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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厚德 数十年来，在我的记忆里家乡总挺立着一棵枫树，久久难以忘怀。 这棵枫树屹立在我家门口200米左右的地方。那是一个十字路口，不仅是我爷爷辈的人生路口，也是我父亲辈的人生路口，还是我的人生路口。当年在父亲的眼中，那棵树是老迈的爷爷，后来在我眼中，那棵树是老迈的父亲，将来在儿子眼中就是年迈的我…… 每年清明节前后，便看见那棵枫树急不可待地发芽了。新芽有些暗红，嫩嫩的，在阳光照耀下闪着饱满的光亮。仿佛在一夜之间，在不经意间，一点点的嫩黄浅绿出现在枝头，给人们全新的感受。 听老辈人说，这里曾经生长无数棵枫树樟树，是一片森林。沧海桑田，山河巨变，好些伟岸的树都倒在了历史风雨中，倒在当地村民记忆深处；唯独这棵老迈的枫树，却带着满身创痕留下来了，留在岁月前进的一个十字路口。 父亲曾经在枫树下告诉我一个这样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村庄并不安宁，常有怪物下山到村庄扰民，不仅吃百姓家中的家畜家禽，有时连小孩也吃。村民无可奈何！不巧观音下凡路过村庄点化把成片枫树林染成红色，怪物看到这一片片火红的东西吓得夺路而逃，再不敢下来扰民了。后来，村民就叫这棵枫树“观音树”，当地大事小事都在这棵树下祭拜，异常灵验。 这棵大树是我们村子的路标。村里有人外出打拼，走到树下，总要回过头来看看，深情地看一眼自己的家。他们知道，再向前迈出一步，就算是远离故土的游子。从远方归来的游子，这棵老枫树一旦出现在视线内，就感觉到全身心都沉浸在家庭的温馨中了。 村里人送客，一般要送到树下，祝福与谢忱的种种仪式，都要在这里完成。女儿出嫁，队伍已经出村，村民一定要赶到树下，对远嫁的姑娘百般嘱咐，以尽一个乡亲的责任；新媳妇进村，鞭炮和锣鼓也在树下形成一个大大的声浪漩涡，有一种浓浓的喜庆氛围在村中弥漫开来。 我们村子的前方有两条小水渠和开阔的农田，空旷邈远，一览无余。有这么棵老枫树世世代代站在那里，就成了一方古色古香的风景。显示村子深沉与庄严，显示出村子历史的久远。村里人都因这棵树骄傲和荣耀。 我失去了生我养我的父母亲，仿佛是一片无根的树叶，睹物思人，每当看到老家那棵古老的枫树，我会思念我的父母亲，我的童年，我的过往岁月的点点滴滴。有句话说得好，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其实父母就是那树的根基，而我们就是滋生在那棵树下的小苗。 光阴荏苒，岁月无情。我如今也老了，到了发染秋霜的年龄，站在孩子面前，大约就像家门口那棵老枫树。 我挺喜欢这棵枫树，喜欢她不争不抢，喜欢她默默奉献，芳香四溢。多少人曾被枫树红叶的美景所陶醉，流连忘返。而这棵枫树仿佛一直保持清醒，仿佛知道绝美之后是不尽的孤独寂寞、甚至寒冷凄凉。岁月的历练让她早已成熟挺拔，却甘于宁静淡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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