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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寸地仙(一)窗台上的小人

 青壶先生 2020-06-10
我娘小时候不是一直在医院长大的吗?她除了见过很多鬼之外,还见过一种奇特的生物,叫三寸地仙。
当然了,说这个小玩意儿有三寸这么高,并不是只有三寸,而是非常的矮,也就只有一扎。这个小东西不光我娘见过,我姥姥也见过。
那会儿他们从医院地下室搬出来,住到了医院后面的家属院里。那时候医院后面的家属院都是建在荒地当中的,翻过墙头就是野地。野地里什么都有,蛇,野兔子,从医院生下来丢弃的死孩子,夜里嚎啕大哭的女鬼。
反正自从我娘和我姥姥搬到后面院子里头住,也没有消停过。经常大半夜的听到敲门声,一开始的时候我姥姥还问一句谁呀,那个敲门的就说,我是谁谁谁,从哪哪来,要去什么地方,想在这借宿一宿。可是我姥姥一开门,外头一个人都没有。到了早上却在桌子上发现几张冥钞或者其他的东西。
不过每次有人敲门之后,我舅舅总是哭闹不止,说屋里进了一个没有头的女人或者只有半张脸的人。后来我姥姥无论听见谁敲门就再也不会开门了,当然也包括我姥爷,所以我姥爷只要是在医院忙到很晚,他基本上就不回去了。因为回去也没用,敲门也没人给开。
我老娘告诉我,三寸地仙这个玩意儿就是在这个院子里发现的。
有一天我老娘起猛了,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了。起床之后,本来她想努力的说服自己再睡一觉,可是躺回枕头上之后,却发现窗台上站着两个小人儿。
那两个小人都是一扎多高,虽然我我老娘迷迷瞪瞪的没看清楚,但是却知道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那个男的戴着瓜皮小帽,穿的锦缎长袍,跟旧社会的地主似的。那个女的也是穿个旗袍,脖领上还有白毛呢。
两个人站在窗台前,好像正趴着玻璃往里看呢。这两个人的手都特别的小,扶着额头似乎在挡着光。可能因为天色还比较暗的缘故吧,这两个人似乎看不清屋里的情形,小眼珠子睁得大大的。
我老娘看到这两个小人儿的时候惊诧极了,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趴到了窗前。两个小人一开始也不知道看什么去了,没有注意到我老娘已经到他们两个人眼前了。等两个人发现我老娘的时候,吓了一跳,急忙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跳下窗台的时候,估计两个人摔的不轻,那个男的还发出哎呦一声惨叫。不过看两个人的样子并没有受什么伤。因为我老娘亲眼看见俩人相互搀扶,跑过院子,钻到南墙根的一个小洞里去了。
我老娘当时把这个事说给我姥姥听的时候我姥姥还不相信,说我老娘胡说八道。不过我舅舅知道我老娘没有说谎,我姥姥走了之后悄悄的跟我老娘说他也见过两个小人儿,不过是一高一矮。那两个小人儿好像都是男的,一个有胡子,一个没有胡子。
我老娘听了之后非常的惊讶,因为那天我老娘看到的两个小人儿,那个男的嘴上就有胡子,而且修饰的还挺精致。
那天之后,我老娘和我舅舅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特别的兴奋,两个人没事儿就在院子里里外外的找这些小人,可是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找到。
我老娘第一次见到小人的时候是秋天,天气都有些冷了。院子里的树叶也都落光了。所以我老娘看到两个小时,身上穿的衣裳都也有些厚。
不过自从那次见到小人之后,我老娘和我舅舅好长时间都没有再见到这些小人。那段时间我老娘和我舅舅难过极了,他们以为他俩再也见不到那些小人了。
可是到了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他俩又见到了小人。只不过这次他俩见的小人只有一个,是一个小姑娘。
两个人见到小姑娘的时候是夜里,因为天上下了雪,我老娘和我舅舅都非常的兴奋,不愿意睡觉。我姥姥催促了几次之后,就不再管他俩,自己进屋看电视去了。
我老娘和我舅舅在外头玩了一会儿雪,玩累了,就回屋里看电视。看了一会儿我舅舅想出去撒尿,可他自己害怕,就让我老娘陪他一块。
两个人来到院子里,我舅舅撒完尿,和我老娘正准备回去,一眼就看见一个小姑娘刚从南墙根的洞口里爬出来。小姑娘爬出来之后,并没有马上走到院子里,而是蹲在那个洞口,鬼鬼祟祟地向院子里看。
我舅舅撒尿的地方是在墙角的石磨后边,所以正好挡住了小姑娘的视线。我老娘看我舅舅撒完尿,正准备走,一下就被我舅舅拉住了,指着南墙根让我老娘看。
虽然那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是因为天上下着雪,我姥姥家屋里头又有电灯照出来,而且小姑娘离我姥娘和我舅舅都不远,也就三四米的距离,所以我老娘看小姑娘的样子,看了个清清楚楚。小姑娘身上穿着锦花的棉袄,还有棉袍子,可能因为天冷,小姑娘的手袖在袖筒里。而且小姑娘的肩膀上还背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只有指甲盖大小,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小姑娘的警觉性很高,从洞口里出来之后,蹲在那里观察了好久。确定院子里没有什么异响和异动,这才猫着身子,踮着脚尖儿顺着南墙根向我家大门口走去。
我老娘和我舅舅看着小姑娘的样子,当时非常的紧张。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深怕惊着小姑娘了。
当时我老娘心里还有一股冲动,扑过去把小姑娘抓住,让我姥姥好好看看。但是那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我老娘还想呢,万一扑过去不小心把那小姑娘摁死了怎么办,还挺可惜的。所以我老娘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南墙根的那个洞口到我姥姥家院门儿不过两三米的距离,小姑娘走了好长时间,看得我老娘和我舅舅那个揪心哦,似乎怕小姑娘没走到院儿门就累着了。
当时我老娘和我舅舅还不知道有离家出走这个词,他们虽然看着小姑娘背着包袱,但是也不知道小姑娘要去哪儿。就在我老娘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南墙根的那个洞口又跑出来两个小人儿。
这次跑出的两个小人儿都是男的,一个高一些,一个矮一些。高一些的是脸上长了胡子的,矮一些的脸上没长胡子,看上去年轻很多。
那两个小人从南墙根出来,也是警觉的看了看院子。但是这两个人看院子就扫视了一圈儿,然后一眼就看到了背着小包袱的小姑娘。
两个小人看到小姑娘之后张嘴就喊,但是因为声音太小,听在我老娘和我舅舅的耳朵里,就像是刚出生的小耗子的唧唧声,也听不清楚这两个人喊的什么。不过我老娘猜测,这两个人喊的,应该是小姑娘的名字。
小姑娘听到两个小人喊她,微微一愣,然后拔脚就跑。可惜小姑娘明显有点笨手笨脚,没跑两步,一个跟头就摔倒在了雪地里。
看到小姑娘摔倒,我老娘还挺担心的,生怕小姑娘摔坏了。
不过小姑娘摔倒之后,马上就爬了起来。看到小姑娘爬起来,我老娘心里才松了一口气。看这个样子,小姑娘没有受伤。
那一高一矮的小人儿看到小姑娘摔跟头也是惊呼连连,不过那个声音就跟蚊子声似的。
小姑娘爬起来之后,那个长胡子的小人一个劲儿的吆喝,也不知道吆喝的是什么,可是小姑娘根本都不管,依旧向院门口跑去。
当时我老娘紧张极了,她特别担心小姑娘跑不掉,心里一个劲儿的给小姑娘喊加油。可是事情总有不遂愿的时候,就在小姑娘快要跑到院门口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只大耗子。
那只大耗子还挺大,照我老娘的说法,跟一个大花瓜那么大。
大耗子跑过来之后,冲着小姑娘就奔过去了。那小姑娘似乎根本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看到大耗子向自己冲来,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我舅舅一看,哎哟一声。本来我舅舅想去救小姑娘的,可那时候我舅舅才五六岁,身上穿着棉袄棉裤,笨手笨脚的,比那个小姑娘还笨。刚从磨盘后冲出来,就摔了一个跟头。还是我老娘来的利索,冲出来一脚就把大耗子踩在了脚底下。
虽然我老娘一脚踩住了大耗子,可是我老娘就觉得脚下面肉滚滚的一团,也是害怕的厉害。本来我老娘抬起脚想把大耗子踩死的,可是一抬脚,大耗子就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
大号子不仅吓住了小姑娘,连我老娘都吓住了。大耗子跑了之后,我老娘紧张了半天。我舅舅却爬起来,跑到屋里哭去了。
我姥姥看到我舅舅哭得这么凄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我老娘打我舅舅了呢。出来一问,我舅舅才说,有老鼠有老鼠。
我姥姥哄了我舅舅一会儿,我老娘再去找那三个小人,他们已经没了踪影。
后来我姥爷回来,我老娘把这个事情给我姥爷说了,我姥爷神秘兮兮的跟我老娘说,那是地仙儿。能见到地仙儿的小孩,都是很不一般的小孩。
听了我姥爷的话,我老娘当时就膨胀了,她马上觉得自己和其他的小孩都不一样,因为她见过地仙。那个冬天她到处和人家吹嘘,说她见过地仙儿。还说地仙是一家四口,两个男的,两个女的,两个老的,两个小的。
小孩们都不相信我老娘的话,我老娘气愤极了,信誓旦旦的说,我绝对见过,谁要撒谎谁就断子绝孙。
我老娘发誓的时候被我姥姥听见了,提着耳朵就把我老娘拎回家了,你一个小姑娘家还断子绝孙,说出去不怕臊的慌。我老娘才不在乎呢,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断子绝孙什么意思。
不过老娘吹完牛之后,又是好久都没有再见过地仙,所以她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
一直到了第二年的春天,草长莺飞,大地都发芽了,我老娘才又再次见到了地仙们。
那会儿我老娘也不爱学习,经常一个人逃课出来玩儿,不过那时候也没有什么好玩儿的,她一个人也玩儿不出来什么花样,最多的就是跑到我们家西边的草地上,捉蝴蝶晒太阳,要么就是挖蚯蚓钓鱼。有一段时间我们家老吃鱼,就是我老娘挖蚯蚓钓的。
鱼钩还是她用缝衣针烧红了自己做的,鱼线还是我姥姥缝衣服用的棉线。当时我老娘手里连个杆儿都没有,而且除了蚯蚓也没有别的东西,就那么趴在小河边儿,一下午就钓了半书包。
我老娘也是煞费苦心,为了装鱼,书包里的书都不要了。还是我姥姥吃完鱼之后想起这茬事,拉着我老娘又把书本捡了回来。
那个春天我老娘正躺在草地里晒太阳,一眼就看到地仙家的三口人了——两个男的和那个小姑娘。
这三口人正拿着牙签儿捕猎蚂蚱呢。
今天给老娘干活中暑了,所以准备更的吱嗝鬼和运灵也没更,三寸地仙本来没想这么早拿出来,唉,造孽呀。明天一定更运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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