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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红公子”英译成“绿男孩”?你不知道的匠心!

 梦影红楼 2020-06-15

牛津大学博士、终身教授霍克思翻译的《The Story of the Stone》(《石头记》),是迄今在英语世界影响最大的一部优秀的《红楼梦》全译本。

但是,他居然把贾宝玉这个“怡红公子”翻译成“绿男孩”(Green Boy),这一下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讥笑他曲解中国文化,对《红楼梦》恐怕也只是半吊子水的水平。然而,霍克思的翻译是和红学有联系的,是慎重的而非轻率之举。

关于曹雪芹的生年,霍克思更认同史景迁的康熙五十四年已未(1715)说,而非周汝昌的雍正二年(1724)说:

他的生年很可能是1715年。

it seem highly probable that he was born in 1715.

如果曹雪芹生于1715年,那么抄家时他大约13岁,从而赶上了一段繁华岁月。霍克思赞同这一推断,因此在序言中直接引用:“就人物描写的真实性来说,对宝玉感情成熟过程的斗争,刻画得如此详细并富有共鸣,很难令人相信,宝玉的内心世界不是作者自己经历的记录。事实上,直到最近,人们常常认为,宝玉当然是作者的自我写照。但是,这种看法自然会引起另一个问题:曹雪芹是谁?

直到现在,最可能的假定是(或者在我看来是如此),曹雪芹是曹寅的独生子曹颙(继承了曹寅织造职位,三年以后就死去的那个年轻人)的遗腹子。从档案中知道,曹颙逝世时,他妻子怀孕七个月。假定这是一个男孩并且活了下来的话,当1728年大难临头时,他正好十三岁,这个年纪的宝玉,在小说中占了很大的篇幅。”

进而,这一推断还内化为霍克思自己的认识从而影响了《红楼梦》的翻译,他译文中为人所诟病的“化红为绿”也因他对雪芹(宝玉)年龄的观照而有一定合理性。

他把“怡红院”译为The Green Delight“怡红公子”译为Green Boy。原因是英文中的“绿”含有“青春”和“繁荣”之意,在内在意义上和小说中“红”的象征意义“有时代表春天,有时代表青春,有时代表好运或繁荣”一致。因此,霍克思把中国的红,译成英国的绿。

霍克思之所以“化绿为红”,除了用“归化”的翻译方法,追求“等效”的翻译效果外,更值得注意的是,他此处用“绿”来译“怡红院”和“怡红公子”,是因为怡红的“红”有“青春”寓意在内。

在“红”没有“青春”寓意之时,他还是以红译红,并不变绿,比如“绛珠”——“Crimson Pearl(深红色珍珠);“红豆”——“Little red love-beans(小红相思豆);“大红汗巾子”——“Crimson Cummerbund(深红色腰带),“Blood-red sash(血红色腰带);红麝香串——“Red musk-scented medicine-beads(红麝香味药珠)” “血点般大红裤子”——“Blood-red trouser(血红色裤子)

顺便说一句,霍克思在《石头记》的几篇序言中,曾说明自己参考了多位红学家的著作。一部分是在中国的,如俞平伯、周汝昌、吴世昌,此外都是美国学者(包括华裔),如赵冈(Gang Zhao)、史景迁(Jonathan D. Spence)、周策纵(Tse-tsung Chow)等,这些成果为霍克思的翻译提供了许多有价值的参考资源。

可爱的霍克思老先生

霍克思有一口地道的京片子,他学汉语是请了一位河北老人天天给他念《红楼梦》学会的。霍克思花了整整十五年时间翻译《红楼梦》, 其间为了专心翻译, 更辞去了享有极高荣誉的牛津大学终身教授一职。

霍克思文笔精妙, 译文堪与第一流的英文文学作品媲美。更可贵的是他对原著近乎虔诚的态度:他的翻译一丝不茍, 努力做到逐字逐句地翻, 连双关语、诗词的不同格式都要表现出来。

霍克思《红楼梦》译著最深刻的批评者兼知音好友宋淇(林以亮)先生曾说, 如果曹雪芹泉下有知, 了解到霍克思这位“西洋奇人”为将《红楼梦》译成蟹型文字所作的工作,“一定会和三两知己饮南酒吃烧鸭庆祝。” 

如今霍克思老先生也已作古,希望他和曹雪芹先生地下相逢,把酒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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