重振家园。经过几十年的拼搏,新沟镇改善投资环境,创依托区位优势:辖区内纵横交错的高速公路、国道、省道,相对于水路更便利快捷。更是以江流合远天的襟怀,吸引着一大批富有远见的海内外投资者在这片土地上创业创新。新沟镇逐步走出了一条高新技术产业和农业万亩连片两翼发展的新路。

   如今新沟镇已荣获“全国文明乡镇”、“全国环境优美乡镇”等众多国家级荣誉称号。地域面积也从一个不足两平方公里,四面环水的弹丸之地,扩展到65平方公里,建成在武汉临空港开发区占有重要一席之地的机电工业园区。以工程机械再制造产业基地、产业集聚示范园区为建设载体的高新技术产业蓬勃发展。

    还是郦道元《水经注》中记载中那条涢河,亘古流来,只是安静了许多。还是那条朝宗的汉江,因为南水北调截流,也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湍急。新沟老街上的青石板和望河堤汉水边的吊脚楼,也只遗存在老一辈的记忆中。流水不腐,一条河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从来无暇回头张望。被涢汉滋润过千年古镇涢口,现在还在唐诗宋词中闪闪发光。而养育过我的新沟镇,正在在书写属于明天的童话,因为,尽管那条夾河已变成一片看不出模样的滩涂,但相去不远的涢河和汉江,还在流淌,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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