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作家逛成都 | 走马观花看五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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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朝金堂方向，出了平原，进入山地，沿着蜿蜒盘旋的公路，向着葱茏幽邃的深处，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古镇五凤。

“五峰拔列凤来仪，二水交汇龙行咏。”这是对五凤自然形胜的概略描述。

《金堂县志》记载：“云顶山……向东南，周围五十里，一路尖峰排列……其峰之尖且高者五，遥望如冲霄之凤，破空而出，前人命其名为：金凤、玉凤、青凤、白凤、小凤。五凤之间，有一河，终年水色透明，流动缓慢，名五凤溪。”

“二水交汇”，是说五凤溪和沱江，在小镇所在的位置相聚。

五凤人还将小镇五条主要的街巷命名为：金凤街、玉凤街、青凤街、白凤街、小凤街。小中寓大，饶有情趣。

此地最早兴盛是在唐宋时期。作为沱江的重要水陆码头，樯帆川流不息、四方客商云集，十分繁华，当年有“五凤一载盐，成都吃三年”之美誉。

五凤建镇是在康熙年间。经过三百年的风风雨雨，小镇作为商贸枢纽的作用虽已丧失，但那厚重的文化积淀，依然放射着耀眼的光芒。

五凤号称成都盆周山地古镇的唯一样本，她之所以吸引人，在于历史的悠久和景观的秀美。而恰恰因为尚未开发，这悠久和秀美得以保持她的真实古朴、原汁原味。

走在人迹罕至，曲曲折折，由石板铺就的街巷，身边是或者平地起造，或者依山而建，风格古朴、颇具特色的民居，沉浸在周围的幽静中，仿佛时光倒流。

加强这“时光倒流”感觉的，还有历经磨难，顽强保存下来的若干处古迹。有关圣宫、火圣庙、来凤楼、贺氏宗祠、安凤桥、龙凤井等。

关圣宫是目前成都周边地区保存最好、最大的一座武庙。它和古镇一道，在康熙年间建立，传承至今。相传是由来凤的陕西人所建。但是进入庙中，见到歌颂关公的对联，落款是：“楚省弟子述”，又好像是湖广人兴造。总之，众说纷纭。也有可能的确是陕西人建庙，而由湖广人撰联。当年全国各地填四川，同胞兄弟们来到这片热土、建设这片热土，成为地地道道的四川人，四海一家，不分彼此，为何就不能在一处共同祭祀仁、信、忠、勇的关公？

此宫依山而建，居高临下，正殿高大雄伟，廊柱粗壮威严，宝顶映日、翘角接天，戏台藻井及台沿木雕、耳楼窗栏的雕镂，均鬼斧神工，颇具艺术价值。而疑似徽派风格的风火墙，更是被专家称赞为川西古建筑风火墙的典型。

微微遗憾的是，由于多年荒废，关圣宫显得老旧。但整体架构完好，相信经适当整修，一定能恢复过去的繁盛。我们参观时，有三三两两虔诚的老婆婆进到这里，烧香礼佛。这袅袅香烟，也许就是此宫重整旗鼓的先声。

和气象庄严的关圣宫相比，位于金凤街的来凤楼尽显小巧玲珑。它是川西典型的吊脚楼，一楼一底，占地空间不大，但形制齐全、精巧。此楼原来是私宅，从正门上方匾额的形状、图案、颜色看，仿佛伊斯兰风格，或许原主人是回民？有待考证。而今，人去楼空，门窗紧锁，只剩下幽幽思古之情，让后人凭吊。正如门两边对联：“楼空斯人去，时济金凤来。”当此进步和谐的盛世，曾经飞来的金凤，一定会再度降临，永远保佑斯镇、斯楼。

转弯抹角，我们来到“龙井”。它与小溪南岸的“凤井”相对。

二井形制小巧，躲藏在小街巷不起眼的角落。我们注意到，“龙井”有两根支架辘轳的石柱，而“凤井”只有一根。这是什么缘故呢？

相传鲁班兄妹，在淮州比试修塔修桥后，顺流来到五凤溪，发现乡民在洪水后喝的是浑浊的箩篼水，于是决定为民解困，就地各凿一井。谁知妹妹因遇岩石过于坚硬，没有时间在规定时限内另起一柱，只好拼命将辘轳的一端插入石壁。

乡民为感谢俩兄妹，就将鲁班打的叫“龙井”，妹妹打的叫“凤井”，合称“龙凤井”。

饮水思源，知恩图报，今天的美好生活，离不开祖祖辈辈、勤劳勇敢的“打井人”。传说虽然是虚构，但其中蕴涵的意义，倒是值得后人好好思索。

话说鲁班兄妹在开凿“龙凤井”后，见到溪边洗衣少女，槌衣飘发、尽情嬉戏，二人不忍离去，再做好事，上山采种，种得皂角，由此解决人们的洗涤之需。这就是安凤桥边那株皂角老树，如今，老树主干粗大、表皮斑驳，尽显历史的沧桑；枝繁叶茂、果实累累，昭示今日的繁荣。人们又说：此树让五凤美丽千年，让五凤人健康万年。怪不得我们见到的小镇老人，个个身板硬朗、精神矍铄，也许就是托这株老树的福吧？

五凤人杰地灵。这里还是现代哲人贺麟先生的桑梓故地，先生应该就是从贺氏宗祠走出的骄子。我们没能去宗祠，路过“贺麟书院”，书院就设在“贺麟中学”，其中的莘莘学子，正传承先辈的薪火，以创造五凤更加美好的明天。

五凤最美处，是“二水交汇”。

五凤溪，穿街过镇，清澈潺缓，如美人低语；沱江水，屏绕郊原，浩浩淼淼，像壮士高歌。恰如井分“龙凤”，一阳刚粗犷，一纤巧阴柔，合奏出和谐、美妙的音乐。

我们走累了，顺着溪水，沿着小镇边沿，慢慢踱向岸边茶铺。

对岸岩石壁立，其上是后来新建的民居，虽然是新建，但多是白墙黑瓦的老样式，不至于破坏小镇外观的整体和谐。石板砌就的小桥，把“老”五凤与“新”五凤连接。壁立的崖岸和小土坡上，一簇簇葱翠的丛树，高高下下、见缝插针、顽强生长，枝干或向上、或横卧、或低垂，低垂到轻抚溪水，后面透出灰黑的石头、红红的土，还有房屋的黑瓦白墙，煞是好看。石桥上，两三桌人，吹着细细的河风，喝着清茶，摆着龙门阵，享受小镇午后的安适、清闲。突出的桥墩上，有小孩子坐着，垂下长长的钓竿，眼睛盯着水面，专心致致地钓鱼。水里是崖岸、丛树、石桥、民居、茶座和人的倒影，随着溪水荡漾，给清幽的景致增添了勃勃生机。

茶铺的视野很开阔，放眼望去，远处是一水接天的沱江。此地人说，等到夏天涨水，溪水、河水完全融合一处，浩浩荡荡，景色会更加激动人心。

镇南面有座短短的铁路桥，满载货物的列车呼啸着从桥上飞驰而过，瞬间将人拉回科技进步的今天。

历史和现代在这里交融。但古镇之所以成为“古镇”，无疑还是她的历史。

衷心希望未来的开发者，不要蹈袭商业策划、人造景观的窠臼，使古镇之“美”不被破坏，使古镇之“古”名副其实。

时间飞逝，夜幕降临，我们依依不舍地坐上回城的汽车。走马观花，毕竟留下许多遗憾。

有机会，我一定还会再来五凤，再来慢慢地欣赏、慢慢地品味。

合作：成都市作家协会散文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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