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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叶:北方的瓷月亮(组诗)

 石榴花文艺 2020-05-21


【编者按:以医养身,以诗养心,愿文学人都拥有了一颗幸福的心,祝愿我们每一个人都拥有一颗幸福的心。】


最后的音乐

一个少年走在黄昏里

背负一箩筐的太阳

沟里淌着河

美丽的歌流动在年迈的皮肤里

殷红的地平线如弦

浑圆的慢板走进帷幕

城里没有河

众多好看的门窗

里面养着孩子和妻子

红烛和白酒

幸福和苦涩

都在防盗网里发酵

我的双脚穿在鞋子里

山里有种木鱼儿

游弋在青色烟雾里

虔诚的节律萦绕在青铜的音符里

木和铜不长头发

琴瑟之音开放在莲花的心里

              2004/11/13   

1218

许多年在朦胧意境中

守灵人跪在一方木板前

用心守护尚未散尽的魂魄

不见天日的梦里

你在一潭清澈见底的水里

与一种巨头怪兽搏击

我一直站在平原之上

仰望山巅白云萦绕

你是云  

爱人在云的后面

拨开隐隐伤痛

剔除周围所有灌木和藤蔓

只为在你到达之前能看到

叶落之后躯干依然苍劲固执

山里的晨曦就在额头上

从黎明时分开始上路

走过三千六百五十个日月

夕阳把倒影交给深沉的大地

静谧的月夜红酒醉了雪的情怀

这个夜晚从十年干瘪的双眸

涌出尘封已久的思念

归来了爱人

拣拾起遗落草丛间的月光

点亮黑暗的心房

任凝滞的血在你的脉管里流淌

心在你的胸膛里跳动

吞噬所有黑夜

我不会背叛这个夜晚

我知道大山深处有你的牛羊

竹笛上偶尔有破碎的音符滑落

在月亮的湖心泛起涟漪

别关闭这扇理性的门

几十年后我依然在这里守灵

           2010-12-30凌晨

瓷月亮

 青花一样的月亮

在入秋这个夜晚

明亮冷厉的釉质溢泻下来

如此静谧祥和

独坐无语自斟自饮

酒和月轻轻碰撞

清脆悠远响彻青瓷的夜

其实并不遥远

灰蛾子挥动翅膀

云掠过青花的馨香

如此简单

妄想着置回原处等待

秋虫们竞相吟唱

破土的力量来自蝉

拱开潮湿的泥土

沐浴这滑润的流光

明天将在秋阳的眉梢舒展情怀

离开久了无路回头

日复一日等待夕阳沉落

或睡意朦胧牵几丝悠闲

或清寂皎洁如痴如醉

从未背叛梦的承诺

你看着我

贪婪的目光穿透肌肉和骨髓

如织的脉管里流动着厚重的胎质

在黄昏或在黎明那一刻

如期赴约太阳的淬炼

          2010-10-4

 除夕

 没人看清楚黑夜后的身影

拥挤的空间文字被挤压变形

烟花璀璨拉开幕布

唇间红酒尚未散尽

一面镜子定格一张脸

在不定的云层之上

阳光炽烈与心一起燃烧

祈愿和苦行走上不归的路程

喧嚣之后目光惺忪

触及心房的是来自黑夜的风

这黑色的浅浅的唇

足以让春天绽放或者凋零

随了这不可触摸的形态

一个男人撕开胸膛

山川 河流 平原盆地

别墅里住着自己的影子

日子和日子叠加交汇

石磨的缝隙溢着血

咯咯作响的骨头被碾成粉末

门外的红灯笼上爬着青藤

所有门窗理性的闭合

青涩的笑声溅落在皮肤之上

揽一怀清风

寒意的柔情在黎明前破晓

               2011-2-2除夕

看见那山

  那山横卧在眼里

从那个黄昏到无数个夜晚

春花绚丽地扎根在冬雪的体内

秋虫夏鸟啾唧在月亮湾

笑声穿过黑暗的土壤

刺伤天上的泪眼

捏一撮零散的文字

曲径通幽

天籁之音来自天国

无数次回来采撷几缕夕阳

系上山溪永恒的思念

墓碑上没有文字

雕刻的利刃扎埋在泣血的心里

肩头上依然桂花幽香

一杯酒二十个春夏秋冬

缄默于心任风撕开皮肉

站在山间离夕阳最近

前面山崖陡立

身后的花瓣落满叹息

凡尘中有多少情爱日夜守候

一根刺穿透胸膛

把承诺定格在一方石碑上

永世不得超生

时间从黑到白

在你的影子里日出日落

诱惑的季风吹过

山花灿烂的芬芳望眼欲穿

我在风中在山的怀抱中

如水般行走

看见那山

腰间浮云萦绕 

我知道你在云端悠闲惬意

摇曳的枝叶润泽光亮

还是那些冷峻矗立的巉岩上

有泪悄然滴落

             2010-10-26

有关北方

在某一个清晨或者黄昏

必须把那些廉价的劳作

和无处释怀的呐喊

摔在车轮之后

任风从你的身旁疾驰而过

一座山横卧东西阻隔南北

一个北方男人

装满一年只收获一季的麦子

翻越纵向延伸的冷峻

穿过横向生长的孤独

去南方换取一年两季的大米

北方的乌云压过头顶

一道闪电一声惊雷之后大雨倾泻而下

南方的太阳当头雨却不期而至

背负的种子在北方霉变

却在南方发出青牙

而我皮开肉绽的身体长满了脓疮

在北方的城墙下  在关中平原

秦腔把生活吼得青筋爆裂

在寺庙和皇陵的玉砌雕栏之外

女人把命运唱得泣不成声

一本书五千言两千多年都不曾读懂

一双手在裤兜里痛苦地休眠

我地理的北方

城市像阔绰的贵妇愈发臃肿

一条狗远比一个人尊贵

躺在病床上的不一定是患者

爬行在病毒和细菌搭建的部落

我只是一个柔弱的病人

各种芳香的苦涩的名字引领着生活的轨迹

而一座山被誉为父亲

父亲把粗犷和沉默留给北方男人

把温润和透彻留给了南方女人

而今天一个北方男人从白鹿原启程

穿越蓝关漫道和武关凶险

站在父亲厚实的脊背上

看紫气从函谷关乘风而来

看一个老者把道和德留给了终南

而今伫立在父亲的高度

我恍然理解了母亲为什么执意要把自己

葬在故乡的旱塬之上

这里有北方女人任意挥洒的土地

这里有母亲纺车上牵扯不完的思念

这里有母亲织布机自由穿梭的梦

这里的天空悠远宁静

空气里弥散着麦子和牛粪的味道

村头那棵柿子树几百年依然固执地

守护着北方湛蓝的天和冷酷的雪

               2014-8-22



作者简介:寒叶,原名韩军魁,医生,60年代生人,只读过八年书却与诗结缘实乃文学的不幸,罕有作品发表。崇尚诗的纯粹性和纯洁性,推崇诗与歌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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