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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回之死

 丁小悟典 2020-05-18

我读《论语》(211)
 
先进篇
 颜渊死,颜路请子之车以为之椁。子曰:“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
颜渊死。子曰:“噫!天丧予!天丧予!”

颜渊死,子哭之恸。从者曰:“子恸矣!”曰:“有恸乎!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
颜渊死,门人欲厚葬之,子曰:“不可。”门人厚葬之。子曰:“回也视予犹父也,予不得视犹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

 
颜回之死
 
颜回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却英年早逝,孔子听得到死讯后,悲伤地呼叫道:“天丧予!天丧予!”连声说上天要灭绝他。

颜回之所以是孔子的得意弟子,就在于颜回能领悟孔子之道,并且能付诸行为,孔子觉得他就是自己道的传人。孔子对颜回寄于厚望,而今颜回却早于他而死,他忧虑道统失传,没有能真正传道之人,觉得是上天以绝斯文,这岂不是要了孔子的命?

孔子去吊丧,哭得特别伤心。孔子主张“哀而不伤”,而他悲伤过度,随从的弟子觉得不是他的作派,就劝说他悲伤过度了。孔子说,这样的人,不为他悲伤还为谁悲伤?一是因为颜很优秀,觉得天妒英才;二是孔子与颜回情同父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人情何以堪?

虽然孔子对颜回特别厚爱,爱若儿子,当颜回的同门师兄弟要求为他厚葬时,孔子说“不可”,觉得不应该那样。颜回家贫,“居陋巷”,生前“一箪食,一瓢饮”,吃饭都很艰苦,哪里有条件厚葬?颜回的父亲颜路要求孔子卖掉他的车子,为颜回置办外棺,孔子拒绝了他的要求。不是孔子爱惜车子,而是这样的要求不合于礼。

其一,葬礼要根据家庭条件,如果家贫而厚葬,不符合礼的要求。颜路应该根据自家的条件操持颜回的葬礼,而不是要求孔子卖掉车子要提高丧葬的档次。

其二,孔子的儿子孔鲤早颜回一年死,孔子因为不富裕,埋葬孔鲤时就没有用外棺。孔子就对颜路说: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虽然颜回有才,孔鲤不及他有才,但他们都是各自的儿子。孔鲤死时,孔子没有卖掉车子为儿子置办外棺,如今颜路要求他卖掉车子为颜回置办外棺,情理不通。况且,孔子待颜回如儿子,不置办外棺,说明他对颜回与对他儿子是一样的待遇。

其三,古制,大夫出门要坐车,车子也就是身份的象征,这是礼的要求。孔子这时已经七十一岁了,虽然不是大夫,但他做过大夫,一些礼遇还在,他自谦说自己虽然处大夫之列之后,也是大夫,出门不能没有车,车是不能卖的。

其四,孔子主张:“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论语·八佾》)孔子认为,礼要俭朴,不能奢侈,丧事的核心是对死者的悲伤。颜回家贫,就更不应该厚葬。《礼记·檀弓上》记载子路引用孔子的话说:“丧礼,与其哀不足而礼有余,不若礼不足而哀有余。”对于颜回之死,孔子做到了“宁戚”、“哀有余”,要求“宁俭”,可以“礼不足”,但是颜回有父亲在,操持葬礼,孔子不能插手;同门师兄弟集资厚葬来表达仰慕、悲伤之情,孔子阻止不了。

其五,孔子最了解颜回,认为厚葬违背了颜回的意愿。颜回生前生活困苦而不改其乐,如果让颜回死前安排自己的后事,他不是不会同意厚葬的,不会做出有违礼的事情的。当弟子们厚葬了颜回时,孔子歉疚的说:回也视予犹父也,予不得视犹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说颜回对他像对父亲一样,却不能像对待儿子的葬礼那样来对待他,厚葬不是他的意愿,而是弟子非要那么做,他无法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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