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福贵的叙事

福贵的叙事

像一株野草

他的故事，在乡间

青了又黄，黄了又青

在作家余华的笔下

名字中的福和贵

是两个在高处缥缈的符号

苦难的生命

必须用酸楚仰望

 

少不更事的时候

日子蜜一样甜

来得容易，便不懂珍惜

他沿着爹年轻时的脚印

一天一天浪荡

甚至比爹更加混蛋

家里放着贤惠的女人

却非要跑到城里的窑子铺

在窑姐肥胖的肚皮上

十天半月不肯下来

用银两制造怪笑

身体和意识

飘荡在海面的小船上

时刻都晕晕乎乎

辨不清方向和目的地

 

睁开眼，发现自己

已经在赌场坐了三天三夜

他算不出来

每一天付出了多大代价

直到在一张契约上画押

才似乎明白一点

他不仅输光了房屋

二百亩田产，就连阔少爷的身份

也输光了

那一刻，他打了个冷战

两条腿都在抽筋

哪一条都不能站起来走路

 

站起来的，是贫穷

紧跟着是苦难

这一对孪生兄弟

天生是两只饿鬼

吃不饱，便开始

啃他的灵魂

他的血也被舔成白色

纸一样挂满路口

哗啦啦响着，让他心慌

看不见明天

 

他成了空壳

纸盒子似的，被抓丁的军官

搬入歪歪扭扭的队伍

从没摸过的枪

给了他恐惧和胆量

但他仍然看不到希望

希望是阵地上空投下来

旋即又沾满泥土

或者脚印的大饼

 

六十年后

他已经十分衰老

比他更衰老的

是一头也叫福贵的病牛

他和牛守着同一个名字

相互取暖，照明

偶尔在黄昏交流可怜的想法

日子过得快了些

也可以约略看见

一条在前方时断时续的小路

 

余华说，福贵活着

活在一部长篇小说里

并且随着小说的畅销

有可能走红，只是不知道

他将会拥有多少粉丝

 

作者：王世辉，笔名春风秋水，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习诗多年，诗作散见于《诗潮》《诗歌月刊》《中国诗歌报》等各地纸刊与多家微刊，诗作入编过《中国现代诗发展与研究年鉴》等10余种选集，在各种文学赛事中获奖数十次，出版诗集《乡土滋味》与散文诗集《八面晞风》（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